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相信?端木大爺我來你們山寨幾個月了,什麽時候騙過你們?連我都放棄抵抗了,你們又何必逞這個英雄?”別看端木此人乃是**賊出身,可在綠林道還是頗有威望,眾嘍羅平素對這位端木大爺頗為忌憚,此時看他都如此說,當下再無鬥誌,隻聽一陣叮鐺做響,很快兵刃就散落了一地。

褚桀見狀不禁來了興趣,他幹劫持這麽多次,還是頭一回遇上這麽“配合”的人質,當即衝著身下的端木笑道:“朋友,看不出你還挺識相啊?”語氣中頗帶調侃。

此時普通人要麽是害怕的體如篩糠,要不就是羞憤交集,可端木到好,反而笑道:“好說,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嘛。”言下似乎沒有什麽羞愧之意,反而頗為洋洋自得。

褚桀見狀差點沒氣樂了,心說原以為自己已經夠不要臉了,沒想到這位比我更狠,他生性好奇,當下不禁說道:“好,被劫持的人要是都像朋友這般明事理,那天下事就好辦多了。那依閣下看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呢?”褚桀此言無非故意調侃,可沒想到端木聞言卻一臉認真,頗為嚴肅地答道:“各位此來想必是為了搭救柯大寨主,唯今之計第一步是命令他們立刻釋放被扣的柯寨主以及效忠於他的所有心腹,然後再把他們帶到這裏。柯寨主慷慨豪邁,頗得眾心,這次造反的隻是一小部分,隻要柯寨主登高一呼,局勢基本就可以控製,實在不行有唐二小姐在此,大可給我這位老哥哥下些藥,到時他們命懸人手,自然隻好乖乖就範,首惡即服,莫問脅從,這些弟兄也無非是為混飯吃,隻要饒他們一命日後想來不會多生事端,如果逼之太急反為不美。褚大俠覺得在下的建議如何?”

此言一出,大廳上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默,所有人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地上的這位端木大爺,最後還是陳五爺性如烈火,第一個破口罵道:“姓端木的,你哪頭的?怎麽幫著外人出主意來對付自己人?大丈夫生於世流血不流淚,斷頭不低頭,像你這般算得什麽英雄好漢?”

“哎,陳五爺您也別急啊。兄弟我這也是沒辦法,命懸人手,迫不得已,再說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是英雄豪傑了?我就是一盜采花的**賊,您和我講氣節那不是開玩笑嗎?再者一說你們當初不也為了黑龍會的那些優厚條件出賣柯大寨主了,那就不算幫著外人對付自己人了?你們說來還是本家親戚呢,大家都是一丘之貉,誰也沒資格說誰。反正出來混無非是利字擺中間,道義放兩旁,若為性命計,二者皆可拋。”

“你!”此言一出陳五爺實在是忍無可忍,猛地衝上去恨不得揍他一頓,這可把挾持他的淩霄給嚇壞了,趕忙想法把他給按了回去,這一鬧現場頓時一片**,眼看著正劇快變成鬧劇,褚桀覺得不能再任由氣氛這麽發展下去了,當即一聲長嘯:“都給我安靜!”笑閻羅的內力何等了得,這一吼宛若雷震,甚至連房梁屋簷上的灰塵都被震落,眾人聞聽俱是一驚,嚇得誰都不敢說話,現場頓時鴉雀無聲,連咱們沒皮沒臉的端木大爺也不禁為之變色。

“既然話說到這份上,如想保命就按剛才這位端木大爺所說去辦,否則。。。”褚桀說到這裏一聲冷笑,接著隻見他左臂忽然爆粗了將近一倍有餘,還發出一陣劈啪亂響,忽然隻見他把手一揚。“啪”放在大廳門口的一個花瓶頓時爆裂,嚇得門口眾嘍囉都是一驚。

“否則就讓你們有如此盆!”褚桀惡狠狠地說道,眾人這才明白原來剛才他是露了一手百步神拳,辟空掌的絕藝,花盆尚且如此,何況血肉之軀,眾人見他連露了這麽兩手絕藝,早已嚇得肝膽俱裂,哪個還敢反抗?當下隻好乖乖聽命,不一會兒就引著一群人來到大廳,隻見這群人個個衣衫襤褸,血肉模糊,有幾個都已經不成人形,顯見這些時日沒少受折磨,為首的是個瘦高漢子,盡管手腳上都戴著鐐銬,整個人也顯得灰頭土臉,可顧盼之間依舊大是倨傲,透出一股草莽英雄特有的驃悍之氣。

“柯大哥!”項宣不見此人還好,一見此人當即失聲驚呼。

“你是?”那人聞言也一驚,盯著廳上眾人上下打量。

“怎麽,您連項某也不認得了嗎?”

“哎呀,這不是項總鏢頭,你怎麽來了?”這倨傲漢子非是旁人,正是陳柯寨真正的當家人“巡江夜叉”柯鎮南,由於他始終不肯與黑龍會合作,故而對方就買通了他身邊的人,突施火並,將其扣押了起來,這幾日他始終身處囹圄之中,與外麵消息不通,此刻乍見故人如何不喜?

項宣此時也顧不上別人,趕緊迎了上去,二人四手相握是悲喜交集。“我們得到消息說大當家你被叛徒所困,所以特意上山前來搭救,隻可惜我等消息不夠靈通,來遲一步,大當家這些日子受苦了吧?”

饒是柯鎮南鐵一般的漢子,此時也不禁潸然淚下,歎道:“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

“大當家切莫傷悲,一切都過去了,如今當大事要緊,還不是我等敘舊之時,來人,還不快給大當家把這鐐銬解開!”此時大局已定,眾嘍羅哪裏還敢反抗,當下便依言解開了柯鎮南以及一眾囚徒的刑具,眾人重獲自由莫不歡喜。當下又將端木以及那幾個老頭全部捆綁起來押在一旁,眾人此時心知大勢已去,抵抗也是無益,當下乖乖束手就寢,唯獨陳五依舊惡狠狠地盯著端木,心說“壞事就壞在你小子身上。”那架勢似乎隨時都會撲上去咬死對方,不過端木依舊是那副沒皮沒臉得樣子,把頭一扭,是裝沒看見。

之後柯鎮南將寨中的大小頭目招到聚義廳宣布自己複出的消息,他當家已久,素得眾心,此次反叛的隻是一小部分,多數人對他的回歸都是歡欣鼓舞,即便有個別頑固不化此時見大勢已去倒也不敢妄為,柯鎮南生怕事急激變,故而將陳三以及端木等一眾元凶巨惡都押入地牢,等風波漸漸平息了再行發落。一場家族內部的火並就這樣戲劇性的收尾。

等料理完種種後續天色已晚,柯鎮南感念眾人搭救之恩,特意在聚義廳上大排筵席,款待群豪,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不禁談起了以往的經過。

“項老弟,你們是怎麽知道愚兄被扣押起來的?”

項宣聞言一笑,放下酒杯言道:“此時說來話長啊,原本我們此來是有求於大當家的,起初根本不知道貴寨發生巨變。一直到那位陳總管請我們喝“茶”。“

“哦,你是說看守外圍山莊的陳義吧,那人精明能幹,愚兄一直對其信任有加,還把在山莊負責外聯的事統統交給他來打理,本以為得一臂膀,沒想到最後卻恩將仇報,幫著三叔公那些人陷害於我,實在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啊。隻是有一點我搞不懂,他用來對付你們的應該就是“神仙醉”,那本來是我們用來綁票暗算的,除了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之外別無異狀,假如混在茶水裏那即便是老江湖也絕看不出破綻,此法百試百靈,你們幾位又是怎麽看出來的。“

項宣等人聞言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對準唐豔卿說道:“大當家怎麽忘了,咱們這裏可有一位使毒下藥的大行家啊。”

唐豔卿雖不是什麽小家碧玉,可見眾人這樣看向自己終究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道:“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你們這麽看我幹嗎?”

“果然,咱們這“神仙醉”還是瞞不過唐二小姐啊,西川唐門畢竟不凡啊。”說到這裏柯鎮南竟不禁有些失落。

“大當家不必如此,其實貴寨這”神仙醉“=確已算得很了不起了,小妹也隻是自幼沉浸此道,經曆得多了故而難免敏感些。”

“二小姐不必解釋,柯某明白,其實若非如此非但柯某難得自由,隻怕還要連累各位朋友。說來我還應該慶幸才對,那看出情況有異,各位就來了個將計就計,假裝被擒混上山來,趁眾人不備將他們一舉成擒?”

“不錯,我們在山下擒住了陳總管以及那些嘍羅兵,從他們口中逼問出了山上的情況,知道大當家被擒,陳柯寨已經投靠了”黑龍會“,當時我們幾個一商議與其這麽無功而返,不如冒險一試,所以就假裝被擒,由陳總管等人將我們送上山來,事先唐二小姐已經給他們服用了幾味藥丸,說是毒藥,其實就是些健脾通氣的藥,可那些人如何知曉?隻當真身中奇毒,為求活命隻要乖乖聽話。至於捆綁我們的繩索事先都做了手腳,打得是活結一掙便開,隻是沒想到事情能進行的如此順利。話說回來大當家你又是被他們抓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