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可商量,有一百就一百,你們還是不服大家就拚個魚死網破,一,二。。。”明明是自己處於弱勢,可褚桀卻顯得似乎比誰都要專橫,最後居然也不管對方如何討饒,自顧自數了起來。衛士長見狀可慌了神,他也知道其實此時談判雙方之間都有所顧忌,己方假如再強硬些,擺出一副不惜玉石俱焚的態勢,談判可能會容易得多。可畢竟這是王府,所有這些人說白了都隻是別人的奴才屬下,誰也不敢擔這個風險,衛士長猶豫再三隻好趕緊奔回府中前去通報。此時已是初夏,中午的太陽熱辣辣地,照得人好不煩躁,而褚桀的額頭也不禁露出了星星點點的汗珠,其實他也在緊張,如今自己畢竟身處敵巢,每多待一會自己就越危險,而且他腿上的傷口再不處理就有惡化的趨勢,應該說他內心比王府眾人更為焦急,可他知道此時不能亂,越是這種局麵越要擺出一副有持無恐的樣子。終於在數到八十的時候,衛士長回來了,隻見他手提一個長條包裹,跑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顯然是頗為著急。

“褚。。。褚大俠。”衛士長邊喘著粗氣邊擦了擦汗。

“怎樣,王妃如何答複?”

“哦,您說的第一件事,王妃說自古紅粉送佳人,寶劍贈烈士,這把劍我們王府留著也沒用,就送與褚大俠,聊表敬仰之情,劍我給帶來了,您看對不對?”衛士長邊說邊將包裹遞高舉過了頭頂,可又怕對方疑心,一時間不敢太過靠前。

褚桀見狀一笑,坐在馬上一甩衣袖,衛士長隻覺一股勁風襲來,他人是無恙,可手中包裹卻騰空而起,落下時正好被褚桀淩空接住,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從容至極。眾衛士見狀心中也不禁暗暗欽佩。

“不錯,果然是把好劍,多承王妃娘娘美意。那第二件事呢?”褚桀解開包裹一看果然是之前的那把寶劍無疑,盡管隻露出些許鋒刃就令人感到寒氣逼人,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利器。褚桀仔細檢查了一下見並無異狀,當下把劍收好,繼續問道。

“這個,正要回稟褚大俠,您說的那位梁宏自從上次事件之後便告失蹤,我們這兩天也在尋找他的下落。”

“嗯。”褚桀聞言頓時把眼一瞪,怒道:“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我向你們要人了反而推說失蹤,誰不知道你們王府警衛森嚴,密探無數,南昌府就是誰家缺了個針頭線腦也逃不過你們的耳目,現在卻說找不到一個大活人,這話誰能相信。我看你們分明是故意搪塞,莫非不管你們王爺的性命不成?”褚桀說罷,衝著王爺的屁股就是一掌,這可把王府眾人給嚇壞了,衛士長趕忙賠禮道:“壯士息怒,壯士息怒,不瞞您說這件事我們自己也很奇怪,梁宏此人在王府中多年,對於情報係統知之甚詳,因此能夠躲開我們得耳目也未可知。壯士心想難道我們會為了保一個叛徒而不顧王爺的死活嗎?此事確非我等有意欺瞞,還望壯士通融一二。”

褚桀察言觀色感覺對方似乎不像作偽,心想:“看來也許梁大哥真的已經逃離了王府也未可知,如能這樣日後自有相會之時。”他此行一為盜盟單,其次便是想打聽救命恩人的下落,此時聽聞故人脫險自然欣慰,當下冷冷道:“嗯,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也罷,小爺就權且相信你們一次,日後要讓我知道你們是故意欺騙於我,小爺一定三進王府,殺你們一個人仰馬翻,爾等信不信?”

衛士長聞言心說:“還下次,您這回就把王府給鬧了個天翻地覆。”可嘴上隻好附和道:“信,信,您是當世豪傑言出必踐,我等如何不信。”

“好,既然大事已了,小爺也就不再打擾了。估計王府諸位這輩子也不打算再見到我了,什麽後會有期的客套話我就不說了,咱們就此告辭。”褚桀說罷這就要縱馬而去。

“褚大俠且慢,王爺,王爺他。。。”

“哦,衛士長不說險些都忘了,放心既然王妃守信,褚某也不會食言而肥,等我安全出城自然會將王爺送回來,保證全須全尾,可要是中途遇到阻截,或者發現後麵有人跟蹤。那諸位就準備給王爺料理後事吧。告辭了。”褚桀說罷揮鞭策馬,揚長而去。衛士長等人還想再問為時已晚,隻得趕回後殿回報。眾人聞言無可奈何,又不敢派人追趕,唯恐激化事態,隻得通知封鎖四門,全城嚴加戒備,結果直鬧得下午時分,忽然有人回報,說在西城門樓發現王爺,左魁等人聞訊立刻趕去迎接,到哪一看還真是王爺,隻是穴道未解,不能說話,也不能行動,而褚桀則蹤跡不見,眾人此時也顧不上他,當下前呼後擁將王爺送回王府,幸好褚桀還算守信,到了當天晚上王爺的穴道就自動解除,身體經大夫診治也無大礙,隻是心高氣傲的他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將一眾屬下痛罵了一頓,左魁等人也自知有罪,一個個匍匐在地,不敢仰視。最後還是王妃看不過去,勸解道:“王爺,左總管他們已經知道錯,您就不要再苛責他們了,這次的事說來還是王爺您自己惹出來的。”

“怎麽是我自己惹出來的?”

“難道不是嗎?圖謀造反是您,設計引群雄來闖”聚寶閣“的也是您,最後要看褚桀”屍體“的還是您,歸根究底一切都是您自己給惹出來的。我看此次之事未嚐不是上天示警,依臣妾看您不如趁現在反跡未顯,主動懸崖勒馬,上書請罪。或許今上顧念同宗之誼,還能保全我們一家的性命。”

王爺經此一鬧胸中豪氣早已大消,聽王妃之言不禁有些動心,可思慮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愛妃所言不無道理,隻見朝廷如今忌我已深,即便到時今上顧念宗室之情,難保朝堂上那些貪官汙吏到時不會趁機邀功請賞,落井下石。所謂三人成虎,到時難保今上不會改變初衷,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與其到時任人宰割,不如幹脆拚死一戰,或許僥幸成功也未可知。”

“王爺啊,王爺啊,事到如今怎麽您還是放不下自己的皇帝夢呢?那張龍椅對您就真的那麽重要?”

“愛妃你說的孤不是不懂,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眼看南昌即將成為戰場,你要是不放心不如帶著孩子們到外頭躲避一時?"

見自己丈夫依舊執迷不悟,王妃隻好長歎一聲,她知道再怎麽勸說也無用,隻得起身說道:“不用了,王爺大事若成,我們母子在何處都安全,王爺大事若敗,四海之內又豈有我等的容身之處,可王爺有負朝廷,妾身不敢有負王爺,今後的事聽憑王爺自為,妾身不敢過問。天色不早,妾身有些倦了,先行告退,接下來就有別的姐妹伺候王爺了。”說罷,王妃扭頭便走。

“愛。。。”王爺見狀正要喚她回來,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下,他知道自己這個王妃的性格,除非自己放棄謀反的念頭,否則彼此之間的裂痕就無法消除,一邊是兒女情長,一邊是雄圖霸業,終於在一番鬥爭之後,對於權力的渴望還是占據了上風,王爺生生將後半句給咽了下去。此時的王妃原本是多麽希望丈夫能夠開口挽留自己,可直到她來到門口身後依舊沒有反應,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因為她明白丈夫已經做出了選擇,當她的腳邁出房門的一霎那,這個女人的心就已經徹底地死了,隨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幾十年的夫妻之情。

“回稟王爺,劉,李二位先生到了。”王爺一個人正坐在床邊發愣,忽然衛士的闖入打破了他的思緒。

“哦,快快有請。”聽到這兩個人前來王爺原本消沉的臉上立刻就閃現出一絲光輝。

“屬下參見王爺。”不久從外麵飄然走進二人,左首一人做文士打扮,右首一人則作士紳裝扮,一見王爺雙雙跪倒磕頭。

“二位先生快快請起。”王爺見了這二人頗為熱情,與待遇左魁等人全然不同。二人起身先是慰問了幾句,都是場麵話,之後王爺將整件事的經過一說,二人不禁大吃一驚,沒想到事態居然比預想的還要嚴重。

“二位先生看如今該如何是好?”那個作文士打扮得名喚劉養正,本是個不得第的舉人,閑暇時喜讀兵書,好談休咎,與人占卜吉凶頗有應驗,被一眾無知小民奉為神明,王爺圖謀造反,隻嫌人少,不嫌人多,聞他之名,當即聘入府中,這位劉舉人也是個誌大心高之輩,早知王爺的圖謀,一見麵就推許王爺為拔亂真人,日後必能龍飛九五,還舉出宋太祖陳橋兵變的典故,王爺是個好大喜功的性子,聞聽此言自然入耳,當即將其視若知己,留居幕府,竟然以軍師相待,呼為劉先生,比之於三國時之諸葛孔明。此刻聽完王爺的敘述,咱們這位劉軍師不禁眉頭一皺,問道:“那依王爺所言,笑閻羅如今依舊下落不明?”

“不錯,他將孤劫出王府之後七拐八彎不知到了何處,中途忽然停下,對孤說道有勞王爺遠送,他是個守信用之人,這就放孤離開,得罪之處還望包涵。可話雖如此,之前給孤所服用的那種毒藥的解藥卻偏偏不肯給。說是等他平安出城到時自會告知,這個刁民奸猾得緊啊,然後自己就換乘了另一匹馬離開了,而孤則隻好隨著這匹馬四處亂串,最後不知怎麽來到了西城門口這才被守城的士兵發現。”王爺又講述了一遍自己與褚桀分手的經過,表情依舊氣呼呼地。

“稟王爺。”正此時衛士又一次出現了。

“何事?”

“剛才城外的暗哨發來消息說在西郊的土地廟發現了褚桀騎走的那匹馬,現場還有一套守軍的軍服,看來似乎那廝不知怎麽喬裝成守城的兄弟混出了南昌,現場還留有一封信,上麵寫著解藥二字,屬下們知道事關重大,故而連忙送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