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慧人,難道還要李某點破嗎?時間不早,姑娘遠道而來想必辛苦,李某就多打擾了。”

“李大人,李大人。。。”菁姑娘聽了他剛才那番話似懂非懂,剛想問個究竟,可這位李大人竟連頭也不回,自顧自地揚長而去。看著他的背影,菁姑娘內心升起一陣莫名地不安。

“菁兒回來了,辛苦,辛苦,此次搬兵情況如何?”大帳內王爺一見菁兒回來顯得頗為高興。

“托王爺洪福,一切順利,首批援軍五千人不日將到,菁兒怕您著急,故而一個人先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菁兒你是有所不知,孤王忙得是焦頭爛額啊。”

“戰況依舊不順利?”

“哼,張文錦,崔文這兩個不識時務的東西,抗拒天兵,這幾次我軍累次攻城全都無功而返,傷亡反而日漸加重,為此孤王好不心焦。”

“那劉,李二位大人有何對策?”

“還能有什麽?無非是勸孤王放棄安慶,直取南京。”

“兵行險著,確是好計,王爺因何不用?”

“孤王何嚐不知此計甚妙,可出自李士實之口,就不由得令孤多個心眼了。”

“這是為何?李大人沉毅多謀,見識不凡,是王爺您的左膀右臂,容菁兒說句不當說的話,依我看其才識遠非劉大人可比,堪稱軍中第一智囊。可您平日偏偏信劉大人多,信他少,實在令人難解。”

“菁兒,你雖然聰慧,可畢竟還是個江湖人物,官場的這一套你不懂。劉先生出身草莽,有時舉動難免粗豪,可畢竟是孤王一手提拔,互知根底。可這李士實昔日曾在朝為官,是孤王軟硬兼施將他強逼出來的,其內心是否情願相助孤王尚在兩說,所以平日孤王對他一直頗加戒備,加上之前繳獲的那份密信,更令孤王是不得不防啊。”

“您是說之前繳獲的那份說劉,李二位大人與王禦史有來往的密信?這顯然是對方使得一條離間之計,為的是挑撥我們內部的關係,不足憑信啊。”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孤王此次起兵隻許成功,不須失敗。容不得半點馬虎啊。反正孤就不信憑我這數萬雄兵奈何不了這座小小的安慶城,菁兒你回來地正好,明日陪孤出陣,看看孤王是如何踏平此地!這幾天事情太多,頭疼病又犯了,菁兒勞煩你再幫我按摩一下,其他那些人的手法哪裏能和你比。“王爺邊說邊躺在了一旁的長椅上,雙目緊閉,滿臉疲態。

”這。。。菁兒遵命。”菁姑娘原本還想再諫,可看到王爺疲憊的神態又覺不忍,隻好另作打算,此時她似乎開始明白之前李士實和自己說那番話的用意。

“大義,小愛,究竟我這麽對待王爺是對是錯呢。。。”

第二天,安慶城下旌旗招展,人喊馬嘶,王爺親率大軍兵臨安慶城下,潘鵬全身甲胄,一馬當先來至城下高呼:“潘某在此,請張知府前來答話!”

不一會兒,城樓上眾兵士簇擁出一位文官,雖然眼前是凶殺戰陣,可看此公依舊氣不長出,麵不更色,可謂淡定異常,正是安慶此地的父母官知府張文錦。

隻見張大人手撫垛口,向下張望了半天,似乎在打量什麽沒見過的東西,潘鵬被他看的渾身發毛。

”來人可是前巡浙禦史潘鵬嗎?”過了許久張大人這才緩緩問道。

潘鵬之前曾官拜巡浙禦史,在王禦史麾下隨同討賊,頗立功勳,因此升為浙江僉事,此原本是他一生快事,可此時提及未免顯得他忘恩負義,背主不忠。潘鵬當下臉微微一紅,趕忙答道:“既知我名,何不快快開城投降,以免玉石俱焚!”

張大人聞言一陣冷笑,答道:“潘鵬,你食君祿,受君恩,國家何負於你?為什麽甘心降賊?似你這般忘恩負義,朝三暮四之輩人人得而誅之,今天居然尚有臉來至兩軍陣前耀武揚威,張某尚替你汗顏。叛軍之中莫非無人否?怎派你這等卑鄙小人前來答話?你不配與本官談判,快去換個有骨氣地來!”

張大人說話聲音嘹亮,雙方軍士聽得是清清楚楚,把潘鵬氣得險些沒摔下馬來,當即指著城樓破口大罵。

“此等鼠輩何必與他多口!”此時隻聽旁邊有人一聲斷喝,眾人抬頭一看隻見城樓上黑壓壓上來一群人,為首的乃是一位英武將官,正是安慶指揮崔文。隻見他來至城樓前對著潘鵬喊道:“逆賊,你可認得這是誰?”

話音剛落,隻見從城樓上忽然吊下一具無頭屍體,把潘鵬等人嚇了一跳,不知對方是何用意。

隻聽崔文喝道:“逆賊,這就是你之前派來勸降的使者,這等賊人我們安慶城中留著無用,今天就一同還你!”說罷,隻見崔大人拔出腰畔的雁翎寶刀,吩咐兵士將屍體拖上來,當場剁為數段,接著一股腦地推落城下,正好散落在潘鵬麵前。

“叛賊,這就是你日後的榜樣!”

潘鵬此時又羞又氣,手指城樓一頓破口大罵,崔文被他罵得興起,忙從身邊兵士處搶過弓箭,做勢欲射。潘鵬見狀頓時大驚,幸虧他屢經戰陣,反應迅速,見勢不好,回馬便跑,叛軍陣營見狀也趕忙上前掩護,潘鵬好不容易逃回本陣,忽見城樓上不知何時又推上數十男女老幼,個個蓬頭垢麵,身著囚衣,仔細一看,不由得這位潘大人嚇得是魂飛天外!

“眾叛軍聽真,爾等皆朝廷兵士,國家何曾虧待爾等,如何錯了念頭,反為叛賊效力?須知大逆不道,罪至滅族。這是叛逆潘鵬的家屬,今日為鵬受罪呢。爾等莫不迷途知返,這就是榜樣!”隻聽崔文一陣高喊,接著他與張文錦親自監斬,把潘鵬家屬,無論男婦老幼,都是一刀一個,梟首示眾。叛軍再想解救也是不及。

“哎呀!”潘鵬見狀,悲憤交集,猛地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從馬上摔下,當場人事不省,身旁眾人見狀不好,趕忙找來軍醫施救,好一會兒才終於清醒過來,忙來至王爺馬前,翻身跪倒,淚如雨下,說道:“王爺,張,崔二賊心狠手辣,殺我滿門,您可要為我做主啊!”邊說邊抱著王爺衣角,哭得是聲嘶力竭。

王爺見狀也覺可憐,安慰了幾句,回頭一看身邊的大將王綸,問道:“王尚書您看如何?”

王綸本江西參政,素為王爺心腹,因其熟悉兵事,此番起兵王爺特授其為兵部尚書,總督諸路軍馬,此時聞言小聲道:“張,崔此乃攻心之計,如今諸軍見狀皆有悔懼色,士氣不穩,不宜再戰,還是收兵為好。”

王爺聞言微微點頭,正要吩咐鳴金,忽聽一旁有人高聲道:“王大人說哪裏話來?行軍打仗講究奮勇爭先,今日未戰先退,豈非徒惹敵人恥笑?未將不才,願將張,崔二人首級獻於王爺麵前!”

眾人扭頭一看,隻見說話這員將身材不高,臉色蠟黃,似乎有病一般,可麵相凶惡,跨下一匹黃驃馬,手挺長矛,神態倨傲,正是王爺所蓄養的群盜之一吳十三,此番叛軍東征,黑龍會以及之前被王爺招攬的各處山賊草寇一體隨行,這些人素無紀律,隻知燒殺搶掠,又自持有武藝在身,根本看不起正規軍,吳十三剛才聽聞王大人提議退兵,自付正是揚名立威的好時機,當下也不管好歹,主動請戰。

王綸見狀不禁一皺眉,暗道:“山野草寇,不知深淺,行軍打仗又不是你們江湖中人好勇鬥狠,哪有如此容易!”可礙於王爺的麵子又不好直說,隻得婉言道:“吳將軍,兩軍陣前,不可兒戲,需知將在謀不在勇,如有閃失攸關士氣,還不快快退下,休得妄言!”

若是個知情識趣地此時就該早早退下,可吳十三出身盜賊,哪裏懂什麽行軍打仗,隻知憑著一腔血勇,聞聽王綸此言還道他是嫉賢妒能,不願自己立功,忙說道:“王爺,尚書,未將不才,願陣斬敵將,揚我軍威,如有閃失,請斬我頭!”

王爺是個好大喜功之人,聞聽此言頓時大喜,說道:“吳將軍能有如此膽氣,實孤王洪福,左右拿酒來,為吳將軍壯行!”

“多謝王爺厚意,這酒未將回來再飲!”吳十三聞聽王爺讚許,當即誌得意滿,喜出望外,有心學一出古人“溫酒斬華雄”,也不待王爺命令,縱馬挺矛,就殺到了兩軍陣前!

“王爺駕前大將吳某在此,安慶城中如有勇士可敢出來與我一決雌雄?”吳十三在城門下高聲罵道。

城內守軍沒想到會冒出這麽一位不禁麵麵相覷,一時不明就裏,誰也不敢出戰。吳十三叫罵多時見無人答應,不禁大怒,冷笑道;“哼哼,剛才氣焰如此囂張,沒想到到頭來連一個有血性的漢子都沒有,真正令人可笑!”

守城將士大多年輕,聞聽此言不禁血往上撞,紛紛磨拳擦掌,懇請出戰,可崔,張二人生怕其中有詐,一概回絕。

“二位大人,依小人看不如讓我等出去會他一會。”崔,張聞言回頭一看,說話是個青衣秀士,年紀大約四十左右歲,麵目清秀,溫文爾雅。

“原來是何壯士,怎麽,莫非您有什麽破敵的把握?”

“把握不敢說,權且一試而已。反正我等並無官職在身,即使敗了也不辱及朝廷聲譽。”

“可是萬一有個閃失,我們如何向宗義士交待?”

“二位放心,此戰是小人主動請纓,生死存亡各按天命,江湖中人原本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如有不測,想來我師兄也能諒解。”

見他這麽說,崔,張二人不禁麵麵相覷,他們深知此人的本領,即便不能取勝,想來也足以保命,於是便決定派他一試,商量已定,崔文趕緊命令打開城門,擺陣迎敵。

“二位大人不用麻煩,小人從這下去便可。”

“從這?何義士您不是說笑吧?這城樓足有四丈多高,要不我命人給您放一架繩梯如何?”

“崔大人不必麻煩,小人自有辦法,二位聽我捷音便可。”那人說罷,一縱身便躍下了城樓。兩邊軍士一見忽然憑空飛下一人莫不驚駭,眼看那人即將摔落在地,忽見白衣秀士猛地一個空翻,左腳蹬右腳,借力使力,來了一個燕子三抄水,經此一跌,其下墜之力頓減,仿佛如同是從一,兩丈高處躍下,輕輕巧巧地落入塵埃,毫發無傷,是麵不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