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芸芸進入梁上興風的身體之前,白棠玉的態度一直是反對。
因為他作為一個普通凡人,沒有辦法承擔任何後果。也擔心芸芸進去之後,跟梁上興風一樣,直接陷進去了。
但是,白芸芸還是在沒經過他的同意的情況下直接去找梁上興風了。這樣一來,白棠玉也隻能是接受現下的情況。
可一旦接受這個情況之後,白棠玉又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覺得他們倆一定能一起出來。
這個自信大概來源於,他相信,梁上興風為了保護好芸芸,更會為了芸芸而爆發潛能。
而段景樓現在也還不知道,梁上興風跟白芸芸的真實情況。段景樓作為白芸芸的親人,出於對白芸芸的擔心,當然也是要知道事情真相的。
所以,他又一次問了白棠玉,關於白芸芸的真實情況。
白棠玉也不好跟段景樓說假話,但又不能說真話,就隻能真假摻半的說:“梁先生為了救大哥,把他身上的毒引到自己身上,以致於陷入昏迷。芸芸,她也是因為擔心梁先生熬不去這關,所以,把毒引到自己身上,與他一同昏迷。大致情況,就是這樣。”
“什麽?”
段景樓此刻才聽說了真實情況,但他是無法接受這個情況的。
他甚至發了脾氣,指責了白棠玉,“芸芸胡鬧,你也這麽縱容她嗎?你連這是什麽毒都不知道,你就允許她做這麽危險的事?萬一她也醒不過來,我們去哪裏找辦法救她?還是你有辦法救她?”
因為段景樓之前也種過這種邪魔引起的妖毒,本身深受其害,他對這種毒便十分忌憚。
這種毒,不是說有解藥就可以解決,也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解的了的毒。
芸芸中了這毒,段景樓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連找誰幫忙都想不到,隻能是在一邊幹著急。
所以,一聽到白芸芸是主動去中毒,段景樓便極其難以接受這件事!
白棠玉被段景樓指責的百口莫辯,隻能是硬著頭皮解釋:“哥,我跟你是一樣想法。我也反對芸芸做這種事。可是,芸芸是背著我,偷偷這樣做。我發現時,已經太晚了。”
段景樓不接受他的解釋,“你既然都反對過她了,怎麽不看好她?還讓她趁你不注意做出這種事?芸芸的脾氣你我都知道,她重情重義,也無知魯莽,是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是……事發之後,我也知道錯了。”
白棠玉也承擔責任,“哥,眼下這件事情也已經發生了。即便我拿我這條命去賠,也沒有辦法讓他們倆醒過來。眼下,我能做的也隻能是陪在他倆身邊。我相信,他們一定會醒來的。”
“你拿什麽去相信他們能醒來?”
段景樓依然帶著火氣指責白棠玉,“我們什麽都做不了,甚至連這個毒是什麽都不知道?你上哪兒去找另一個像梁先生一樣的高人,來解決現在的情況?在這幹等著什麽都不做,他倆就能醒過來?”
段景樓當然不相信,他們什麽都不做,這妖毒就會自己解掉。
可段景樓本身對這一行懂的實在太少,認識的高人也太少,他是真的無能為力。
他這會兒又急又氣,對白棠玉也擺不出好臉色。因為在他看來,白棠玉對芸芸就是太過放縱跟溺愛,才會發生如今的情況。
如果事發之後是他在白芸芸身邊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白芸芸做出這種事的。
“哥,我知道你急,也氣。可眼下,我們確實沒有什麽辦法。我現在隻知道,芸芸跟梁先生在一起,梁先生一定不會讓芸芸有事,一定會帶著她一起醒來。”白棠玉這話倒是說的十分堅堅定。
因為現在,他賭的就是梁上興風能順利的把白芸芸帶出來。
真愛的力量,應該能夠讓他們醒來吧?
而段景樓聽的稀裏糊塗,忍不住打斷他問:“你說的這些,又是什麽意思?他們倆不是一起中毒了躺著麽?”
“這毒確實複雜,它可以讓服用者的靈魂被封印,從而造成無法醒來的情況。但是,芸芸跟梁先生法術高強,他們中毒之後,靈魂是足以互通的。所以現在,芸芸的靈魂應該是去找梁先生了。”
白棠玉費力的編出半真半假的理由,用來安撫段景樓,“我隻能是這樣解釋,哥可以理解為,芸芸的靈魂去救梁先生的靈魂了。但是,梁先生那麽在乎芸芸,我相信,他不會舍得讓芸芸出事的。所以,再給他們兩一些時間,他們一定會一起醒來的。”
如果不是因為相信這個世界有神學,段景樓絕對會把說著這些話的白棠玉當作神棍來對待。
這種情況、這種話真的太扯了。
段景樓費了好一些腦細胞,才勸服自己……就相信白棠玉說的話吧,可能真是這樣的情況。
“哥,你是不是,不能理解我剛才的意思?”白棠玉問向段景樓。
段景樓確實是不能理解,可他也盡力理解了,“我……隻能聽懂個大概。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倆現在靈魂是在一起的?”
白棠玉點頭,“是。我想說的,正是這個意思。”
段景樓麵上雖然還是鄙夷表情,但也確實是相信了白棠玉的話,並且提出:“既然是這樣,那要怎麽中這個毒?我也去找他們倆,看能不能幫上忙。”
段景樓是個行動派,聽說到這靈魂還能待在一起的情況,雖然覺得很扯,但他也表達出了要去幫助白芸芸的意思。
作為親人,段景樓不可能看著他的小妹涉險而不作為的等在一旁,既然有辦法可以幫忙,他便不會袖手旁觀。
但是,他的主意也遭到了白棠玉的拒絕,“哥,我跟你修為不夠,我們中了這毒之後,隻會像大哥一樣被動昏迷。所以,我們不行。”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芸芸一個小孩兒能辦到的事情,我們倆辦不到?你的話簡直越說越扯了!”段景樓對白棠玉的態度越發不滿。
在他這角度看來,白棠玉現在就是主張他們什麽都不做,幹等在一旁。
可段景樓耐不住性子,也無法接受自己作為兄長卻救不了妹妹的不作為。
所以,他很想做些什麽,很想救白芸芸。
白棠玉其實跟他是一樣的心理,但是,白棠玉知道白芸芸跟梁上興風是神,太明白自己跟那兩位神之間的差距。
這時的白棠玉,便也挺難。
“哥,你聽我一句,現在,我們隻能等。除了等以外,我們沒有其他辦法。”
白棠玉也隻能耐著性子解釋,“我們兩修為太低,真的不足以救他們倆。如果可以的話,我早就采取行動了,又怎麽會隻在這裏等呢?你以為,我就不在乎芸芸嗎?”
段景樓看向白棠玉,兄弟倆四目相對。
片刻之後,段景樓也隻能無力的說一句,“罷了,這個事情,你確實比我更懂。你都辦不到,我還能怎麽樣呢……”
白棠玉感謝段景樓沒有為難自己,“哥,你能理解就好。那麽,你先回去吧。我會繼續等在這,芸芸跟梁先生醒了,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段景樓本來是準備要走的,可了解到真實情況那麽嚴重後,他也就坐下了。
他的妹妹都中毒了,他哪還有心思辦公?
“芸芸都這樣了,我還上哪兒去?我也在這等,等她醒來為止。”段景樓表示道。
說不清楚,什麽時候起,他開始把這個女孩當作真正的親人的。
或許一開始,他收養這個女孩,隻是因為他們都不肯,他才勉強接手。
可至此刻止,段景樓是真把她當親人了。
作為兄長,他怎麽可能丟下生死不明的妹妹不管,而去顧自過自己的生活?
段景樓做不到。
白棠玉瞧著段景樓沒準備把屁股從椅子上抬起來,便也拉來一張椅子,坐在白芸芸的床邊。
二人並肩齊坐,一同守著白芸芸跟梁上興風。
看著**,女孩安睡的容顏,粉白肌膚上,紅嘟嘟的小嘴微張,可愛到像顆草莓活動。
段景樓跟白棠玉焦急的心也在沉默之間,逐漸放鬆。
“哥,你真準備在這等到芸芸醒來為止麽?”白棠玉問。
段景樓毋庸置疑的回:“我與你一樣是她哥,雖然她更黏你,可不代表,我待她不好。你能寸步不離的等她醒來,我也一樣。不是攀比心理,是我對她的擔心……不比你少。”
白棠玉默了一會兒,又問:“哥,那你的工作呢?”
段景樓道:“現在沒有緊急工作。如果有,我也會在這裏直接解決。總之,芸芸沒醒來前,我也不會離開。”
說完,段景樓就拿出了手機,擺出一副‘他要留在這裏陪白芸芸,工作也可以安頓在這’的架勢。
白棠玉看向段景樓,從他的眼中看出堅定神情,相信他是真的關心芸芸。
此刻,白棠玉的心間也頗有感慨。
他也想起了初次見到白芸芸的時刻……
在道觀裏,與父親的屍體一牆之隔,那個眼睛裏裝滿期待的女孩,興致勃勃的問他們五個,誰肯養她?
那時,她遭到了所有人的拒絕。包括他……
他還清晰記得,女孩那時氣得臉都紅了,腮幫子鼓得像青蛙一樣,氣急敗壞的離開。
當日之景與今日之況,無疑是兩種畫麵。
真心換真情,白棠玉相信,芸芸一定會在離開他們五個,回天上之前,將他們五個擰成一股繩,讓他們以親情互相捆綁住對方。
隻是到那時,他們又該如何麵對……她的離去?
如是,白棠玉跟段景樓便在白芸芸的床邊守著等候了。
一天過去,太陽從山邊落下後,白芸芸的床邊,又來了新的家人——季莫凡跟宮秋容,以及柏水芙。
白芸芸跟梁上興風中毒昏迷的事情已經在幾個男人之間傳開了。
段景樓跟柏水芙提了一嘴,柏水芙便帶著段景樓的衣物匆匆趕來。而季莫凡是他本想找白芸芸問問,宮秋容的身體有沒有解決辦法時,才發現白芸芸跟梁上興風都因此事陷入昏迷……
於是,截止夕陽落下時,白芸芸的病床邊已經有季莫凡、白棠玉、段景樓三弟弟,與柏水芙、宮秋容兩弟妹守著了。
季莫凡看到白芸芸跟梁上興風是因為他才躺在**陷入昏迷的,他的內心充滿自責。
原本打算來分享他跟宮秋容領證喜訊的季莫凡,此時已然快樂不起來了。
盡管自己身體也不好,看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一樣,就在白芸芸的床邊坐下,打算要在這裏等到他們倆醒來為止。
白棠玉當然也勸過季莫凡:“大哥,你大病初愈,身體都還沒好全。還是先回醫院吧。芸芸這裏,我跟三哥看著就夠了。”
而季莫凡也跟段景樓一樣,直接拒絕白棠玉:“不,他們倆是因為我才這樣。我也要在這裏,等芸芸醒來。她不醒,我不走。”
白棠玉一個排行老四,才虛歲20歲的男人,在這兩個比自己大五六歲,以及大八九歲的男人麵前是沒有話語權的。
所以,他既製止不了段景樓,也阻止不了季莫凡。於是,也就由著他們了。
現在,他們三個的心是一樣的。都是以親人的身份,關心芸芸,在乎芸芸。
而白芸芸本人根本不知道,這段期間,大家都來守著自己了。
她要是知道,在她元神出竅的這段時間,三個弟弟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等她醒來,定然是會非常高興的!
因為,她最希望看到的畫麵,就是五個弟弟感情深厚,成為一家人。當然,自己也是要融入他們其中的。
現在,她的小願望已經完成了一半。相信不久後的未來,她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
此時,白芸芸跟梁上興風還滯留於虛荒世界之中。
之所以遲遲不從這個世界裏出來,原因還是在這隻魔童的身上。
梁上興風還不確定這隻魔童到底是什麽東西?
無法確定它是危險的,又或是安全的,所以,不敢隨意一般這隻魔童從虛荒世界中帶出來。
他最怕引起的後果,是他帶出了一隻無人可以匹敵的魔入世,給世間帶來滅頂性的災難。
所以,但沒有辦法確定魔童的來曆之前,梁上興風是不會冒險把它從這裏帶出去的。
但是,梁上興風自己又不能離開這裏。
他一旦離開上頭的陣法,這片虛幻世界就會跟他的意識斷了聯係。之後,他想要再次進入這片虛荒世界就非常麻煩了。
於是,現在梁上興風落入了不敢離開,不得不繼續逗留的處境。
白芸芸則是留下陪他,他不離開,她也不準備走。
在這片虛荒世界之中,是分辨不出晝夜,也探測不出時間的。所以,白芸芸跟梁上興風都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有多久?外麵的時間過了又有多久?
白芸芸留在這裏,隻顧著跟魔童交流。
這隻魔童在白芸芸麵前表現的非常乖巧,一口一個娘親的喊著,還會抱著白芸芸撒嬌,似乎真把她當做親人一般來對待了。
而白芸芸也問了它很多問題,關乎於它的來曆,以及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可它說不清楚自己的來曆。
據它口述,從它有意識開始,每天都會接收到很多養分,這些養分滋養著它的同時,也給它帶來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
它每天每天都會躲在這裏看很多故事,也在這些故事裏學習了很多內容。
所以,它才一出生就會說話,會交流。會知道讓自己出生的男人是爹爹,女人是娘親。
之前它養分不夠,所以一直修煉不成人形,也修煉不出自己的意識。但是在爹爹娘親給它輸入了大量養分之後,它就成長了。
現在,它已經是一個人形小寶寶了。有自己的意識,也有自己的身體,又有了爹爹跟娘親。
它非常開心!
它還抱著白芸芸,對白芸芸提道:“娘親,我也想去外麵的花花世界看看,不想一直留在這片黑乎乎的世界裏。娘親,把我帶到外麵的世界去吧!”
於是,白芸芸跟梁上興風便清楚了……它的意圖,其實是想離開這裏。
但它離開這裏的原因,白芸芸跟梁上興風都無法判定好壞。所以,他們也不敢隨意決定它的去留。
這隻魔童睡覺的時間比醒著時間要長,它跟白芸芸聊完之後,就乖乖的呆在白芸芸的懷裏,閉眼睡下了。
睡著之後,魔童那雙發著紫色光芒的眼睛被眼皮遮蓋,看起來終於沒有在那麽濃的邪性了。隻是口腔裏的兩顆獠牙長得很長,小嘴巴包不住,睡覺時,獠牙都是露在外麵的。
這樣的外貌,看來給人一種充滿邪性的感覺。
白芸芸發現,這片虛荒世界之中的靈氣都在往魔童身上匯聚,成為養分被它吸收入體。
當然,發現這種情況的不止有她,還有梁上興風。
白芸芸看向梁上興風,睜圓的大眼睛沒有帶什麽情緒,隻是一副‘都聽你安排’的乖乖表情。
梁上興風從她的表情中便知,她對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看法,不會影響他做任何決定。即便他現在決定一刀殺了這魔童,她也不會反對他的決定。
所以,梁上興風此時也在想……可能,這是他最後一次決定,對這隻魔童是殺是留了。
片刻糾結之後,梁上興風最終還是沒有對這隻魔童痛下殺手。
他隻是掏出一顆妖奴丹,交給白芸芸,“一會兒喂他服下,倘若他能順服,我便帶他離開這。”
梁上紅狐的妖奴丹,服下之後,就會被梁上紅狐一族烙印,成為梁上紅狐族的人。
這種烙印代表著保護,也代表著服從。
梁上興風既然無法對這隻魔童下殺手,那麽,便隻能先將這隻魔童收在身邊。
當然,他不會真的讓它成為自己的跟班,在沒有確定它是安全的之前,梁上興風隻打算將它收進自己的紅葫蘆之中,絕不放出。
這,便是梁上興風在經曆了一番詳細斟酌之後,做出的抉擇。
白芸芸接過妖奴丹,乖巧且順從的點頭,向梁上興風表示:“興風哥哥做的任何,芸芸都無條件支持。”
她很聽話。
聽話的程度,幾乎是對梁上興風幾乎到了盲從的地步。
梁上興風自己都無法確定,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可她的眼裏,卻盛滿了信心。
有時,他也會擔心,自己一步走錯的選擇會連累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