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桀在一旁看熱鬧正看得起勁,忽然見對方奔自己而來,心中不禁暗罵:“這幫人也算是官軍,對付不了正主就綁人質,還真有出息。不對,貌似我自己也經常這麽幹,那豈非。。。”不過心頭暗想歸暗想,表麵上褚桀依舊裝出一幅手無縛雞之力,膽小怕事的樣子,反正憑自己和唐豔卿的本事這幾個家夥根本奈何不了自己,樂得把戲繼續演下去。

“軍爺這可不是鬧著玩,您趕快把刀收起來,小人見得著玩藝害怕。”

“閉嘴,老實些。”軍官被褚桀囉嗦煩了不禁出言嗬斥道,他心中也奇怪這夫妻倆女的橫的出奇,可男的又偏偏這麽沒用,可此時也顧不了這許多,衝著唐豔卿高聲吼道:“妖女,你男人如今在我們手裏,想要他活命就乖乖投降。”

“假如我不那麽做呢?”唐二小姐故作不解狀。

“那。。。那我就當場宰了他。”

“哦,這樣也好,反正我和這膽小怕事的男人也沒法過下去了,既然如此那就勞軍爺您費費事,把他砍了,我也好早日改嫁。”唐二小姐平日冷傲,可一旦演起戲來也真是得心應手。

“不是,你這婆娘好歹毒的心腸,這不是謀殺親夫嗎?軍爺你說什麽也不能聽她的啊。”幸好在演戲這方麵褚桀也不輸她,隻是這一來倒把那位軍官給弄得進退兩難,弄不懂這倆人究竟是什麽路數,最後吵得是實在不耐煩了,大喝道:“都給我閉嘴!”話音剛落隻聽得一聲慘叫,又有一人翻然倒地!

旁觀眾人起初都以為是褚桀慘遭不測,有幾個膽小的甚至把眼閉上都不敢看,可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倒下的並非褚桀,竟是那位持刀的兵官,隻見他此時躺倒在地,臉色青紫,口吐白沫似乎隨時都要歸位了一般。

“妖女,妖女,這女人會妖法!”剩下的那幾個士兵此時可嚇壞了,哪裏還敢停留?當即連滾帶爬往外便逃。

“站住!誰敢再動一下小心他的狗命。”唐豔卿厲聲喝道。

眾軍士對唐豔卿畏懼已極,聞聽此言誰敢亂動,當即所有人都在原地停了下來,有幾個甚至連動作都保持原樣,看起來滑稽至極。

“仙姑還有何吩咐?”終於有一位壯起膽子問道,可整個人卻忍不住地打顫。

“把你們的同夥帶走,留在這裏好看啊?”唐豔卿指了指地上那三位。

眾士兵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光顧著逃命居然連同伴的死活也不顧,此刻聞言忙上前連拖帶背,抗著三人便走。

“對了,還有件事。”等幾個人眼看快到門口了,背後唐豔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您還有何事?”眾兵士此時都快哭了,心想這位姑奶奶怎麽還沒完沒了。

“給。”唐豔卿一抬手扔出兩團東西,隻見其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說話那名軍士的手中。

“紅色粉末那包是給剛才那兩個對我不敬的,白色粉末那包是給你們頭的,回去用鯽魚湯送服,不出三日保管見效,今天姑奶奶心情好,所以大發慈悲網開一麵,若是下次再犯到我手中,哼哼。。。”結果如何唐豔卿沒有直說,隻是報以一陣冷笑,即便這樣一群士兵也早已嚇壞了,連連點頭表示不敢。

“哦,還有從今以後你們不準再找這家客棧任何麻煩,要是讓姑奶奶知道你們今後挾私報複,給他們小鞋穿,晚上睡覺小心爾等的狗頭,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聽得清清楚楚。”

“好,既然聽明白了把剛才訛詐大家的財物都留下,然後趕緊給我滾!”

“是。”眾兵士此時對於唐豔卿當真是唯命是從,當即將剛才搜刮來的財物如數交出,為怕唐豔卿說他們藏私,有幾個甚至連自己身上的錢都交了出來,最後這才灰溜溜地離開了客棧,原想趁機打打秋風,可沒想到最後吃了如此大虧,可又不敢找唐豔卿報複,眾兵士隻好自認倒黴。

“噗!”見到眾兵士那幅狼狽的樣子唐豔卿就暗自好笑,可當著他們的麵又不變發作,直到看眾人去遠了這才不禁抿嘴偷樂。

“拜托,姑奶奶你惹了這麽大麻煩還笑得出來?”此刻褚桀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不禁埋怨道,可一想到剛才那群士兵逃跑時的樣子連他自己也忍俊不禁。

此刻眾人早已紛紛上前拿回自己的財物,不少還跑到褚,唐二人麵前千恩萬笑,可唯獨掌櫃地麵帶愁雲。褚桀見狀不禁問道:“掌櫃的,您怎麽了?被他們討去的銀子不是拿回來了嗎?您放心,我妹。。。不是,我媳婦剛才已經震住他們了,想來那些軍士不敢來找您麻煩。”

“二位仗義相助,我等自然是感激,可所謂民不與官鬥,您二位住幾天就走了,可咱們的生意總還是要做下去,今後誰能保證他們不暗中報複。”掌櫃說到這裏滿臉愁雲。

“那您何不告到當地官府,有司衙門難道還能不管不成?”唐豔卿聞言不禁接口道。

“這位大嫂,您是從鄉下來的吧?沒聽說過官官相護吧?這些人全都是穿一條褲子的,根本不可能向著咱們平民百姓,再者一說了這些兵士都是王禦史麾下的人馬,來頭非小,連我們這裏的地方有司也不敢輕易招惹呢。”

“且慢,您剛才說王禦史,哪個王禦史?”褚桀聞言不禁打斷道。

“自然是之前在咱們江西剿匪的右僉都禦史王大人了,除了他還能有誰?”

“怎麽,不是說王禦史前往福建剿匪被叛軍阻截如今下落不明嗎?”

“哦,聽說這位王大人機智過人,中途喬裝改扮潛入臨江,從而逃過一劫,如今聽說他老人家已經轉赴吉安,征調各州府人馬合力圍剿叛軍,據說連同南下的官軍總兵力不下十六萬,不日就要攻打南昌,如今正催促各地供應糧草,討逆的檄文都在城門口張貼出來了,二位難道沒看見?”

褚,唐二人聞言如獲至寶,這趟他們倆人冒險東來為的就是尋找這位王都禦史下落,如今知道他一切平安如何不喜?二人一商議既然已知王禦史正在吉安,理當前去投奔,假如能與李繼先,顧月等人匯合自然更好。事不宜遲,二人決定連夜起身,也省得給店家再添麻煩。主意打定,二人當即收拾行李告辭而去。

接下來這一路二人果然在城門港口都看到了王禦史發布的檄文,大致內容乃是朝廷早知叛軍逆謀,已遣都督許某率京軍四萬南下,會同兩湖都禦史某,兩廣都禦史楊某,及王都禦史等各路人馬共十六萬人,趨集南昌。大兵所過,沿途地方應供應軍糧,不得有誤。

“痛快,這樣看來叛軍那群家夥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了。”褚桀看完檄文不禁擊節稱快,喜悅非凡。

“大哥你難道真相信這上麵寫的是實話?”不過唐豔卿卻並沒有他那麽樂觀,反而臉色更為凝重。

“妹子何出此言?這上麵不是白字黑紙寫得清清楚楚嗎?”褚桀不禁詫異道。

唐豔卿聞言莞爾一笑,衝著褚桀搖頭道:“我說大哥你這麽一個聰明人怎麽也說糊塗話呢?試想之前咱們黃山會盟與官府已有聯絡,當時何嚐聽說過有京軍南下的消息,幾萬人的部隊行進千裏難道能夠一點消息都不露?而且官軍如果早有準備,九江乃長江咽喉,兵家所必爭之地,為何又不增兵添防,反而坐視淪陷。顯見這檄文多半是一派虛言,依小妹我來看朝廷應該還來不及調集軍馬,這恐怕是王禦史所使得一條緩兵之計,意圖拖延叛軍行動,以便為朝廷爭取時間,隻是叛軍之中難道無有一,二才能之士?這條計連小妹我看得出來,恐怕瞞不過他們,王禦史此計隻怕弄巧成拙。”

“這倒未必。。。”褚桀本是個聰明之人,隻因身長蠻荒,讀書又少,所以對於這種兵家權謀不甚了然,一經唐豔卿點破當即明了,近而又似乎聯想到了什麽。

“大哥何出此言?”這次換唐豔卿疑惑不解了。

“妹子你有所不知,王爺此人據我觀察輕縱少謀,剛愎多疑,他對王禦史一向忌憚,容易把事情想複雜,對於手下那些人他又不是都信任,別人若是點破這條計策,他一定會想王禦史這麽聰明的人不可能使如此簡單的詭計,這其中一定另有文章。假如此時再配合反奸計,以王爺的性格必定中計,短期內不敢妄動。王禦史這一手記得以前聽《三國》時說書先生常講,叫什麽虛什麽實來者。。。”

“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虛虛實實,令人難測。”唐豔卿不禁接口道。

“對,對,就是這句,畢竟還是妹子你讀書多啊。”

“大哥謬讚了,其實我也記得不全,這話應該不是原文,你剛才這話若讓別人聽到隻怕要讓小妹貽笑大方了。”唐豔卿謙遜道。

等二人趕到吉安已經是三天之後了,城中雖然戒備森嚴,不過似乎尚無戰事爆發,看來王爺似乎果然上當,不敢采取大的動作。二人心中不禁鬆了一口氣,打聽之下得知王禦史正借此地府衙為指揮所,二人當即趕往求見,可沒想到卻在門口吃了個閉門羹。

“府衙重地,平民百姓豈能擅入,快快給我離開。”守門的衛士顯得趾高氣揚,連正眼都不願意多看二人一眼。

“可是我們有要事求見王禦史,十萬火急,還望軍爺通報。”這半年褚桀閱曆已多,昔日狂放不羈的性格頗有收斂,盡管對方惡劣的態度讓他頗覺不悅,可還是耐著性子商量道。

“去,去,去,王禦史是何等樣人,豈是你們說見就能見的?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與我說便是。”

“這恐怕不太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你們這種人軍爺見得多了,無非是胡編亂作些許謠言,想來這裏邀功請賞騙些錢花,有本軍爺在哪裏容得你們這些刁民放肆,禦史大人主持軍務,日理萬機,沒空搭理你們,要說便在這裏說,否則趕快滾開,免得幹擾公務。”

此言一出褚桀算是徹底被激怒,笑閻羅心說:“小小一個衛士居然敢如此囂張,也不打聽打聽小爺出道以來走南闖北會過多少英雄,鬥過多少好漢,當日在王府連王爺對我尚要客氣三分,今日不教訓教訓哪出得了我胸中這口惡氣!”想到這裏褚桀正要上前動手,唐豔卿在旁邊見狀趕忙攔住,勸道:“大哥切莫生氣,這裏是府衙,若真打起來於我們不利,還是讓小妹來處理吧。”

“可是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