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少俠。”說著格桑用盡最後的力氣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筒遞給褚桀,說道:“有勞您盡快趕往湖北襄陽,到城東的“保善堂”,一定要將此物親手交給他們的掌櫃楊喜,托他將此物交給教主,就說是格桑完成了她老人家交給的使命,此事關係重大,萬望少俠多加小心。”

“大哥放心,我一定照辦,隻是我如何才能辨認哪個是楊掌櫃呢?”

“哦,這個容易,他今年三十多歲年紀,右眼下有一黑痣,你一定要親手交與他本人之手,萬萬不可落入旁人。。。旁人。。。”格桑本想說此物萬萬不可落入旁人之手,可話未尚說完,劇毒卻已發作,終於還是一命嗚乎,氣絕身亡。

褚桀見狀尚不死心,直搶救了半日可終究還是無效,笑閻羅一生心狠,可此時眼見對方為救自己而死,可自己卻偏偏無力施救,心中也不禁大覺悲憤。可人死不能複生,褚桀本想將其骨灰帶回家鄉安葬,可又不知他家住何方,最後無奈隻好將格桑的屍體背到附近村鎮,花錢買了棺木,就地掩埋,還找人立了一塊墓碑,上書“恩公格桑之墓”,安葬之日褚桀特命備了各色祭品前去祭掃。並在他墓前默默禱告:”格桑大哥,你我雖然萍水相逢,並無深交,可你於我有救命之恩,褚某生平恩怨分明,你托付的事我一定替你辦到,願你九泉之下能夠安息。”

當日褚桀收拾了一下格桑的遺物,便星夜趕往湖北襄陽。

武當派,傳聞於元末由張三豐所創,其武學講究以柔克剛,以靜製動,於少林剛猛迅捷之外又開創出了內家拳法這一全新領域。隻是道家講究清靜無為,極少過問外務,加上武當派這幾年人才凋零,青黃不接,故而其在江湖上的聲望才漸漸落後於少林,峨嵋兩大派,可即便如此武當二字在武林中人心目中依舊有著極為崇高的地位,當今掌門清一道人更是“乾坤十三絕”之一,當今武林公認第一流的人物,人品武功盡皆出色,故而此次他六十大壽,武林各界前來祝賀的人物可說是絡繹不絕。清一道長雖然奉行道家謙衝之道,無意大操大辦,可江湖同道盛情實在難卻,不得已也隻好開門迎客,好生接待。這一日道長正在招呼來賓,忽見看守山門的知客道人慌忙趕來,一問原來是“江東大俠”蕭毅與“八臂大將”李繼先二人來到,這可是旁人請都請不到的稀客,清一道人聞言不敢怠慢,當即親自趕往山下迎接。按輩分來說清一道長比這二人高出不止一輩,可敬佩二人的人品武藝,所以言談之間毫無拘謹,眾人相談甚歡。清一道長深知這二人親自前來絕非僅僅是拜壽這麽簡單,定是另有要事相商,當即將二人請到偏廳詳談,眾人寒暄了幾句,談話便漸漸引向了正題。

“貧道年老體弱,僻處山鄉,近年江湖中事全依賴公等主持,二位此次特意前來恐怕不僅僅是為我祝壽如此簡單吧?”

聽清一道人點破來意,蕭,李二人對視了一眼,心想也不必兜圈子了。李繼先當即開口說道:“仙長聖明,我等二人此次前來正是有一件大事相商。”

清一道人一聽眉頭一皺,心說此話出自蕭,李二人之口絕非等閑,當即說道:“不知是何大事?”

李繼先聞言沒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屋中侍立的兩名道童。清一道長何等聰明,見狀當即了然,一揮手道:“清風,明月,這裏沒你們的事了,退下吧。”

“是。”二道童聞掌門有命,當即躬身施禮退了出去,順便還將門帶上。

“如何?李大俠現在可以放心了?”

李繼先聞言一笑,心知對方語帶調侃,當即說道:“道長見諒,非是晚輩故作神秘,實在是此事關係重大,不得不多加小心,不知道長可否聽說過近年來江湖上出了個神秘組織名喚“黑龍會”。”

饒是清一道長超然物外,榮辱不驚,聽到“黑龍會”三字也不禁微微變色,說道:“貧道這幾年閉關靜修,久不過問江湖之事,不過對於這個”黑龍會“倒也頗有些耳聞,聽說這夥人專一在江湖上招納亡命,屢生事端,手段之陰狠毒辣不在昔日魔教之下,其圖謀者似乎非小。莫非二位所說之大事,就是指他們。”

李繼先答道:“不錯,這幾年我們一直在注意這夥人的動向,隻是始終沒有掌握確切地信息,直到不久之前天刀門事發,才終於摸清這夥人的真麵目。”

“哦,李大俠所說的莫非就是石剛那件公案?此事貧道也是剛剛聽說,似乎是楊騰蛟為謀奪掌門之位,聯合唐門子弟唐謙益一起陷害石剛,之後又借機毒殺自己的恩師石毅,沒想到最後事情敗露,被石毅與唐豔卿當眾揭破了他的陰謀,結果他事敗之後逃去無蹤。此事轟動江湖,莫非背後還有意外隱情不成?”

整件事都是”黑龍會“在背後指使,目的就是借此控製天刀以及唐門,進而掌控整個西川武林。”

清一道人驚道:“竟有此事!?這夥人如此用心,究竟為何?憑他們的力量,想要得恐怕不止一個江湖那麽簡單,莫非還有別的圖謀?”

"道長英明,控製江湖對他們而言隻是第一步,他們真正的目的其實是。。。”說到這裏李繼先忽然閉口不言,四下看了一下,似乎生怕隔牆有耳,確認安全之後這才用手指沾了粘一旁的茶水,在茶幾上寫了一個“寧”字。

清一道人平日表麵上不問世事,可身為一派掌門,對於整個武林乃至天下的動態他依舊是時刻關注,此時見李繼先如此鄭重,居然連說都不敢說,已隱隱猜到了什麽,再一看到這個“寧”字頓時了然,不禁驚呼道:“莫非是他!”

“不錯。”三人誰都沒有明說,可卻心有靈犀一點通。

“難怪,難怪,這樣整件事就都說得通了,原來”黑龍會“的幕後黑手居然會是他。這麽說來區區江湖在他們眼裏確實算不了什麽,若是縱容他們再這麽幹下去,隻怕整個天下都要血流成河。”

“道長所言甚是,我二人此次前來為的正是此事,還望道長以天下蒼生為念,助我等一臂之力。”

“李大俠無需多言,貧道明白了。雖說我們道家奉行清靜無為之道,可此時關係實在太大,甚至有可能牽扯到成千上萬人的性命,武當派身為江湖一份子斷無坐視旁觀之理,二位如有用到貧道之處但說無妨。”

蕭,李二人見狀忙起身躬身施禮道:“道長高義,可稱是萬民之福,我二人在此代無辜百姓先行謝過了。”

清一道人見狀趕忙扶起,說道:“二位不必多禮,那接下來我們究竟該如何作呢?”

“道長莫急,且聽我等慢慢道來。”接著三人就在偏廳裏商量起了整件事的計劃。

“保善堂,應該是這裏了。”褚桀來到這裏時已是下午了,這是一家藥鋪,門麵並不大,褚桀也是打聽了好久才終於找到這裏,店鋪的生意看上去頗為清淡,整個店堂隻有一個小工在櫃台後麵切著藥,乍看起來與尋常藥鋪並無不同。

“勞駕,請問楊掌櫃在嗎?”

“在,請問您是?”夥計看了褚桀一眼,似乎頗為疑惑。

“哦,我受朋友之托給他帶一件東西。”

“掌櫃現在很忙,要不您看交給我行不行?”

“這個,我那位朋友囑咐我一定親手交給楊掌櫃本人。”

“哦,這樣,那究竟是什麽東西?我也好替您通報一聲。”

“這個具體什麽東西我不方便透露,您隻說是格桑托我前來地便是。”

夥計之前還挺平靜,一聽“格桑”二字頓時顏色更變,瞪大了眼睛盯著褚桀上下打量,說道:“原來如此,

那您請稍候,我這就去回稟。”說罷便進了裏屋,過了大約一盞茶地功夫從裏麵急急忙忙走出一個中年人,褚桀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右眼眼角下有一顆明顯的黑痣。

“這位朋友,在下就是本店掌櫃,聽說您有東西要轉交給我?”

“閣下姓楊?”

“不錯,在下姓楊名喜。”中年人點頭道,看上去頗為誠懇。

“哦,那就沒錯,之前我在西川遇上了格桑大哥,他托我將此物送到襄陽,並且要親自交到楊掌櫃你手上。今日平安送到,也算是我沒有失約。“褚桀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了之前的那個竹筒遞給了楊喜。

楊掌櫃接過如獲至寶,背過身上下察看了好久。褚桀知道他是在檢查封口的漆泥是否有破損,似乎竹筒中所裝之物及是機密,格桑為防泄露特意加以密封,褚桀一路上雖因承諾在先無意打開,可為保安全還是纖細檢查過這個竹筒,因此知道其中細節。

楊喜檢查了半天,見並無破綻,當即頗有喜色。轉過身對褚桀拱手道:“此物對我等頗為重要,壯士能為格桑兄弟臨終遺言而不辭辛苦,千裏護送至此,足見高義。請到裏麵用些茶點算我聊表謝意。”

褚桀聞言一愣,接著臉上又露出了慣常的笑容,搖手道:“掌櫃的不必客氣,格桑大哥於我有恩,為他做些事也是理所當然。小弟我另有要事在身,既然如此東西已經送達,那我就先行告辭了。”

“這如何使得?壯士遠道而來好歹要讓我等聊盡地主之誼。”掌櫃見狀如何舍得他走,著實挽留了好一陣,最後見褚桀去意已決,無奈之下便喚小工從裏屋拿出一封紅包遞於褚桀。

“掌櫃的,您這是?”

“些許心意還望壯士笑納。”

褚桀拿在手裏掂了掂少說也有十兩銀子,不禁笑道:“這恐怕不是些許心意了吧,小爺我受了格桑大哥臨終委托,這才不遠千裏將此物送來,這一路上遭遇多少凶險,想來不說楊掌櫃也想象得出,為得隻是君子一諾,快馬一鞭,豈是為了這區區些許銀錢,閣下此舉未免也太小瞧於我了吧。”說罷將紅包往對方懷裏一丟,轉身便走。

楊掌櫃見狀忙想上前阻攔,可褚桀腳下卻毫不停留,微一拱手便揚長而去。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楊掌櫃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