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興風離開了,而白芸芸還陷入美夢之中,清醒不過來。

縱然白芸芸知道自己在做夢,但是因為夢裏的情形實在太過美好,以至於她寧願身在夢境中享受美好,也不想回到殘酷的現實世界。

這,就是‘醉生夢死’毒的魔力。

就在她處於深睡眠之際,萬能小狐悄悄從她兜裏跳出,一蹦一跳的來到白芸芸耳邊,將自己的揚聲器調到最高。

萬能小狐在白芸芸的耳邊喊道:

【主人,快醒醒!

興風公子不對勁!他吐血了!有入魔前兆!

主人——!!!】

不錯。

剛才梁上興風的全部狀態,白芸芸雖然沒看見,但是萬能小狐都看見了。

萬能小狐當時看著梁上興風自言自語,一副奇奇怪怪的瘋癲狀,那是嚇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所以,在梁上興風離開後,便焦急忙慌的跑出來呼喚白芸芸了。

可是,此時的白芸芸並非普通睡眠狀態,而是因中毒而睡眠。耳旁的聲音根本進入不了她的世界,需要神魂進入她的世界,將她從夢裏拉出來,她才能清醒過來。

所以,萬能小狐已經呼叫的很大聲了,也還是叫不醒她。

與此同時,在這間別墅裏的另一個房間裏,白清靈正在檢查白棠玉的傷勢……

白清靈剛見到白棠玉的時候,有被他的現狀嚇到。

因為白清靈印象中的他,還是之前在靈界時,跟他視頻過的印象。那個時候,他眉清目秀,性格溫謙,在她印象裏是個非常養眼的男人。

但是沒有想到,再見他時,他居然被傷的體無完膚了。

他渾身上下露出的每一塊皮膚都像是被硫酸腐蝕過一般,血肉模糊,就連那張帥氣的臉也不複存在。

此時的白棠玉,狀如魔鬼,怕是他若是醒著照鏡子,也會被自己嚇吧?

反正,白清靈是被他嚇到了。

他傷成這樣,白清靈也不知道該怎麽治?

再加上,她現在心智還很幼齒,法力也很低微。想要治愈這麽重的傷,對她而言,難度實在太大了。

白清靈在白棠玉床邊坐了許久,後來隻想到一個辦法——把她的內丹給他。

隻有她的內丹入他體內,才能治愈他的內傷與外傷。因為,她的內丹是治愈係的。

但是,她現在道行太淺,沒有了內丹以後,不用幾分鍾她就會恢複原型。

白清靈有點不想犧牲自己……

可是,看看白棠玉那副不人不鬼的慘狀,又實在於心不忍。

如是,在千萬般糾結後,白清靈爬上了床,來到白棠玉身邊,咬咬牙,打開他的嘴巴,垂頭接近。

那會兒,房裏隻有她跟白棠玉。

白清靈舍命將內丹傳給白棠玉後,便見著自己的內丹一路滑入他的丹田,輕車熟路,好像對他的身體構造無比清楚一般。

白光籠罩著白棠玉身軀,白清靈烏溜溜的大眼睛盯住白棠玉,看著她的內丹在他體內開始發揮功效,她呼出一口氣……

“你可要快些治好他哦。這樣我才能回去找主人。”白清靈奶奶的聲音這般督促自己的內丹。

不消一會兒,她的小身子也開始發白,發亮,看著很快就要變回原型。

白清靈趕快轉身,往衣櫃裏跑,終是趕在變身前躲進了衣櫃。

櫃門關上的那刻,門縫中擠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旋即消失。之後,躲在這櫃中的小孩便已化形成一頭五彩斑斕的靈鹿。

烏溜溜的鹿妖透過門縫往外看去,悄悄觀察著**,白棠玉的身體動向。

“家裏隻能找到這麽一個醫藥箱,已經派人去請醫生了。我先給你上藥,可一定要撐下去啊。”柏水芙著急忙慌的聲音傳來,一邊嘮叨,一邊進入房間。

她手裏抱著一隻醫藥箱,是來給白棠玉上藥的。

他們一夥人躲在這間別墅裏,為了躲避暗殺,也為了躲避仇家,身份絕對不能暴露。

因此,段景樓的隊友阻止了柏水芙想將白棠玉送醫院救治的想法。他們現在已經出發去請私人醫生,但凡是他們請來的私人醫生絕對也是靠譜的。

為安全起見,柏水芙隻能聽從他們的安排,可她又怕白棠玉的病情不好耽擱太久。所以,她自作主張抱著醫藥箱前來,打算給白棠玉先處理處理身上的外傷。

也不知,白棠玉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傷,柏水芙在他床邊坐下後,帶著治病救人的想法,直接拉開了他的衣服。

這衣服一扯開,她嚇的倒吸一口涼氣,“天哪……”

才看到,白棠玉不僅僅是露出的皮膚被腐蝕的血肉模糊,連衣服包裹著的皮膚也都血肉模糊。

身上一片又一片的紅,像是被剝了皮一般惹人觸目……

柏水芙從未見過如此重的傷勢,用她學過的簡單的急救方法,率先掏出雙氧水一點點倒在他的傷口上,為他清洗……

“嘶——”

刺激性疼痛使得白棠玉從昏厥中醒來,整張臉痛苦到扭曲,喉間也發出難以忍住的低吟聲。

柏水芙自知弄疼他了,她提著一顆心髒,膽戰心驚的說:“對不起,我,我在給你消毒……是有點疼,但是你傷的真的太嚴重了,隻能叫你忍忍了……”

櫃子裏,白清靈瞧著這一幕,也感同身受的吐出舌頭……

雖然痛不在她身上,但是,看著真的是很痛的樣子!

“清靈……清靈在嗎?”

白棠玉在撕心裂肺的痛苦間,咬牙念著白清靈的名字。

“你是想找芸芸收養的小孩嗎?”

柏水芙手下還在為白棠玉做衝洗,見他疼到五官扭曲,痛苦不已,不問一聲自己的情況,卻一直重複的念‘清靈’這個名字,她感到疑惑。

“清靈……清靈……清靈在哪……”

白棠玉此刻痛到神經失衡,他迷迷糊糊的意誌裏,就隻裝了‘白清靈’這個名字。

所以他一直念,一直問,一直不斷又不斷的叫著……

柏水芙隻好與他解釋,“清靈應該在陪芸芸,你別急,等會兒我去叫她過來。你是想見她嗎?”

“清靈……清靈……”

白棠玉幾乎拿這兩個字當信念,身體越是痛楚就越是重複的念著這個名字。

仿佛隻有不停念著她,才有麵對痛楚的力量,才有堅定活下去的信念。

他都已經撐到現在了……

就算一定要死,他也要,見過清靈以後,再死。

而白清靈此刻就藏身衣櫃之中,因為已經恢複了鹿身原型,所以現在的她是不方便出現在人類麵前的。

白清靈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一直喊自己的名字?

小鹿歪著腦袋,在心中尋思,她跟這個男人也就隻見過一麵吧?他為什麽這麽記著自己呢?

不懂……

“好好,我等會就去找清靈過來叫她見見你,是那個小孩吧?”

柏水芙被他念得有點心慌,忙開口安哄他,“你可一定要撐下去,等會兒就可以見到她了啊。”

而此刻,白棠玉的口中還是不停的念‘清靈’這個名字……

……

深夜,季家。

段景樓坐在季家客房的陽台上,仰頭望月。

此前,他知道,季家今天把他扣留下來,還在他的房間裝監控攝像頭,勢必不會讓他度過一個安然無恙的夜晚。

為了救白棠玉,段景樓也準備好了接季家的招數。打算見招拆招,來個裏應外合把白棠玉救出來。

但是,目前的情況比他想象中的要順利。

季家對付他的招數還沒開始施展,段景樓就先獲得了白棠玉已經被救出的消息。

是別墅裏的隊友電話告知他,一個叫梁上興風的男人將白棠玉跟白芸芸帶了回來。

聽到是梁上興風出手相助,段景樓心懷慶幸。因為他知道,梁上興風是他畢生所認識人中,實力水平的天花板男人。而且,梁上興風是自己人。

眼下,白棠玉已經被救出。段景樓自然也就沒有待在季家的必要了。

此刻,他之所以還留在季家,是因為正麵離開的話,怕是很難。指不準要拳打腳踢,拚出一條血路才能離開,甚至於,將永遠與季家成仇,徒添一份麻煩。

所以,段景樓此刻心中尋思著,待到夜深人靜之時,便可悄悄默默的離開。不用動手,也可避免受傷,甚至也不需要撕破臉皮,跟季家積下更深的仇怨。

如是……

此刻的段景樓才得以安然坐在陽台賞月,等待著時間過去,趁淩晨時分再離開。

當然,過程之中,他可能會等到季家對付他的招數。不用顧及白棠玉的安危後,季家如何對付他,段景樓也不會有半畏首畏尾。

正如段景樓所料……

季家今晚將他留下,果不其然,是有目的的。

在段景樓不知道的另一間季家宅中,季明東發現……白棠玉不見了。

此刻,季明東正在大發雷霆,揪著他那群手下們大罵特罵!

要知道,這間家宅之中,白棠玉是被關在極其隱蔽的地下室中,除了花娘盯緊白棠玉以外,這家宅之外也是季明東東的手下看守的。

結果,白棠玉就那麽人間蒸發了,連帶著花娘也不在了。

情況來的很突然,季明東的手下們都毫不知情。

他們確實是一直守在宅子之外沒有錯,幾乎是宅子的前門後門,都有人把守,並且寸步不離。

沒有人知道是誰潛入宅子,是誰把白棠玉救走的?

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過一個人出現在附近……

在季明東的怒罵聲下,他的手下匆匆調出了監控。

即便是監控之中,也沒有看到有人出入家宅,進入地下室。地下室之中是沒有監控的,所以,地下室裏發生的事情他們也不知曉。

白棠玉跟花娘是怎麽在地下室裏憑空消失的?

眾人一無所知,並且毫無頭緒。

“還愣著幹什麽?趕快去找啊!”

季明東氣急敗壞的吼著他這群無能手下,“看不出來嗎,一定是這花娘想要獨吞妖丹,才把白棠玉給擄走了!快叫上一群人去找,請幾個道士一塊去!”

季明東現在隻能懷疑在花娘身上,因為花娘也是貪圖妖丹的,跟他有著同樣的目的。

眼下,白棠玉不見了。

不僅意味著季明東失去了妖丹,也意味著季明東手中沒有了可以威脅段景樓的把柄。

失去這兩樣有利之物,季明東簡直是血虧呀!

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把白棠玉找回來,把叛徒花娘給殺了!

手下馬上就聽從他的吩咐,組織了一群隊伍,聯係了經常合作的幾名道士,匆匆出門捉妖了。

留下季明東待在這空****的宅子裏,看著這空****的地下室,一度陷入沉寂。

片刻之後,季明東思索著,他不可以再失去白棠玉這人質之後,還失去段景樓那麽好的棋子……

旋即,季明東又迅速進行了另一套方案。

他速速回主宅,在深夜時分,敲開季明曼的房門。

此時,已經是淩晨1點。

但是整個季家之中,幾乎沒幾個人能睡得著。

季明曼也一直睡不著。

季明東來找她之前,她就在**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回憶著認識段景樓以來的點點滴滴……

越是回憶,季明曼就越是後悔,當初怎麽就看不上段景樓?怎麽就那麽質疑段景樓?怎麽就發現不了他其實是一個挺有魅力的男人?

她甚至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沒有拿著支票去醫院找他退婚,現在他們倆一定已經結婚了。哪裏還有柏水芙能插進來的空間?

越是想這些,季明曼就越是後悔。

正好在這個時候,她的父親季明東問她:“你後來,有去找過段景樓麽?”

季明曼自是搖頭,還逞強的說,“我去找他做什麽?是他對不起我,不應該是我主動找他,而是他主動找我才對。”

“糊塗!”

結果她話剛剛說完,季明東就氣急敗壞的罵了她一句:“你以為我為什麽非要他在這裏留一晚?這一個晚上,我能跟他達成什麽協議?他隻在我們家住一晚,這機會我是給你留的!”

季明曼被罵的一時有點懵,“爸……你說什麽?”

季明東氣急敗壞地指點她,“這段景樓現在是什麽身份,什麽地位,你還沒看明白嗎?季莫凡是他親哥,他又是天選之人,光是這兩點,我們整個季家都不夠他看了。你還端著架子等他來跟你道歉,這根本不可能!現在局勢已變,我們季家更需要他手上的勢力,明白麽?”

季明曼臉色一變,聽著父親的指責,她心頭發慌,“爸……你這是,想讓我去討好他嗎?”

季明曼一向自視清高,高高在上,從來不覺得自己配不上誰?

所以,在段景樓違背了與她的承諾,同柏水芙好上之後,她固然有一顆同歸於盡的心,卻也從未想過,要委身去討好他。

此刻,季明東的話正是在提醒她,去討好段景樓。

她一方麵覺得不可思議,一方麵又覺得無奈……

原本就為自己曾經輕看段景樓而錯過段景樓,感到後悔不已。而現在,父親都讓她去討好段景樓,這不就更擺明了她在段景樓身上的所作所為都是錯的了麽?

季明曼歎出一口氣,在這時刻竟也放下了自己的驕傲,主動問她父親:“爸現在要我討好他,已經太遲了。隻留他一晚,我又能做什麽來挽回他?而且,他也跟柏水芙訂婚了,他喜歡的人是柏水芙,根本就不是我。”

“你以為一個晚上能做的事很少麽?”

季明東看著自己這愚蠢的女兒,非要自己把話說白,“一個晚上,成為他的女人,自然能讓他愧疚於你。”

“爸!”

季明曼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幾乎根本沒想到,父親會對她說這種話,會讓她去跟段景樓睡一夜。

一時之間,她懷疑自己成了商品,而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更不是季家千金。

父親對她提出這句話時,更像是將她當作交易的籌碼,用來籠絡段景樓的工具。甚至於,她都能想象到,隻要她今晚真睡了段景樓,父親就一定會利用這點去段景樓那裏換好處……

而這好處,她也猜的到。必然,是與季莫凡合作。

“別一驚一乍的,本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你交過的男朋友本就不少,段景樓比你交過的那些人都要出色。把他搶到手,對我們季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你自己考慮,反正機會隻有這一晚,錯過以後就沒了。”

季明東也不強迫季明曼,而且用一些現實道理加以點撥。

他確實是季明曼的父親,但他也是個利欲熏心的商人。

在他的眼中,金錢、利益、地位都大於親情。

而季明曼隻是目光怔怔的看著她父親冰冷的臉色,一時間啞口無言,久久失語。

季明東之後就走了,留下季明曼一人杵在房門口,陷入深思……

幾經思考後,季明曼也像是想通了。

是她錯過了那個男人,也是她親手把那個男人推出自己的圈子,是她犯錯在先……

那麽現在,她還想要他,又怎麽能不……屈尊降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