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已過潼關,正向安慶這邊行進。”

“動作還挺快,獵狗最靈敏地就是鼻子,總能第一時間發現目標在哪,楓玨,傳令下去通知沿途我教的徒眾盡量回避,眼下我還不想和這家夥發生什麽衝突。”

“是。”少女說罷並沒有退下,而是跪在原地不動。

“怎麽了,楓玨,莫非還有什麽事要稟報?”司馬無雙問道。

青衣少年聞言神色一變,趕忙說道:“沒事,沒事,可能是她剛才沒有聽清,楓玨,這裏沒你的事了,趕緊退下。”

“且慢。”司馬無雙打斷了對方的話。

“雲飛,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在瞞著我?”

“教主說笑,屬下怎敢?”東方雲飛並不是個不擅撒謊地人,可在司馬無雙麵前他總還會顯得有些緊張,甚至是不自然。

“楓玨,你說。”司馬無雙雙眉微微一挑,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盡管此時東方雲飛連使眼色,可少女猶豫了一下,終究還說道:“剛才接到消息,說二小姐似乎失蹤了。。。”

“你待怎講?”司馬無雙聞言頓時神色陡變。

“從總壇剛剛傳來消息,說二小姐似乎離家出走了。”盡管少女經過多年訓練已經冷酷到如同機器,可問題是如同並非等於,她的內心依舊殘存著一些人類最基本的情感,比如恐懼,比如擔憂。

司馬無雙聞言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眼滿是憤怒,驚恐,若非親眼所見恐怕沒幾個人能夠相信如玉龍王這般的武林梟雄居然也會有人與事讓他如此激動。可司馬無雙畢竟不是等閑之輩,激動隻持續了一會兒,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態,玉龍王緩緩坐回原位,平靜了一下情緒,這才淡淡地問道:“這是多久之前的事?”

“三天以前,二小姐這幾天臥病在床,惡見生人,所以上下都不敢打擾,結果等發現早已人去樓空,隻留下一張紙條說是嫌教中氣悶,想出外增廣見聞,讓教主您不必牽掛,海左使已經派人全力尋找,屬下怕教主您擔心,所以就沒敢通報。還望教主恕罪。”

“你們也是一片好意,何罪之有?無憂這孩子從小任性,說來也是我這個做哥哥把她給慣壞了,這次讓她在江湖上吃點苦頭也好。如今大戰在即,這種家事就交給雲飛你們去處理,輕易不要來打擾本座。”

“屬下遵命。”東方雲飛聞言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還是生生咽下,之後眾人又商議起了其他事宜,由始至終司馬無雙居然都沒有再提起關於自己妹妹的事。

“大護法,您看咱們做合適嗎?”眾人退下之後,三護法歐陽平想想終究覺得不太放心,於是便找東方雲飛商議。

“你指什麽?”

“就是咱們隱瞞二小姐與人私。。。”他最後這個奔字尚未出口,就被東方雲飛一把將嘴按住。

“小聲些,萬一被教主聽到勢必又要擔心,如今正是我教擴張的關鍵時機,教主日理萬機,決絕不容再有什麽意外打擾,我們這些做也是為教主分憂,你放心,等此間大事一了,我一定會親自去到教主麵前請罪,所有責任由我一力承擔,絕怪不到你們身上。隻是此事今後絕不可輕易提起,誰要是泄露一星半點,本護法絕饒不了他,明白了嗎?”

歐陽平第一次見東方雲飛如此緊張,不禁頗感意外。當下隻得順從地點了點頭,東方雲飛這才緩緩放開自己的手。

“那。。。誘拐二小姐的那個家夥身份查清了嗎?”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有些失態,東方雲飛忙轉換起了話題。

“哦,目前隻知道是個十六,七歲的俊俏後生,說話帶江南口音,武功不高,但法度嚴謹,應該是名門子弟,之前在河北與我教地弟兄發生了衝突,結果被抓回了總壇,由於事情太多,一時間沒顧得上處理,誰知他不曉得用什麽手段勾搭上了二小姐的貼身丫鬟紅袖,進而認識了二小姐,江南人嘴甜,不知說了什麽花言巧語,竟然鼓動著二小姐將他搭救了出去,二人一同私奔。至於對方的具體來曆,身份,總壇方麵還在調查。”

“調查!?”聞聽此言東方雲飛不禁勃然變色。“堂堂神教的二小姐被外人給拐跑了,可我們到現在居然連對方的身份都不知道,總壇那批家夥是幹什麽吃的?”

“大護法息怒,弟兄們也已經盡力了,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小姐素來任性,全教上下除了教主之外誰的話她都放在耳內,這次的所有行動都是她與紅袖主仆二人悄悄商議道,旁人誰也不知道,也不敢過問,所以如今弟兄們也是無從查起啊。”

“那紅袖呢?把她交給蘇右使,三十六樣大刑一起伺候,就是神仙也得掉層皮,看這賤婢招是不招。”

“問題是她。。。她也一起跑了。”

“哎呀。”東方雲飛聞言連連跺腳,司馬無雙的父母過世都早,隻留下這兄妹倆人相依為命,感情非比尋常,剛才司馬無雙當著眾人之麵雖然沒說什麽,可東方雲飛明白他心裏不知該是如何擔憂。鬧海雲龍暗暗發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整件事平息下來,畢竟他不會允許司馬無雙受到任何的傷害。

撇開這兩家不提,回頭再說安慶,王爺悶坐在大帳之內,抬頭望天,圍攻已經持續到了第十天,原本滿心指望能夠一鼓作氣拿下南京,可沒想到數萬大軍居然在這小城之下停滯不前,士兵的傷亡與日俱增,另一邊南方的官軍在王禦史的組織下正在重新集結,似乎有準備偷襲南昌的態勢,為此這幾天王爺忙得是焦頭爛額。

“稟王爺,潘大人回來了。”士兵的忽然出現,打斷了王爺的愁緒。

“快快有請。”

不一會兒從外麵急急忙忙闖進一人,身披甲胄,相貌威武。一見王爺當即施禮:“未將拜見王爺。”

“潘將軍不必多禮,此番前去情況如何?張,崔二人願否投誠?”

聽王爺問起,來人不禁一聲長歎,答道:“此事一言難盡,且容未將細細回稟。“

”潘將軍但說無妨。”王爺聞言不禁關切道,原來此將名喚潘鵬,本乃浙江僉事,此次王爺舉兵,大違民心,各地料其難以成事多不肯相從,唯獨浙江留守太監畢貞,利令智昏,起兵響應,這潘鵬前曾隨王禦史征剿江西盜寇,頗知兵事,此時也為名利所累,居然主動相從。不久聽聞王爺親率叛軍主力東取南京,畢貞特命潘鵬率軍間道前來助戰,恰巧叛軍主力圍攻安慶不下,而潘鵬正好是本地人,與守城的官員將士頗多相熟,故而王爺特命其前去勸降,可沒想到守將崔文極是硬氣,不但將勸降書當即撕毀,甚至將潘鵬派去的信使也當場處斬,隻將屍首送回,潘鵬見狀即驚且怒,趕忙來見王爺複命。

“崔文這廝好不識抬舉。”王爺聽完不禁大怒。

“末將無能。”

“也罷,潘將軍不必自責,明日孤王與你一起出陣,你親自前去勸說,他若肯降,還則罷了,否則孤王就一舉踏平這安慶城!”

“王爺,此事恐怕不妥吧。”

王爺扭頭一看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兩大謀主之一李士實。

“哦,李愛卿莫非有何高見?”

“安慶城堅,守軍上下一心,還有各路江湖人馬相助,倉促之間極難攻取,所謂兵貴神速。為王爺計唯今之計不如繞過安慶,順流而下直取南京,守軍萬料不到我軍能有如此迅速,此正所謂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南京一下,江南半壁傳檄可定,此正所謂千載一時之機啊。”

“可假如我們南京未克,安慶守軍趁勢殺出,斷我後路,那豈非腹背受敵?此計未免風險太大。”

“所謂兵行險著,我等如今連江西一省尚未控製,論兵力,論物力,論財力無一能與朝廷抗衡,長久消耗下去於我軍不利,不如破釜成舟,背水一戰,或許尚有勝算。”

“這。。。”王爺猶豫了一下,說道:“愛卿所言不無道理,不過我軍圍攻安慶多日,眼看此孤城旦夕可下,一旦撤圍前功盡棄,依孤看不如再等三日,如若不成,我等再做區處。”

“可是王爺。。。”

“好了,好了,孤主意已定,愛卿不必多言,今日天色不早,孤王要休息了,你等先行退下吧。”王爺說罷將手一揮,李士實原本想要力諫,可一看王爺的態度明顯不願再聽下去,當下迫於無奈,隻得與潘鵬雙雙告退,離開大帳,剛出門迎麵就碰上了一人。

“喲,李大人這麽晚還有休息啊?”

“哦,我當是誰,原來是菁姑娘啊,聽說你不是回江西搬請援兵了嗎?這是剛回來?”

“正是,托王爺洪福,一切順利所以比計劃提早回來。看您這樣子是剛從王爺大帳出來,莫非在商議眼下的軍情?”

李士實苦笑著點了點頭。

“情況如何?”

聽對方這麽一問,李士實長歎一聲,接著反問道:“菁姑娘見識廣博,可曾聽說過後漢馬援?”

“可是那位立誌”馬革裹屍“的伏波將軍?”

“不錯,正是此人,姑娘畢竟博聞啊,那你可知道他說過的另一句名言?”

“不知您指得是?”

“當今之世,非獨君擇臣也,臣亦擇君矣。李某讀書半生,今日才解其中真意也,可悲可歎啊。”說罷李士實一陣苦笑,表情間滿是落寞。過了許久他似乎想起了什麽,扭過頭說道:“菁姑娘,你,我共事有日,老夫看得出您是個良善之人,與我等不同,李某今天在此倚老賣老說幾句良言相勸,不知您是否聽得進?”

“大人說哪裏話來?您乃是書香門第,官宦人家,豈是我等江湖草莽可比,有何指教但講無妨,菁兒洗耳恭聽。”

“那好,你們江湖兒女講究一個”義“字,可這”義“也有大小之分,如同父母對待子女,嚴加管束,看似忍心,實則導其向善,此乃大愛。相反一味驕縱溺愛,看似體貼,實則誤人誤己,此乃小愛。我願姑娘舍小愛,取大義,切莫因一時之情而誤終生啊。”

“大人此言卻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