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六章 犴王發兵

校場內的齊軍還在酣睡中,誰也不知此時的木蘇城已經完全換了主。蒼向天曾在木蘇城待上過兩年,他熟悉這裏的每一寸地方,這原本就是怒卑的城池。

馬蹄輕踏在青石路上,噠噠的清脆聲傳出了老遠,正在叩醒著黎明。蒼向天從背後將長刀拔出,眼中冰冷的光芒預示著殺戮的開始。校場就在前方,那裏有幾千名與自己勇士穿著一樣兵服的人,唯一不同的,便是怒卑勇士手中的馬刀。如果你丟了馬刀,將很可能會死在自己人手裏 ,這是一場隻認兵器不識人的混戰。

“絕不能留下一個活口。”蒼向天已經見到了校場,還有校場門口幾個正向這麵望來的兵士。

“殺啊!”蒼向天雙腿一夾,坐騎受力奔出,長刀所指,殺無赦。

校場門外站崗的兵士傻在了那裏,反應快的轉身向裏麵跑去,反應慢的,已經被衝上來的怒卑人一刀砍斷了脖子。

怒卑勇士如潮水一般湧進了校場,早有安排的奔赴各個營房。

“敵軍來了……”校場內四處響起了喊聲,營房內的齊軍懵懂地睜開眼睛,“這一清早喊什麽呢?”

一名兵士打著哈欠,過去打開房門。一把馬刀迎麵砍下,長長的刀身嵌進了他的脖頸,一股鮮血猛地噴出,濺在了棚頂上。

“砰”的一聲,屍身被一腳踹了回來,從門外闖進來十幾個人,提著馬刀向躺在**的齊軍砍了過去。

一時間,整個校場內所有營房都響起了慘叫聲,怒卑的二千多勇士幾乎**平了這裏。齊軍在這校場內不下四千人,可惜都在熟睡中,手中又沒有兵器。不到一個時辰,整整四千多人,全部被殺死在校場內。鮮血沿著門外的水溝匯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條紅色的河。

蔡古嶺與葉一郎渾身是血的奔過來,“首領,已經清剿了這裏,我們傷亡不大。”

“留下一百人守住這裏,其餘人馬去西麵校場。老蔡去西門,一郎去東門。”蒼向天沒有多做耽擱,向前跑著翻身上馬,帶著人馬直接奔向城中第二個校場。

趕到西麵校場,天色早已大亮。校場內的齊軍已經起床準備吃飯了。蒼向天率兵殺來時,早有兵士發現不對,在校場內大喊起來。

齊軍拿著兵器向校場外衝了出來,蒼向天待到近時,長刀一指,從馬上飛身躍下,吼叫著殺進了敵軍中。

城中此時亂了套,校場內外都有廝殺。同樣穿著齊軍兵服,怒卑這麵都使馬刀,齊軍都用長槍單刀。打著打著便出了錯,常有將自己人誤傷。

這校場內有大約三千左右守軍,雖然怒卑殺來的突然,但齊軍也是訓練有素,慌亂過後便取來兵器開始抵抗。

蒼向天衝在最前,長刀輪起將自己周身護住,齊軍的長槍刺進來便被他砍斷,一會功夫,他的身邊已經倒下十幾人了。

西門上的守軍聽到校場那裏傳來聲音,覺得奇怪,這一早上怎得這麽大聲音,都跑到城內一側趴在城牆上向下望著。

“嗨,校場那裏發生何事了?”城牆上的兵士見到蔡古嶺他們跑來,向著城下喊道。

蔡古嶺見還未到開城時間,城門處沒有兵士,停下來向上抬頭看著,“沒事,梁將軍要演練兵馬。”說完蔡古嶺慢步向城樓上走去。

“演練兵馬?”城上兵士嘀咕著,怎得卻不曾聽說。

“他們是哪部的啊,怎得上咱西門來了。”話音剛落,蔡古嶺已經上了城牆。左右掃視一下,隻有二十餘人,且多集中在內牆邊上。

“我們來替換你們。”蔡古嶺向後一揮手,怒卑勇士便衝了上去。

蒼向天在校場內大殺特殺,死在他刀下的齊軍已不下百餘人。陽光照在刀身,泛出的卻是寒光。每當寒光閃過,便會看到殘肢斷體橫在他麵前。

一直殺到正午,校場內才逐漸平靜下來。橫七豎八的屍體倒滿了一地,尚有**者,也免不了又挨上一刀。

蔡古嶺踉蹌走了過來,臉上顯出疲憊之色,腳下被屍體一拌險些摔倒。

“首領,齊軍已經都被消滅了。”蔡古嶺說完,就近一屁股坐在一具齊軍的屍體上。

蒼向天點點頭,向周圍望去,“我們損失了多少?”

“一千餘人。”蔡古嶺聲音有些低沉,帶來的三千兄弟幾乎損失了一半。

“他們死的值得。”蒼向天凝視著蔡古嶺,道:“隻要我們截斷敵軍信兵,犴王很快便會打下其餘兩座城池。”

蔡古嶺點頭道:“今日已經第八日了,犴王應該開始進攻了。”

“是啊,應該進攻了,塞外很快便是我們的了。”蒼向天揚起頭,眯著眼睛看著天空正中的日頭,同一片陽光下,北麵正在進行著更為慘烈的戰鬥。

渡浣城與庫裏城是齊國在塞外的另兩座城池,其中庫裏城麵向塞北,那裏齊軍駐兵最多,達到三萬多人。渡浣城處於庫裏城與木蘇城之間,距離庫裏城隻有六十裏,距離木蘇城略微遠些,也不足餘裏。

齊國共在塞北駐軍六萬左右,因庫裏城容不下這樣多人馬,所以有兩萬多人駐守在渡浣城中。木蘇城離陳州最近,隻有不到一萬的人馬,現今還都被蒼向天的三千勇士給消滅了。

犴王曾經兩次發兵庫裏城,想要奪回這三座城池。隻是這三座城池距離陳州太近,還未曾攻打下來,齊軍便從陳州支援過來,隻得引軍退回。

這一次,犴王再次來了,而且率領了十二萬大軍,這幾乎是怒卑的所有兵力。

“他娘的,怒卑來了這麽多人馬。”庫裏城上,守城主將名喚勾勇,正率領城中將軍在城牆上觀察著遠處。

“將軍,看人數不下十幾萬啊,難道怒卑傾城出兵了?”一名將軍站在勾勇身旁,向前指著說道。

勾勇已經駐守在這裏三年多了,怒卑除去與齊國小規模摩擦,真正出兵交戰隻有兩次,而且最多不過五、六萬人。

“速派人去渡浣調兵,回陳州求援。”勾勇回身吩咐,“賀將軍留下守城,其餘將軍隨我出城迎敵。”

“遵命。”城上眾將齊聲應道,隨在勾勇身後下了城樓。

庫裏城外,怒卑的鐵騎一字排開,馬上的兵士穿著皮質戰服,手中握著泛光的馬刀。犴王的戰旗在風中呼呼作響,拉開了此次戰爭的號角。

犴王披著豹紋披風,從戰車上站了起來。眼前這座城池曾經歸屬於自己,隻是現在卻在齊人手中。

“溪厄木,都準備好了嗎?”

“犴王,都已好了。”溪厄木在犴王車旁,向前一提馬。他是怒卑朝和部落的首領,與蒼向天一樣,是犴王的左膀右臂。

“去吧,將我們的城池奪取回來。”犴王信任有加地望著他,向前指了指。

“是,犴王。”溪厄木在馬上略微欠身,恭敬的答道。

“傳令下去,準備攻城。”

就在怒卑做好強攻的同時,庫裏城的城門卻慢慢打開了。

勾勇引兵出城,列開陣勢,要與怒卑決一高下。

“齊人出城了。”溪厄木隨即對身後問道:“敵軍出城應戰,哪位勇士敢先去?”

“首領,阿裏路願意出戰。”一個像獅子一樣的壯實漢子向前一打馬,揚頭喊著。這漢子壯的渾身都是肌肉,天氣已然寒冷,卻露著一半膀子,左手扽著馬韁,右手倒提著一把開山大斧。

溪厄木點點頭,阿裏路是出了名的勇士,曾經獨自空手擒過一隻青眼環豹,即便一隻水牛,他也可以將其拌倒。

“小心迎戰,首戰必須取勝。”

“是了。”阿裏路應了一聲縱馬直奔城下而去。

齊軍列好陣,見對麵出來一騎,從陣中也迎出一將,向勾勇請陣後衝了過去。

“嗨,怒卑散人,膽敢犯我齊國,你……是何人?”出來這將年歲不大,隻是一個偏將。有心在勾勇麵前顯示一下自己,未曾思索便請陣而出。到了近前才發現,對麵這個怒卑人也太魁梧了,足能把自己裝下,立時沒了底氣,連問話也弱了下來。

“我是你阿爹。”阿裏路哪管那些,吼了一聲衝了上去。那將也縱馬提刀迎上。

“看家夥。”阿裏路見倆人接近,大斧從馬下提起,雙臂蓄足了勁,攔腰向對方輪去。

這偏將實戰經驗不多,見對方橫著打來,雙手握著刀把向前擋去。但凡使斧錘者,必是力大無比,若是刀槍還可相抵,這斧頭……

兩馬交錯之時,聽到“噹”的一聲,好家夥,那偏將被阿裏路這一斧子打的從馬屁股上倒飛出去,就連那坐騎也被帶的長嘶起來。

阿裏路雖然體格巨大,卻絲毫不笨拙。一斧子震飛敵將,坐騎依舊向前衝去,將斧子雙手握住,“嗨”的一下直打過去。那偏將還未落地,被阿裏路趕上,一斧子捶在胸口,一口鮮血噴出,落地後抽了幾下便沒了氣息。

阿裏木止住坐騎,小跑著返回中間,在馬上看著地下的對手,不屑地啐了一口,揚起了頭,喊道:“齊軍聽著,犴王此次親征,誓要奪回三城,識相的趕快交出城池,即便要打,也差些結實的來。”

對麵齊軍這個氣啊,什麽叫結實啊,再結實還能禁得住大斧打嗎?

“怒卑狗休要猖狂,我來會你。”齊軍陣中再出一將,乃是勾勇手下兩員主將之一,綽號黑山熊的鮑熊。

這鮑熊人如其名,長的跟熊似的,又黑又壯。使著八刺狼牙棍,那棍粗的象根門柱,後麵圓前麵卻是長方,分做四麵,每麵有兩個如魚鉤一樣的彎刺。

“嗬,這個還禁打些。”阿裏路打量一下,舉斧殺了過來。

鮑熊也是自負,明知對手力大,依舊托住鐵棒,迎頭舉上。

“哐”的一聲,阿裏路的坐騎被震的停下來。鮑熊的坐騎四蹄一軟,險些跌倒,連連後退了幾步。這一聲巨響,連各自陣中都聽的清清楚楚。

“奶奶個球,有兩下了。”阿裏路甩了甩被震痛的右手,在馬上嘀咕著。

鮑熊也沒好那去,整個臂膀都已酸麻,陣陣痛感傳來,疼的暗自咧嘴。

“這是人嘛,怎得有如此大力氣。”鮑熊在下麵接招,吃了一些虧,想好以後決定取得先機,搶先出手。

“看棍。”鮑熊吼叫著,將棍子高高舉起,迎頭砸下。這棍子舉的夠高,他怕阿裏路再高過他。

阿裏路可不像他這樣傻,知道對方力氣不比自己小多少,這一棍到是可以接下,震的手疼也犯不上。提馬衝過去,到了近前一扽韁繩,得,順一邊跑過去了。

鮑熊再轉馬也來不及了,舉著棍子衝了過去。心中這個氣啊,我這棍子也不輕呀,你倒是早吱聲啊,我費著老大勁舉著跑了半天,合計你不接招啊。

阿裏路轉馬回來,向著鮑熊喊著:“小子,你阿爹回來了。”

鮑熊也轉馬過來,眼見敵將速度奇快,自己又不能站著傻等,那樣對方人借馬力自己更加吃虧。這一騰手催馬之際,那阿裏路便趕了過來,大斧舉起迎頭砸下。

我勒個去,敢情兩個回合,次次是我在下麵接招啊……想歸想,不接也不行啊,打馬是來不及,不接就得被劈死。

鮑熊一咬牙,又將棍子托過頭上,生生又接了一斧。

這兩下下來,阿裏路可是占盡了便宜。那麵鮑熊已經抬不起手臂,隻得趴在馬背上,單手拖著棍子向回跑去。

“嘿,還沒打完你怎得跑了。”阿裏路心裏這個樂啊。

怒卑陣中忽然響起了號角聲,犴王在戰車上揮刀向前,怒卑大軍呼啦啦的衝了出去。

阿裏路回頭一看,見大軍衝殺過來,自己大叫一聲,催馬先殺向敵軍中。

勾勇見鮑熊敗回,正要親自出戰,兵器還沒在得勝勾上摘下來,卻看到怒卑大軍衝了過來。

“他娘的,快回城。”勾勇心中氣的不行,這將還沒打完,怒卑怎得就出兵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不管怎想先得回城,自己隻帶不到一萬人出來,對麵可是十幾萬大軍。

犴王在戰車上笑了起來。雖說梁國特使告訴自己這招有著小人之嫌,但總歸占得便宜。若按往常交戰,打過後還要隔日再去攻城,難免增加損傷。這突襲過去,敵軍隻能有小半退回城中,先斬殺了再說。

庫裏城上的弓手完全失去了作用,在射程之內的都是自己人,隻能眼看著敵軍的騎兵衝過來。

齊軍無處可去,隻好硬著頭皮迎了過來。怒卑都是鐵騎,齊軍卻是步兵,別說打了,隻上萬匹坐騎衝踏便撞死了不少,城下齊軍哭爹喊娘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關城門,快關城門。”勾勇退回城內,眼看怒卑即將衝過來,也顧不得還在向城中潰退的齊軍了,抽出佩刀高聲喊著,再不關門城池不保。

城門兵士想要關上城門,可是卻根本關不上。退回的兵士一湧而進,隻憑幾人又如何關的上。

“殺啊!”齊軍身後,怒卑的鐵騎已經衝到了門下,馬刀一刀接著一刀,齊軍成片的倒了下去。

“犴王快看,敵軍的城門關不上了。”溪厄木看見前方人仰馬翻,卻遲遲不見城門關上,如此輕易便打下了庫裏城嗎?

“傳令,殺進城中。”犴王也看到了,心中大喜,想起了遠航臨別時候的話。

“……犴王,打仗是靠腦子,勝利才是王道。隻要勝利,一切卑鄙手段都是光明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