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章 破城斬將

日頭翻過了山巒,從東麵緩緩升起。寒江邊上的守軍營房處,血腥的氣息被微風帶過,嗅入了每個人的鼻孔中。

怒卑的勇士已經集結在一起,蒼向天隻留下三十人駐守陳州橋,並留下了三十匹戰馬,自己帶領其餘人馬向北奔向木蘇城。

木蘇城距離陳州橋並不近,若是騎兵也需跑上一日時間,何況蒼向天的隊伍裏,隻有在營房中掠來的不足一百匹戰馬。

“首領,我們這樣走,得需兩日多才可到達,那時犴王應該開始攻打庫裏城了吧?”蔡古嶺與蒼向天並騎,側頭問道。

“應該吧,庫裏城距離這裏還遠,他們的消息不會比我們先到。”蒼向天也換上了齊軍兵服,遠遠看去這便是一支齊國的軍隊,可惜隻有五百兵服,後麵的還穿著怒卑的兵服。

隊伍前行至申時,來到一個山腳處,前麵一座小山擋住了隊伍的去路,官道在此轉東。

“首領你看。”蔡古嶺向東麵一指,遠處一陣塵煙飛起,雖然什麽都看不見,蒼向天還是知道,這應該是陳州橋的守將從木蘇城趕回來。

“讓葉一郎帶人隱在山坳處,著兵服的與我迎過去。”蒼向天看了一下地勢,左側的小山剛好擋住了對麵的視線,來人不會發現藏在山後的人馬。

向前行了不足千米,迎麵駛來了一個馬隊,大約有二百人左右。最前麵一個白臉將軍,手上沒有武器,隻腰間一把佩刀。這隊人馬根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另一支隊伍,急忙籲喊著停下了馬。

“嗨,你們是哪裏的?”那將軍前後打量了一下,見蒼向天他們不下五百人,又不是自己帳下的,不知從何處冒出來這麽一支隊伍。

蒼向天在馬上一拱手,“可是錢將軍嗎?”

這人正是駐守陳州橋的錢浩肅,他與駐守木蘇城的梁子唯乃是八拜之交。陳州橋那裏除了一座孤橋外一無所有,故而隔上一段時日,他便會趕往木蘇城裏,與結義兄弟吃些酒肉,再尋個女人。

錢浩肅雖不知對方是誰,見對自己如此客氣,還是回禮問道:“你可是從陳州趕來的?”

“正是,晨時路過陳州橋時未曾見到將軍,原來將軍是出來巡查了。”蒼向天打著哈哈,分散他的注意力。

“啊……是的。”

蒼向天向後一揮手,身後兵士閃開道路,讓錢浩肅過去。待他的兵士全部過去後,蒼向天調轉馬頭,抽出長刀,縱馬從身後殺了過去。

錢浩肅聽到隊伍後麵喊殺聲,停下馬來回身望去,還沒弄清怎麽一回事,前麵又傳來了衝殺聲。

“糟了,是怒卑人。”錢浩肅終於明白過來,可惜為時已晚。身後有蒼向天在砍殺,前麵又有兩千多怒卑勇士,他那區區二百騎兵,不到半個時辰便全軍覆沒,連自己都被葉一郎刺穿了胸膛。

蒼向天讓兵士迅速清理了戰場,將蔡古嶺喚來,低首囑咐幾句。蔡古嶺聽後點點頭,對蒼向天一抱拳,獨自拉來馬匹,向著木蘇城奔去。

“報……”木蘇城中的梁子唯懷中抱著一個豐碩的婦人,一手正在其胸部上揉捏著,情起之時,門外兵士卻忽然喊了起來。

“掃興。”梁子唯加了一把勁,將那婦人捏的叫了起來,隨後將她推開,“進來。”

“梁將軍,錢將軍兵士回報,在城外五十裏處遭到襲擊,特差人前來求援。”兵士話音未落,梁子唯騰地站了起來。

“遇到襲擊?這段路上連個鳥都沒有,哪來的人啊?”梁子唯大步向屋外走去,喊著:“將來人喊來。”

蔡古嶺冒充錢浩肅手下趕到木蘇城,按照蒼向天吩咐,要將梁子唯騙出城。

“你是錢將軍部下?是何人襲擊了錢將軍?”梁子唯在廳中見到了蔡古嶺,上前一把拉起他問道。

“回將軍,那些人穿著百姓布衣,看不出是何處而來。”

“有多少人?”

“大約四百左右。”蔡古嶺不敢多說,多說了萬一城中出兵太多,自己那麵占不到便宜。

“四百人……”梁子唯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這麽多人,也未細想,傳令喊來兩名副將,帶領一千人馬前去救援錢浩肅。

蔡古嶺帶著齊軍沿著官道又返了回來,此時天色已經擦黑下來,他也不知道蒼向天現在埋伏在了何處,算算時間,應該就這城外四、五十裏處。

他算計的沒錯,蒼向天在蔡古嶺走後,引兵繼續前行,眼見天色欲黑,估計木蘇城若出兵,也快趕到了這裏,便下令隊伍分散開來,埋伏在官道兩側,等待齊軍的到來。

蔡古嶺單手拿刀,跟在兩名偏將身側,正向前行著,前後忽然亮起了火光,隨即喊殺震天,道路兩側也有人衝了過來。

“有埋伏……”一名偏將剛喊了一聲,蔡古嶺的長刀已經從他身旁砍了下來。

“啊。”這名偏將未加防備,被蔡古嶺一刀砍個正著,從馬背上翻落下去。

“殺!”喊聲從四麵傳來,齊兵被忽如期來的人馬驚住了,在自己的地界居然殺出這麽多人來,很多還沒弄清楚便被砍殺了。

蔡古嶺砍死一名偏將,從馬上一躍而起,長刀對著另一名偏將迎頭砍下。

那名偏將將手中長刀輪個滿圓,對著蔡古嶺攔腰砍去。蔡古嶺在空中急忙將刀豎下,兩刀相碰,身子被震的倒仰下去。

那偏將見蔡古嶺身體失去平衡,趁他還未落地,跟上一刀,從上往下大力劈來。蔡古嶺已經跌了下去,見到大刀砍來,急中生智身子一翻,鑽到了馬肚子下。

大刀噹的一聲砍在了地上,那偏將剛想拔起刀向下紮去,忽然覺得坐騎一矮,整個身子向下沉去。

蔡古嶺鑽到馬下的時候,挽起手腕順手一帶,將那馬匹前腿砍斷,自己卻從另一側站了起來。

蔡古嶺站起之時,正是那偏將跌落之時,位置與時機都剛剛好。蔡古嶺一個側身,長刀直接砍在那偏將左肩上,整條臂膀瞬間砍斷。那偏將大叫一聲,昏了過去,直直的摔在地上。

蒼向天的單刀更是犀利,所過之處輕則斷臂,重則喪命。他多殺一個,或許自己的勇士們便會少傷亡一個。

這一場屠殺足足進行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最後一名齊軍倒在了血泊中。火把照耀下,遍地的屍體將並不寬敞的官道幾盡堵死,場麵慘不忍睹。

“將馬匹集中起來,抓緊換上齊軍兵服,清點一下人數,看看傷亡了多少。”蒼向天見到蔡古嶺一瘸一拐,問道:“怎得了,吃了招了。”

“沒有,就是略微扭下腳。”蔡古嶺活動一下,覺得事情不大,隻是有些不敢吃力。

“沒事就好,清理好後,速度趕往木蘇城。”蒼向天不敢耽擱時間太久,或許這是唯一的機會,必須借機騙開城門。

天色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蒼向天的隊伍正在摸黑趕路,塞北的夜寒冷的讓人渾身打顫。

“跑起來,可莫著了涼。”蒼向天稍微提了一下馬僵,讓坐騎小跑起來,這樣兵士也隻有跑起來才可跟上。

“首領,方才折損了一百多人。”蔡古嶺跟在一旁,說道。

“嗯,若進了城,你帶人去殺那主將,我跟一郎去肅清城內守軍,天明時在南門匯合。”

“好,首領小心。”蔡古嶺應著,將自己部下幾十號人帶了過去。

直到天近拂曉,隊伍才開到木蘇城下。天邊已經略有微光,城上守軍見到隊伍過來,爬在城牆上向下望來。

“速開城門,我們回來了。”蔡古嶺向著城上大喊道。

城上守軍見到,隻以為是前半夜出城的隊伍,沒有多想便命令打開城門。

“一郎帶人上城,我去城中校場,老蔡去斬主將。”蒼向天見到城門慢慢打開,厚實的嘴唇輕微動了一下,一絲笑意浮現出來。

隊伍緩緩進了城中,城門處隻有四名齊軍,打開門後正站在一旁。蔡古嶺與葉一郎一左一右分別解決了他們。隨後,一隊人跟著葉一郎奔向城上,另一隊隨著蔡古嶺向梁子唯的住處奔去。蒼向天則引著大批人馬,殺向了城中校場。

“我說,好像不對啊。”城牆上一名兵士碰了一下身邊那個,“咱們出去一千人馬,怎得回來卻這樣多。你看,後麵還那麽遠呢。”

那名兵士抬頭向遠處一望,可不是,老遠的地方還有火把的光亮。

“是啊,奇怪……”那兵士不解說道。

“奇怪嗎?”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兩人急忙回身。葉一郎正站在倆人身後,一招橫掃千軍,倆人同時中劍,靠在牆垛上歪了下去。

城牆上一共才三十多個守軍,還多已瞌睡,葉一郎率兵不費吹灰之力便肅清了,城牆上已經換上了怒卑的勇士。

蔡古嶺帶著幾十號人直奔主將梁子唯住處,此時天色亮了些,隻是時辰還早,城中百姓都不曾起來,所以一路無阻的趕了過去。

梁子唯每日都是住在守備府裏,隻是昨日與錢浩肅飲酒同樂後,便住在了一個姘頭家中。蔡古嶺昨日來過這裏,很快便到了門外。

門外有幾名兵士在站崗,見到遠處忽然來了幾十號人,都轉目望來。

“你們是哪部的,不知道將軍在這裏休息嗎?”一名兵士指著蔡古嶺,霸氣十足地問著。跟在梁子唯身邊久了,已經養成了傲視於人的習慣。

“他若不在這裏,我們還不來了。”蔡古嶺提手挽起長刀,呼嘯著砍了過去。

一名兵士見來者不善,轉身推開院門跑了進去。其餘幾個還未來得及反抗便做了刀下鬼。

“將軍,將軍……有敵人。”那兵士在院子裏大聲喊著,將梁子唯在睡夢中驚醒。

伸手抓起床邊佩刀,梁子唯來不及換上衣衫,隻穿著內衫從屋中跑了出來。院中旁屋內還有一隊護兵,也聞聲跑到院子中。

蔡古嶺跳進院子,見到梁子唯提刀跑出屋來,也不答話,揮刀迎上。

“是你!”梁子唯認出正是昨夜前來報信之人,立時明白自己上當了。眼下卻考慮不了太多,先接下這刀再說。

蔡古嶺這一刀勢大力沉,借著衝力橫空劈來。梁子唯也不含糊,拔出佩刀,順手將刀鞘向對方丟去,單刀直奔蔡古嶺胸口而來。

梁子唯的護兵圍上來,蔡古嶺帶來的兵士也衝進了院中,兩方人馬在院中廝殺起來。

這梁子唯的武藝非同一般,蔡古嶺隻以為他是馬上戰將,輕易便可將他斬殺,大意之下,幾次險些被他砍中。

齊國兵士不如怒卑勇士驍勇,一番廝殺後,已被全部消滅。怒卑這麵也傷亡慘重,隻剩下五人還可再戰。

兩人從側麵攻向了梁子唯,梁子唯擋開蔡古嶺的刀後,讓開右側向左一閃,快刀過後,一名勇士的腹部被劃開,痛苦地倒了下去。

梁子唯繼續向前,連續攻出三刀。這三刀連貫而出,迫使剛欲上前的蔡古嶺又退了回去。借此時機,單刀向右,將另一名勇士砍死,拔腿向院牆跑去。

蔡古嶺眼中冒出怒火,大喝一聲追了上去。身後三名勇士見狀,也尾隨其後追上。

梁子唯早已看好地形,見對方人多,不可久戰,擊退蔡古嶺後便趕緊脫身。

翻過院牆,梁子唯直奔校場而去。蔡古嶺也躍過來,徑直追了上去。

也是這梁子唯走了黴運,剛拐過一個巷子,遇到了從城牆下來奔向校場支援的葉一郎。

“一郎,殺了他。”蔡古嶺在後麵高聲大呼,腳下依舊不停,狂追而至。

葉一郎橫身擋上,劍花一抖,向前刺去。

梁子唯見前麵十幾人奔來,還以為遇到了自己人,卻不想來者出劍,急忙停下腳步架刀擋上。

蔡古嶺從後麵追上,與葉一郎倆人一前一後攻擊,梁子唯頓時慌了手腳,幾招過後便亂了招數。

“啊……”一聲慘叫,梁子唯捂著右肩靠在了牆上,頭發散開,雙目赤紅,眼中不自覺的露出了絕望的眼神。

“你們是何人?”梁子唯拿刀的右手已經發抖,鮮血順著肩上傷口流出,將雪白的內衫染紅。

“要你命的人。”蔡古嶺說完長刀出手,迎頭砍下。葉一郎一言不發,同時出手,長劍刺向他的胸口。

梁子唯勉強舉刀,卻是手臂無力。蔡古嶺一刀砍在他肩膀上,葉一郎的劍也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胸口。

“你們……”梁子唯口中溢出血來,臉上肌肉抖動幾下,腦袋一沉,被刀劍釘在了牆上。

“走,去校場。”葉一郎從屍體上抽出劍來,轉身向後跑去。

蔡古嶺應了一聲,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梁子唯,帶人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