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血雨紛飛

庫裏城上的箭雨鋪天而下,將怒卑的兵士射殺了不少,隻是怒卑的勇士毫無畏懼,踏著同伴的屍體很快便衝到了城下。

上千條繩索飛上了牆頭,城下怒卑的弓箭手開始掩護攻城兵士,萬箭齊發射向城上。

“快關城門……”勾勇在城下歇斯底裏的喊著,隻是與成百上千的喊叫聲相比,顯得那樣微弱,以至於根本沒有人聽到他的呼喊。

“將軍,城門關不上,敵軍開始攻城了。”勾勇身後的偏將焦急地說著,預感到了不妙。

勾勇控製不住向城中湧來的兵士,眼見怒卑人在後麵追殺,已經接近了城門,心急之下揮刀砍翻了一名兵士。

“關城門,違令者殺!”勾勇雙目怒瞪,單刀指向馬前兵士。

潰逃的齊軍調轉頭,又向城門湧去,兩麵各自擁擠,在城外尚未進城的兵士遭到了無情的屠殺。

城內兵士蜂擁而上,終於推動城門,開始一點點合攏起來。

“嘿呦,嘿呦……”兵士用力的推著城門,眼看隻剩下一條縫隙便可合上,一把大斧忽然砍了進來,將裏麵兵士的頭顱擊碎。

正是阿裏路衝了過來,見到城門即將關上,輪起大斧順著門縫劈了進去,將城門卡住,使其無法關上。

“上啊,推開城門。”阿裏路鬆開斧子,將身體靠在門上向裏用力,城門紋絲不動,隻好回身喊著兵士。

兩麵兵士較上了勁,在城門內外各自推著。怒卑攻城的勇士奮力向上攀爬,城東角處齊軍兵力薄弱,眼看便要攻了上去。

“吹號角。”溪厄木將戰旗從身旁旗兵手中奪過來,用力揮舞著,為怒卑勇士們鼓舞士氣。

“閃開,撞車來了。”阿裏路握住自己斧柄,見到撞車推來,向一旁閃著身子,讓出路來。

二十多名兵士推著撞車,喊著號子向城門撞去。“咣”的一下,城門向裏開了少許,將城門內的齊軍震的倒下幾人,阿裏路的戰斧也抽了出來。

“繼續,快,不可讓敵軍落下門栓。”阿裏路憋足了勁,雙手緊握斧子,隻等城門一開,進去痛快的殺上一場。

“咚,咚……”撞車連續撞門,齊軍已經推擋不住,每撞擊一次,城門的縫隙便大了一些。連續撞了三十多下,城門終於被撞開了一半。

“給我殺。”阿裏路藝高人膽大,輪起大斧從門縫中竄了進去,孤身一人殺進了城中。城門下都是齊軍,阿裏路也顧不得招式,隻雙手握住斧子,圍在自己頭上輪了起來。

“啊……”城門內喊聲四起,阿裏路的斧子豈是齊軍兵士可以抵擋的。所到之處慘叫不斷,齊軍紛紛後退,將城門完全放棄了。

庫裏城的城門終於被撞開,怒卑勇士咆哮著衝進了城。一時間,刀光血影,兩軍短兵相接,在入城處相互砍殺。

“擋住,給我擋住。”勾勇周圍都是兵士,在馬上寸步難行。見到怒卑衝進了城隻能大聲喊著。

“將軍,東城上敵軍已經攻上來了。”一名副將從城牆上跑下來,見到勾勇急忙稟告。

“什麽?”勾勇急忙抬頭看著城牆上麵,又看了下城門湧進來的怒卑兵士。自己隻有三萬人不到,敵軍卻是十萬大軍,若有城池還可堅守幾日。現今城池沒了,援軍還未趕來,在待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撤出城,去渡浣。”勾勇已無心再戰,砍倒幾名兵士向後一撥馬身,引領眾將向庫裏南門而去。從那裏出去六十餘裏,便是渡浣城。

主將一走,軍心便散了。齊軍且戰且退,紛紛向南門而去。

犴王在城外見到大軍攻進了城中,站在車上狂笑起來,“傳令大軍,不可休息,追擊敵軍殺向渡浣城。”

庫裏城外黑壓壓的怒卑大軍從四麵八方衝向城中,如同海嘯一般席卷著一切。勾勇舍棄了城池,在南門倉皇出逃,一路快鞭趕向渡浣。跑出半個時辰,遇到了從渡浣趕來支援的齊軍。

“曹將軍,快快回城,怒卑打過來了。”勾勇見到趕來支援的正是渡浣主將曹海,急忙勒住坐騎,喘氣說道。

“什麽?勾將軍已經丟了庫裏城?”曹海決計不會相信,剛剛接到求援不到二個時辰,怒卑便攻下了庫裏城。

勾勇羞愧的臉上一紅,忙道:“敵軍十餘萬眾,你我快快回城堅守,等待陳州來援,遲了怕是敵軍追趕過來了。”

曹海不再有疑,急忙下令後軍改前軍,又向著渡浣城趕了回去。

勾勇說的不假,怒卑隻留下少數兵馬在庫裏城中繼續肅清齊軍,大軍未做停留,穿過庫裏城,直奔渡浣城而來。

渡浣的援軍剛剛趕回城中,怒卑的兵馬便尾隨而至,在渡浣城前布下陣勢,準備攻城。

“曹將軍,我派的人可回了陳州?”勾勇與曹海一起上得城樓,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怒卑大軍,倆人都是心有憂慮。

曹海點頭應道:“早已過了去,應該已到了木蘇城,想來梁將軍此時已在趕來的路上了。”

渡浣城派回的信兵的確已到了木蘇城,隻是剛進城中便被葉一郎帶兵擒了下來,一共八人全部捆綁著關了起來。

“勾將軍守好城池,我引兵前去迎戰。”曹海決定趁怒卑大軍未穩,自己先出城迎敵。

曹海的話將勾勇嚇的不輕,急忙拉住已經轉身的曹海,急道:“曹將軍萬萬不可,怒卑jn詐。我便是列陣廝殺,敵軍卻依仗兵多殺來,我軍歸城不及以至城門關閉不上,才丟了城池。”

“啊?”曹海停下腳步,似乎不信。

“我們兵少,決計不可再出城迎敵,隻需堅守幾日,待援軍趕來再殺不遲。”

曹海算了一下,自己城中兩萬多人,庫裏敗來的不過一萬多些,算上木蘇城的兵馬,勉強有四萬人,若是守城堅持幾日應該沒有問題。

“勾將軍所說也有道理,隻是怒卑猖狂,閉城不戰難消我心中之怒。”曹海思討後,還是決定守住城池重要,象他一樣丟了城池,日後朝廷必會責罰。

勾勇也知自己罪責難逃,已然丟了城池,隻好將功贖罪,守得住渡浣,或許罪責還會輕些。

怒卑陣中駛出一騎,還是那阿裏路,肩上扛著那把長斧,慢悠悠地向前過來。

“嗨,齊軍聽著,誰敢出來與我一戰。”阿裏路仰著頭,向城上喊著。

曹海板著臉向下看著,“弓箭手聽令,準備射殺敵將。”

阿裏路也不傻,到了射程之外便停了下來,隻扯開大嗓門叫陣,卻一步也不向前。

犴王從戰車上走下來,緊了一下披風,站在車旁凝視著渡浣城。

“犴王,庫裏的勾勇在城中,想來敵軍不會出戰了。”溪厄木急忙下馬,站在犴王身旁。

“他若不戰,我軍黃昏時分便強攻城池,無論如何也要盡快奪下,才可抵禦齊國來軍。”犴王並不確定蒼向天是否已經截斷了敵軍的後路,雖然到現在齊國方麵沒有任何動靜,但庫裏城打下太快,或許齊國援軍正在趕來呢。

“犴王,強攻隻怕損傷過重。”溪厄木提醒著犴王,自己也無良策。

犴王側頭望了一下他,“溪厄木,我們必須這樣,拿不下這三座城池,怒卑部落將不複存在。”

“是,犴王。”這個道理他明白,不將齊軍兵力吸引過來,梁國很難取勝。梁國若不勝,齊國又怎會忍下這口氣,穩定後必會派大軍**平怒卑。

日頭落的很快,沒入天際後,將一片流雲染的血紅。預示著這個黃昏,注定是個血色的黃昏。

“嗚……”沉悶的號角聲擊碎了大戰前的寧靜,當箭雨齊飛的時候,正是那日頭完全落下之時,仿佛日頭猶不忍直視。

怒卑的勇士衝了過去,城上的箭羽射了下來,一名又一名的勇士倒了下去。

“衝啊!……”怒卑弓手踏著自己同伴的屍體跑過,將憤怒的利箭射上城去,不時從城樓上墜落屍體。

“撞車,上撞車。”在混亂的對射中,沉重的撞車被推了出來,幾十名勇士費力的向前推去。

怒卑人攻城隻靠繩索,攻到城下後將繩索拋上城牆,倚靠城下弓手掩護攀城。齊軍雖然被弓箭壓製,但隻需縮在牆垛後將繩索砍斷便可,常有攀爬一半掉落的勇士。

渡浣城門早已關閉,城內一根粗大的門栓橫在門上。怒卑的撞車咚咚的撞著,隻是城門堅固,根本沒有效果,反被城上投下的滾木砸死了許多勇士。

一直攻到子夜,怒卑丟下了幾千具屍體,卻無一人上得城去,犴王隻得下令撤軍,留待白日再行攻城。

渡浣城上也是一片狼藉,城牆上兵士死傷不少。曹海與勾勇正坐在台階上休息,看著兵士向城下運送屍體。

“曹將軍,為何木蘇援軍還未到達,應再派人前去催促。”勾勇覺得奇怪,木蘇離此不過百餘裏,按理說梁將軍得到消息,必會趕來支援。

“是了,這梁子唯為何還未來援。”曹海守城時忘了此事,經勾勇一說,也覺得奇怪,“汪將軍,你親自帶人前去木蘇,請梁將軍速來增援。再派人回陳州,請大軍趕來。”曹海尋了一圈,對坐在牆垛下的一名副將說道。

那名汪姓副將聽後,急忙爬了起來,應後跑下城牆,召集十餘人連夜出南門奔向木蘇城。

蒼向天早已料到齊軍還會派人回陳州送信,命令蔡古嶺與葉一郎輪番在北門堅守,隻是沒有想到,犴王這麽快便攻下庫裏,已經兵臨渡浣城了。

“快快打開城門,我是渡浣副將汪洋,要見梁將軍。”汪副將連夜奔出百十裏,跑的坐騎噗噗的打著鼻鼾,自己身上也被汗水浸透。趕到木蘇城時,已是醜時了。

時值蔡古嶺守在北門,聽到呼喊在城樓上向下望去。見隻有十餘騎,便命做好準備,開門放了進來。

汪洋進城後,翻身下馬。見蔡古嶺穿著兵士服裝走了過來,也未加理睬,道:“梁將軍在何處,速帶我去。”

蔡古嶺問道:“此時見梁將軍,可是有緊急之事?”

“休要多問,快去帶路。”汪洋將馬韁繩遞給身後兵士,催促說道。

“也好,隨我來。”蔡古嶺對一旁使了個眼色,轉身帶著汪洋去見蒼向天。他們走後,怒卑勇士便將隨汪洋而來的齊軍綁了起來。

蒼向天被喚了起來,看見蔡古嶺帶著一個將軍走了進來。

“說吧,有何事?”蒼向天淡漠地問著,將披衣緊了緊。

汪洋認得梁子唯,見屋內並非是梁將軍,雖有疑惑還是不敢施禮,抱拳說道:“我乃渡浣汪副將,奉我家將軍之命,有要事稟告梁將軍,還請將軍將梁將軍請來。”

“這裏沒有梁將軍,他已經死了。”蒼向天站起了身,目光如炬望著他冷聲說著。

“死……死了?”汪洋吃驚地望著蒼向天,臉上顯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錯,這裏我負責,有何事快說。”

汪洋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將軍,怒卑大軍破了庫裏城,已經攻到渡浣城下,曹將軍使末將前來告知,請將軍速遣木蘇兵馬前去救援。”

“怒卑已經攻到了渡浣城下?”蒼向天心中一喜,犴王速度之快是他沒有想到的。

“是的,請將軍派人速去救援,末將還要趕去陳州稟告,不打擾將軍了。”汪洋再次躬身抱拳,欲告辭離去。

“好,我即刻便派兵前去,至於你嘛,也不必去陳州了。”蒼向天說完,蔡古嶺在他身後出手,幾下將汪洋打倒在地。

“你,你們是何人?”汪洋被蔡古嶺踩在腳下,掙紮著問道。

“將他看守好,去喚一郎過來。”蒼向天懶得理他,讓蔡古嶺將他捆綁著押了下去。

等了一會,蔡古嶺與葉一郎一起走了進來,蒼向天三人圍在桌前,商議起來。

“犴王大軍已經攻到了渡浣,現今渡浣前來求援,我意是我們化作齊軍趕去渡浣,伺機打開城門,放大軍攻進來。”蒼向天得知犴王的消息後,便決定再次冒險,裏應外合攻破渡浣城。

“首領,我們隻有不到兩千人馬,若去了那裏,木蘇城豈不空了?”蔡古嶺有些顧慮,攤開雙手說道。

“去渡浣不需人多,人多反而無利。”蒼向天眼中聚起了光芒,說道:“老蔡帶領一千人守住木蘇,以防齊軍潰逃過來,隻需守住城使齊軍無路可去便可,我與一郎帶領五百人足夠。”

葉一郎點頭附和,道:“確是如此,我們隻是伺機奪門,絕不可硬拚,五百兄弟足夠了。”

“好吧,你們定要小心行事。”蔡古嶺見他二人都已同意,也不再堅持。

蒼向天站起身,去床邊將長刀拿了起來,“事不宜遲,即刻點兵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