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之前跟我爹爹,後來一直是跟蕭。。。跟我哥。”提到蕭毅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有些複雜。

“原來如此,和我猜想的一樣。”

“為什麽這麽說?”

“你的基本功不錯,一招一式法度嚴謹,一看就是蕭毅那種人教出來的,該怎麽說好呢,太老實,太守規矩了。對付普通三腳貓還行,一旦遇上好手就隻有挨打的份了。”

“他根本就沒好好用心教我,許多絕藝他都藏私了。”蕭宇氣呼呼地說道。

“他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因為他怕我將來超過他,我才是蕭家劍真正的繼承人。”

“超過他?就憑你?”褚桀聞言先是一愣,接著捧腹大笑,似乎剛聽到一個笑話。

“你笑什麽?”蕭宇真的有些生氣了。

“對不住,對不住。”褚桀花了極大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我沒有什麽惡意,隻是你剛才說的實在是太好笑了,所以我沒忍住,不行,笑得我肩膀都疼了。”

“你覺得這很可笑,你覺得我窮盡一生都趕不上他?”

“不是一生,你要是不改改自己的性格就是再練上幾輩子也趕不上他。”

“這和性格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你覺得真正決定高手比試勝負的是什麽?功力?經驗?這些都是可以累積的,按這道理年長的舊肯定會勝過年輕的,可事實明顯不是這樣。那是力量?我有個徒弟叫鐵牛,個子比我高了將近倆個頭,單是他使用的那條銅棍就不下五十斤,但我可以肯定地說任何一個三流的好手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把他打趴下。招式是很重要,可在真正的較量中決定勝負的並不是這些。”褚桀邊說邊舔了舔自己粘著米粒的手指。

你想說性格也能決定勝負?"

"嗯,你小子悟性倒是不差.以前我也覺得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可經過這兩年我也不得不轉變自己的觀念,一個人的性格,更確切地說是他麵對戰局時所產生的習慣反應會直接影響到最終的勝負.蕭毅最大的優點就在於他臨敵交鋒時的那分冷靜,明明平日是那麽婆婆媽媽,愛說教,可每到關鍵時刻卻總能做出最正確的判斷,每次一想到他出手時的那份冷靜我就感到脊背生涼."

"他有這麽可怕嗎?"蕭宇不服氣道,神情間明顯有些不屑.

"你應該沒看過他出手吧?"

"怎麽可能,你別忘了我的劍法就是他教的,從小到大我看他出手不下上千次."

"那不一樣,你是他弟弟,他在你麵前出手隻是為了示範,與真正性命相搏根本不能相比.不過我也猜的是這樣,但凡與蕭毅真正交過鋒的人絕不可能說出你剛才的話,就連乾坤十三絕也不會."

"那你們交過手?"

"隻有一次,在南京,當時他傷了我的右手,不過那是背後偷襲,不算是正麵交鋒."

"那當真動手你們倆比較厲害?"

"你這麽興奮幹麽?萬一我比你哥哥強怎麽辦?"

"這樣最好,我巴不得有人可以打敗他."

"你們倆兄弟關係還真是有趣,即便不是一個爹,可畢竟還是骨肉血親,至於這麽大仇怨嗎?"

"這些事你不會明白的."

"也許吧,反正這是你們的家事我也懶得管,對了,剛才說到哪了?"

"性格決定勝負."

"哦,沒錯,你現在最大的毛病就在於性格太衝動,對於習武之人這無疑是個大忌,聽小優說你出來闖**江湖已經快一年了?"

"扣掉被關在日月神教的那段日子,正好一年又兩個月."

"嗬,那你居然能全須全尾的活到今天簡直是奇跡了,上次我見到像你那麽衝動的家夥,眼睛一眨就已經身歸那世去了,你要是不改掉這毛病,終有一天下場會和他一樣."

"當時情況緊急,我也知道不是赫連的對手,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

"明白,明白,弱者總是喜歡給自己的失敗找借口,陽光太刺眼啊,昨晚沒睡好啊,早晨喝多了稀飯所以拉肚子啊.拜托,我聽你解釋,閻羅王可沒這功夫,弱肉強食,隻有勝利者才會活下來,你要還想讓自己活到繼承蕭家劍那天,就先讓自己變得更強."

"我何嚐不想?可是蕭毅將所有的秘訣通通藏私了,沒有告訴我."

"你有證據嗎?"

"當然有,我父親臨死前特意把他一個人留在身邊,似乎在囑咐什麽,兩個人談論了很久,當年我雖然年紀幼小但記得清清楚楚,而且族中的父老長輩當時也在場大家也可以證明,那之後他在江湖上聲名鵲起,而同族所有人沒有一個在武功上可以望其項背,所以我有理由懷疑父親在臨死前將蕭家劍的秘訣告訴了他,可他卻自己藏私,沒有傳授給我,因為他畢竟是個外姓人,怕教會我之後將來從他手中奪走家業."

"了不起,了不起."褚桀聽完忽然一陣拍手喝彩,弄得蕭宇有些莫名其妙.

"你編故事的本事還真厲害,要不要考慮改行做說書先生?保證大紅大紫."

"你是在嘲笑我?"

"喲,難得你還聽得出來.以蕭毅今天的聲望地位,你覺得他會在意一個小小的"蕭家劍"?說句不中聽的話其實是你們應該感謝他這個外人才對,沒有他江湖上有多少會知道"蕭家劍"的存在?別忘了他根本就不姓蕭?在你眼中"蕭家劍"當家人的地位或許是很重要,可對他而言或許根本就是一種羞辱.而且他另有師承你應該也知道,他真正的能為也許都是從那來的,所以即便不傳授給你也沒有錯.這些說穿了不過你給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不是,不是這樣的!"蕭宇拚命地搖著頭,可從他的表情裏褚桀明顯已經讀到痛苦,一種希望破滅時不敢麵對的痛苦,對於這種感覺褚桀太了解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你,有那麽優秀的一個兄長在別人看來或許是榮耀,有些人或許還會自鳴得意,沾沾自喜,可對於一個有自尊心,要想得到別人認同的人而言這或許反而會成為一種壓力.就這點來說我還挺欣賞你,至少你還知道讓世人記住你是你自己,而不是某人的弟弟."

“別說的你好像什麽都懂一樣,有本事你教教我該怎麽超越蕭毅。”

“那恐怕有些恐難,全江湖正麵交鋒能勝過蕭毅的加在一起恐怕不超過二十人,而我並不是其中之一,至少目前還不是。”

“那還這麽多廢話。"

“可假如說讓你變得更強,我應該還可以做到。”

“真的?”

“拜托,我雖然不是什麽大人物,可笑閻羅的名頭如今在江湖上多少還值倆錢,我犯不上砸自己招牌吧?”其實又何止是值倆錢而已,褚桀如今在江湖上的聲望早已能與蕭毅,司馬無雙等成名已久的人物相提並論,甚至大有趕超他們之勢,即便如今有人說“笑閻羅武藝天下第一”在江湖上也未必找不到附和之人,盡管數量相對稀少了些,可對於一個出道不滿兩年的年輕人而言這本身就已經是巨大的成功。

蕭宇對褚桀的能為在茶館時就有所領教,嘴上雖然沒說,心裏卻也佩服,此刻聞言忙問道:“那要怎麽做?”

“喂,喂,求別人指點總該有個請教的樣子吧,老蕭不會連這些都藏私了吧?”得了便宜就賣乖,褚桀的性格一如既往地別扭。

蕭宇聞言猶豫了一下,當即抱拳拱手道:“後學末進蕭宇有一事不明,還望褚兄不吝賜教。”說罷倒頭便拜。

“喲,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我也就是說說而已,老弟怎麽當真了,快快請起,咱們有話好說!”褚桀見狀趕忙故作惶恐狀將對方攙扶了起來,二人再次並肩而坐談論了起來,褚桀雖然性好詼諧,可於武學之道卻頗有驚人造詣,一席話隻聽得蕭宇是連連點頭,其實有些道理蕭毅平日也曾替他講過,隻是兄弟倆心存芥蒂,蕭毅礙於某些原因對弟弟要求又太過嚴格,不似對於褚桀當日能夠循循善誘,結果他要求越嚴,蕭宇的逆反心理就越強,結果導致許多精妙之處無法領會,其實褚桀於武學一道的見解經驗未必能勝過蕭毅,勝在講解得法,通俗易懂,蕭宇與兄長乃一母所生,於武學一道頗有天賦,此刻聽來當真頗有茅塞頓開之感,二人一個講的興起,一個聽得認真,不知不覺就聊到了深夜。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然想起了拓跋玉的聲音,九尾妖狐披了件外套,江風吹拂下顯得越發清麗動人。

“哦,正聊天呢,你怎麽起來了?”褚桀問道。

“口渴,起來喝杯水。”

“她們呢?”

“都睡下了,你的那位小情人睡得特別香,一路上看來是吃了不少苦吧。”拓跋玉衝著蕭宇說道。

蕭宇臉頓時一紅,低頭道:“時間不早了,我先下去睡了,二位晚安。”

“明天接著聊!”褚桀招呼道,而蕭宇則是深施一禮,默默告退。

“看不出來,這小子性格這麽急躁,禮數到還不差,看來蕭毅為了**他委實花了一番心血啊。”看著蕭宇消失在船艙裏,拓跋玉不禁感慨道,邊說邊坐到了褚桀的身邊,由於天氣炎熱,她赤著腳,在船頭燈火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白皙。

“誰說不是呢?可惜某些人不領情啊。”

“和你當初一樣?”

“怎麽說著說著又扯到我身上來了?”

“正好想到而已,你之所以和他們結伴同行是不是因為在蕭宇身上看到了當初自己的影子,所以想幫他一把。”

“哪有,就這位公子那任性衝動的脾氣,我十歲時候就比他精明。不過這孩子天賦確實不差,基本功也紮實,蕭毅在他身上確實花了不少心思,隻是管教太嚴了所以有點適得其反。若是好好指點,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看不出事到如今你還有當伯樂的心,真有精神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吧?”拓跋玉邊說邊把頭靠在了褚桀的肩頭。夜晚的江麵漆黑一片,仿佛預示著他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