春花驚訝道:“可是……這麽多郎中都說是寒症啊……王爺,您是不是……”

“診錯了”三個字就在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陳逍遙收回了手,斜著眼睛:“這麽多郎中,看好了嗎?有用嗎?”

哢嚓——一句話懟的春花無言以對。

“表征寒症,是因為虛裏寒氣所致。但其本質卻是熱症。說白了,你家小姐乃是熱毒。”

“我且問你,你家小姐年幼的時候是不是身體孱弱,總是生病,尤其在冬末春初之時,每每總要服藥才能壓製?”

春花猶如看天神一般!

“王爺高見!您怎麽知道的?”

陳逍遙的白眼都快翻出來了!

“這不是寒症,是熱毒!”

熱……熱毒?!

“那……王爺,我家小姐這病可能痊愈?”

陳逍遙點了點頭。

“不是什麽複雜的病症,一針便能釋放出寒氣,但也足有身體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七日後還需一針。至於熱毒化解,則需要更長的時間。”

“今天不過開了個頭。回去你將這事告訴你家主子,若是想好了,後續確定在我這裏治療,便帶著帖子登銘王府。若是不治,就將這藥給你家小姐服下。雖然保不了性命,但至少每月月圓之日,可保夜間安穩。”

“不至於……丟了性命……您是說我們家小姐她……”

陳逍遙的眼中充滿了惋惜。

如此美人,就此凋零,實在可惜。

“剛剛那人雖然沒什麽醫術,但有一句話說的不錯——你家小姐病勢沉重,若讓我治,自然無礙。若是信不著我,命不久矣。”

“生死有命,全看你家大人怎麽選擇了。”

陳逍遙會醫術,但是地球一世,看到忘恩負義的人並不少。多少病人被治愈之後,非但不感激救他狗命的醫生,反而持刀相向。

他想救人,但也要看這人願不願意被他救。

雖然是行善積德的事,但總不能熱臉去貼冷屁股。

凡事上趕著,總沒好結果。

半柱香後,陳逍遙將那銀針拔去,針口處依舊發黑。

“回去之後,十二個時辰之內不要沾水。飲食上切忌清淡,最好弄隻燒雞、肘子什麽的,給她吃多補一補,人都瘦成什麽樣了。”

“行了,你們可以走了。”

走?

春花望著依舊陷入沉睡的小姐。

“這……”

“哦,我忘了。”

說完,陳逍遙便隨身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瓷瓶,隻拔開那塞子,在姑娘的鼻子麵前晃了晃——

“咳咳……”

那姑娘悠悠轉醒,看著眼前的景象,腦袋隻覺得“嗡”的一聲——

自己躺在一輛封閉的馬車上,侍女在旁邊滿臉憂愁,甚至眼角還掛著淚珠兒。旁邊近距離的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這……

莫非她——

她猛地坐了起來,卻突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竟是有些看不清!

“怎麽回事?我是不是中毒了?春……春花!我們我們這是在哪裏?我怎麽了?”

春花立馬扶住自家小姐的手。

“小姐別怕,春花在這裏。銘王……是銘王大人救了我們!”

“可是我的眼睛為什麽……為什麽會……”

“你的眼睛怎麽了?小姐……小姐你別嚇我啊!”

春花伸出一根手指,在姑娘的眼前晃了晃——

“小姐,你能看到我嗎?王爺,我家小姐她是不是瞎了?”

完了!

她自作主張讓銘王給小姐診病,結果寒症沒治好,反倒給小姐治瞎了!

這可怎麽好?

陳逍遙看著大驚失色的主仆二人組,一陣無語。

“瞎什麽瞎,昏了這麽長時間,乍然蘇醒,又突然起身,能看清就怪了!”

“放心吧!不過是腦中缺氧,一會兒就好了。”

缺……缺氧?

何謂缺氧?

姑娘眼前隻看到一團小星星在來回來去地跳,沒有安全感,隻好靠著春花,縮在馬車一角,生怕陳逍遙會對她怎樣。待靜靜聽到春花陳述了剛才的一切,方才慢慢放下戒備心。

此時姑娘眼前清明一片,原本冰冷的身體,如今隻感覺有了陌生的暖意在肆意流動。

“銘王大人……”姑娘終於緩緩開口,“小女子感激王爺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不知……王爺可否……送小女子回府?”

陳逍遙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

曾聽人說,一女子被人所救,若是恩人長得俊俏,就說“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若奇醜無比,則會說“無以為報,願來世做牛做馬”。

陳逍遙點了點頭:“家住何處?”

“西街,裴府。”

西街的裴府?

那豈不是……

“你是裴墨軒的妹妹?叫什麽名字?”

聽到“裴墨軒”的名字,主仆二人皆是神情一震!

“小女子……裴墨扉。王爺認識我哥哥?”

還真是裴家人。

“算不上認識,就是知道,朝上有過幾麵之緣,沒說過話。若是裴墨軒的妹妹,估摸著以後我們不會有見麵的機會了。你這病……一路走好吧!”

裴墨扉:……???

“王爺何出此言?我家哥哥他……”

“他不喜歡我。”

此話一出,裴墨扉和春花相視一眼,皆是不敢再說話。

這語氣……莫名有點茶啊!

陳逍遙閉目養神。他素來知道裴墨軒有個妹妹,容貌一絕,卻從未見過。京城當中從未聽過這位裴小姐的名聲,想來便是被這隱疾所礙,否則以她的才氣,早已在京城當中嶄露頭角了。

西街本離著不遠,沒一會兒的功夫,馬車就穩穩停在了府門前。

裴墨扉咬了咬嘴唇:“請王爺移步寒舍,用杯茶吧~”

“不必了。”陳逍遙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裴墨軒的性子,他多少知道一些。雖然沒打過什麽交道,但這種世家子弟向來難纏,若是再遇上什麽清冷孤傲的性子,更是無趣。

他才不會自找不痛快。要不是看在裴墨扉的相貌上,他早溜了。

“送你回來,完全是出自君子之義。你既已平安到家,我們就此道別。不送。”

這……

裴墨扉還想再說些什麽,奈何人家已經下了逐客令,也不好在自己門口癡纏人家。裴墨扉隻好眼巴巴地、一步三回頭望向馬車。但剛走出兩步,那馬車便逃跑一樣,疾馳而去。

裴墨扉心中記掛著陳逍遙,有些傷感,又有些懊惱,想著與銘王相識一場,怎麽也應該留下一些信物的。

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見麵,銘王他還會不會記得自己。

裴墨扉轉過頭正要入府,一道聲音猶如閃電直接劈了下來!

“銘王對你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