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已晚,大家先回鄙莊,咱們商議一下具體的計劃,明日一早再行啟程。”俞,褚二人聽罷互相使了個眼色,感覺也隻有如此了。於是一行人又返回了“逍遙莊”,隻是這次與之前不同,牙是熱情招待,親自下廚為二人烹製了一桌小宴,雖然山野之地無甚珍稀食材,可就是這些家常小菜卻令好吃如褚桀,見多識廣如俞娟兒都不住連連喝彩。

“樂聖姐姐沒想到你琴彈得好聽,連燒菜的手藝都這麽好,實在難得啊。”褚桀生平極少服人,可唯獨對於燒得一手好菜之人特別尊敬,或許這也是出於一個吃貨的本性吧。

“你有所不知,“逍遙門”所學廣博,除了這兩樣牙會得本事還多著呢。隻是她平日因為要奏樂的原因,頗弄壞雙手,固然除非是重大場合否則極少親自下廚,我認識她幾近十年總共也沒吃到過幾回,你小子這回可算是撿著了。”

“哦,是嗎?那今後誰取得牙姐姐可就有福了。”褚桀一邊拚命將一塊豆腐幹往嘴裏塞一邊說道,憑心而論看他的吃相你真的很難相信這小子就是傳聞中令江湖群豪聞之喪膽的笑閻羅。

正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俞,牙二人聞聽此言頓時為之色變,牙不禁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麵露無奈之狀。俞娟兒見狀不禁暗怨褚桀出言無狀,提及了老友的傷心之事。想說安慰幾句,又覺如此未免著了痕跡,飯桌上的氣氛立刻變得有些微妙,而我們的那位肇事者此時依舊在那邊胡吃海塞,對周圍的變化絲毫沒有察覺。俞娟兒見狀不禁心中有氣,在桌子下麵狠狠地踹了他一腳,笑閻羅猝不及防,整個人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扭頭瞪大著雙眼,滿臉無辜地看著對方,好像在說“老姐,你沒事幹麽踹我?”而俞娟兒則扭轉回頭連正眼都不看他,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牙何等聰明頓時看破了其中機關,衝著俞娟兒微笑道:“不必如此。”

俞娟兒聞言看著老友,心中一股同情之意不禁油然而生,而褚桀則一臉疑惑地看著二人,弄不明白其中究竟發生了些什麽。

“好了,咱們還是說說正事吧,你們接下來計劃怎麽做?”牙為免場麵尷尬,立刻岔開了話題。

“哦,我的意思是想二探王府,能盜出盟單自然最好,不然好歹也要打聽出那位梁恩公的情況。”褚桀一聽談到正事頓時也變得認真了起來。

“不行,這麽做太冒險了,上次的苦頭你還沒吃夠啊?蕭毅他們大隊人馬已經南來,估計這一,二天就到。我的意思還是先與大隊人馬匯合,群策群力以保萬全。”俞娟兒聞聽,不禁出言打斷道。

“可是我這次是偷跑出來的,如今栽了這麽大個跟頭有何麵目去見群豪?”

“沒什麽可是,子讓啊,別的事姐姐都可以由著你,唯獨這次說什麽也不行。姐姐這可是為你好。”俞娟兒與褚桀相識以來第一次表現得如此嚴厲。

“這。。。”褚桀聞言不禁大感為難,別說笑閻羅雖然生性頑劣,可對親近的人卻是頗好,他也知道俞娟兒此舉實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當下也不敢出言頂撞,不過心中難免不服。

牙在旁邊聽了許久,略一沉吟,忽然說道:“其實我倒覺得褚老弟的計劃未嚐不可行。”

俞娟兒聞言頓時一愣,忙說道:“牙,怎麽連你也跟著這小子胡鬧?"

“娟兒切莫著急,你倆隨我來看樣東西。”牙邊說邊起身去至內室,褚,俞二人不知她弄得什麽玄機,當下也隻好起身相隨,不一會兒隻見牙從裏麵拿出了一根鹿皮卷軸,外形陳舊,看來應該多年未曾動用。三人來到一旁,牙揭開卷軸鋪至在一旁的書案之上,隻見這似乎是一張地圖,上麵密密麻麻畫滿東西,看起來結構極為繁複,許多地方旁邊甚至還配有注解,褚桀起初不知是何物,可是看了幾眼臉色頓時大變,抬起頭盯著牙說道:“這莫非就是。。。”

“不錯,這就是我師傅當年所留下的王府機關設計圖,當初王府的意思是希望事成之後將所有原稿統統銷毀,以免機密外泄,可我師傅費盡心血才完成這件傑作,心中難免不舍,所以暗中就偷偷留下這幅定稿。關於”聚寶閣“的機關消息總圖當今世上除了王府之外,恐怕就隻剩下這一張了。你們看這上麵總共有大機關三十六處上應天罡之數,小機關七十二處上應地煞之數,至於各種密道暗哨更是星羅棋布,這還隻是當初完工時的設計,憑王府方麵的處心積慮,多疑好猜,這些年來難保不會再增加什麽新的機關,除非是出動官軍硬衝,否則單憑江湖人士,即便”乾坤十三絕“齊至,“海內八大名劍”皆出也隻怕奈何不了這“聚寶閣”。”

“真有如此厲害?”俞娟兒不禁驚訝道。

“當然,這可是匯聚我老師畢生的心血,加上王府方麵巨大的人力物力支持,當初修建時僅僅從全國各地網絡來的能工巧匠就不下數百人,各種珍稀的原材料,比如金,銀,乃至上等楠木更是不知動用了多少。可以說這座王府凝結了其主人意圖吞食天下的勃勃野心。故而咱們隻可智取,不可強攻。”

“哦,那牙你有何妙計?”

“妙計不敢說,不過眼下確實有個千載難逢的良機,隻是不知二位敢不敢冒這個險?”

“此話怎講?”

“咱們這位王爺立誌頗高,不但意圖奪取天下,還想當個媲美堯舜的千古一帝,故而平日不僅樂衷於武備,對於文藝也頗為留心,他以及身旁的不少內眷都頗好音律,幾次邀我前去講學,我嫌氣悶都一一拒絕了,說來也巧,正好前天他們又派人送來請帖,說是大後天乃王妃婁氏壽誕,想邀我過府演奏助興。說來這位王妃與王爺的性子大大不同,不但博學多才,能詩善畫,而且對下謙和,江西一帶的百姓說起她來莫不稱讚,當年我老師在世時也受過他不少照顧,屢與我提及。所以這次接到請帖我一直有些猶豫不知該去不該去,沒想到正在為難時,你們倆就來了,你們說這是不是天賜良機?”

“你的意思是以賀壽為名趁機混入王府?”

“不錯,正是如此。”

“不行,不行。”俞娟兒聞言當即搖頭。

”為何不行?“牙不禁好奇問道。

”王妃壽誕何等重大,王府內必定會嚴加警戒,加上子讓昨天才又去大鬧一場,到時守備隻怕比平日還要森嚴,此計如何行得?”

“娟兒你素號聰慧,不會不明白至之死地而後生之理吧?正因褚老弟昨晚才剛剛去大鬧過一場,所以對方怎麽也不會想到他這麽快就會再來,而且是在備受矚目的王妃壽誕之時,正是這種心態反而給了我們最好的機會。”

“道理雖然沒錯,可我這個兄弟名氣太大了,江湖上認識他的不在少數,到時萬一被人認出來豈非前功盡棄,他死了我是不在乎,可萬一連累了牙你,豈非讓我愧對朋友?”

“呃,姐姐您也不這麽狠吧。。。”雖然知道隻是句玩笑話,可聽俞娟兒這麽一說,褚桀還是不禁麵露委屈之色。

“樂聖”聞言非但不著急,反而發出一陣得意的微笑:“這點娟兒你就更不用擔心了,莫非你忘了我們”逍遙門“還有一項祖傳絕藝嗎?”

俞娟兒聞聽此言頓時一驚,如夢方醒道:“莫非你指的是?”

牙笑而不語,神色中滿是自信。

“怎麽樣,打聽到褚老弟的消息了嗎?”蕭毅等人抵達九江已經整整兩天了,考慮到鄱陽湖一帶是對方的老巢,為免打草驚蛇他們一時還不敢過分深入江西腹地,隻好通過外圍打聽關於褚桀的消息,項宣今天又出去整整打聽了一整天,直到黃昏時分才回到了“雙義鏢局”,早已等候於此的蕭毅等人趕忙詢問關於褚桀的情況。

“還沒有,這兩天我幾乎發動了自己在江西一帶的所有關係,黑白兩道都打聽了,可還是沒有關係褚兄的消息,聽說這兩天王府與黑龍會方麵也正發動全力在找他,可似乎也沒有收獲,自從上次大鬧王府之後他整個人似乎憑空消失了一樣。”項宣也知道眾人著急的心情,當下連一口水都顧不上說就和眾人解釋道。

蕭毅聽完眉頭緊鎖,默默坐回原位,半餉沒有說一句話,著急之情溢於言表。

“老蕭你也不必著急,眼下這種情況沒有消息或許就是最好的消息,褚桀那小子命大的很,以前幾次我們不是都認為他必死無疑,結果事後不是又活蹦亂跳的出現了嗎?也許這時候這小子正在哪裏吃牛肉麵也說不定呢?”一旁的李繼先見狀於心不忍,趕忙上前勸解了老友幾句。

“但願如此吧。”蕭毅如何不知老友心意?當下勉強擠出了一絲苦笑,他也明白自己如今乃是群雄首領,越是這種時候自己越不能亂。

“對了,雖然沒有打聽關於褚兄的消息,不過今天我卻意外打聽到了另一件事。”此時項宣似乎想起了什麽,趕忙補充道。

“什麽事?”蕭,李等人不禁問道。

“是這樣,據說明天乃是婁王妃壽誕,王府方麵的所有人馬屆時將會匯聚南昌,名義上是為王妃賀壽,可據說暗地裏其實是為了舉事作最後的準備。”

蕭毅聽罷點了點頭,說道:“敵人看來也意識到情況危急,這是準備動手了。”

“京中已經傳出消息,禦駕近日將會南巡,名義上是體察江南風土人情。可據葉老師透露,實際上是朝廷準備對江西出手,李繼先摸著自己懷中的飛刀,這是他思考重要問題的習慣動作,孫巡撫以及王大人這段時間也已經在江南一帶暗中集結人馬,一場大戰看來是一觸即發,隻是假如現在開戰,朝廷方麵準備不足難免要吃虧,最好是我們能夠拖延對手起兵的時間。”李繼先在一旁接口道。

“哦,對了,說到這點,關於這次壽誕還有兩個未經證實的消息,隻是事關重大,晚輩不知當說不當說。”此時項宣似乎又想起了些什麽,欲言又止道。

李繼先聞言把眼一瞪,斥道:“江湖兒女,快意恩仇,項老弟有什麽話直說便罷,如此拖泥帶水成什麽樣子。”對於項宣說話吞吞吐吐似乎頗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