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的事情都要解決,但是最根本的就在於糧食、藥物和人手三個方麵。
李毅想了一下,道:“人手我倒是可以從安新調來一批,但是糧食和藥物,就需要你們一起想辦法了。既然打算走上這樣一條路,往日清閑的生活可以說就沒了,還會麵臨很多的困難,就連有時候還要受些委屈,這都是難為你們,但是我們想做的不就是這樣嗎?”
李毅提前給他們兩個打下了預防針,也鼓鼓氣。少年心性最喜歡當天慷慨激詞,隔天頹廢荒度,特別是這些富家子弟。
鄭山和孫鈰有些薄怒,他們滿懷著**在做事,可不喜歡有人這般的看不起他們。
“糧食交給我來籌集,我手裏還有一些銀子,明天的量倒也足夠了。”孫鈰攬下了糧食的問題。
鄭山也是不含糊,主動將藥物的事情接下來,這樣一來,所有的問題都得到解決。
天色已經很晚,李毅放心不下現在的局勢,就沒有打算回去,而是讓孫鈰回去後轉告一下小玉,並且寫了一封信,讓其派人送給陳紅燕。
安新現在的管理人才已經是十分短缺了,再加上生產就要開始,李毅並不想要抽調太多的人手。而他又需要一些有仁義心腸,更要有能力的人來管理這些流民,所以隻能求救於陳紅燕,因為隻有她這個墨門中人,才能滿足自己。
墨門是一個很奇怪的組織,他們統一的身穿墨衣,腳穿草鞋,卻是以除強扶弱和舍生取義為己任,這樣崇高的理想讓人肅然起敬,更是一批很好的人才。
李毅現在越來越想要深深的探究這樣一個組織,不管是陳紅燕輕描淡寫送出來的嚕嘧銃的圖紙,還是那些有著高效管理手段的墨者,都無疑充滿了神秘和一些先進的科技,更是能夠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好處。
孫鈰和鄭山回去了,李毅留了下來,這是很多流民看到的事實。
當其穿著一身儒衫開始在老翁的陪同下挨家挨戶的詢問情況時,這些樸實卻又受盡苦難的流民,眼裏的防範瞬間瓦解,看向李毅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柔和和敬畏。
他們這輩子就是一個種地的農民,無論是災年連番還是王朝興衰,受苦受難的永遠是他們這些低賤的百姓,但是為什麽受了再多的苦,他們都沒有想到造反或者是自救,這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永遠有著局限性。
強大的忍受能力來源於對外界的未知,在信息閉塞的時代,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去獲得足夠的情報,來分析自己的狀況。所以為了存活下來,他們隻能夠維持現狀,然後等到一個人站出來領導他們開始一條新的路,這條路可能就是逃荒,也可能是落草,還可能是造反,這都是一些被迫的選擇。
一個可憐的婦人抓著李毅的手悲傷的痛苦,在逃荒的路上,她的丈夫、兒女,公婆全都死了,整個家隻剩下她這麽一個女人。
失去了兒女和丈夫的女人是沒有活下來的意義,她們人生的意義本就是教導兒女,但是這下連丈夫也是死了,就徹底的變成孤家寡人了。
這種女人之後的路隻有三條,一個是當個瘋瘋癲癲的寡婦,二是自己吊死,三是改嫁。最後一個方法無疑是最妥當的,但是在這個餓死人的年代,很多人遭受了失去親人的痛苦,都會選擇直接吊死。
很多人都將李毅當成了幫助他們改變現狀的恩人,進而就想要向其倒倒苦水,說說自己悲慘的人生。第一能夠理解這樣的心理,而他所作所為正好是為了這些,沒有露出絲毫的不耐。
隻是走訪了幾十個帳篷,李毅徹底的被在場的流民接受了。樹立親民的形象其實很簡單,隻要聽聽他們的苦楚,適時的安慰幾句,這些樸實的流民就會感動的嚎啕大哭。
可是流民怎麽都不願意再經曆一遍,不是不耐煩或者厭惡,而是就算鐵石心腸的人也要為他們經曆的苦難所痛苦。
當天晚上,李毅親自坐在空地處盯著流民聚居地的一切動靜,老翁看到了這一幕,就立馬回去把自己好在呼呼大睡的兒子一棍打了起來,讓他一起陪李毅守夜。
柳河滿臉困意的爬了起來,他白天要和兄弟們一起去扛貨物,累了一天了,就指望著晚上睡覺能夠養養精神。
但是父命難違,他再是想要睡覺,也隻好爬了出來。
李毅坐待凳子上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坊間,再看看聚居地的一片漆黑,這些流民根本就沒有蠟燭或者油燈可以照明,所以隻能早早的睡下。
柳河歪歪扭扭的走了過來,看到李毅,直直的往地上一座,眼皮就打起了架,開口道:“小恩公怎麽不去睡覺,在這裏看什麽?”
李毅搖搖頭,笑著道:“看星星。”
“看星星?”柳河抬起頭看著天上,天上黑通通的哪裏有星星。
他正想詢問,卻是看到了走出帳篷小解的流民,瞬間明白了李毅的意思。
這卻是柳河的精細處了,夜空沒有半點星光,那麽李毅就不是為了看星星,而是看人。虎哥一行人的身死,代表著他們製定的秩序的崩塌,這樣一來,就難免有一些流民中的惡徒,會有趁火打劫的風險。
小恩公是在看守著整個聚居地,用自己的存在再壓製著一些流民心裏的邪念,不然一個晚上,說不定要有多少流民被搶,有多少女人被侵犯呢。
柳河眼裏的困意漸漸消散,難叫一聲讀書人就是聰明,叫道:“小恩公,你盡管去睡,我和幾個兄弟在這裏看著就行了,沒人那個流民敢在我麵前放肆。”
柳河大包大攬,李毅卻不能就這般讓他去做,道:“我聽老人家說你和弟兄們每天都要去扛沙包,白天這麽累了,晚上怎麽能讓你們守夜,還是去睡覺吧。”
聽到李毅關心自己,柳河帶著刀疤的臉勾勒出一個笑容,道:“一個晚上倒也可以,等明天我抽幾個兄弟好好休息,隻管晚上守夜,輪翻下去,也就沒什麽事了。”
李毅點點頭,問道:“你現在手下的兄弟大概有多少人?”
柳河不知道李毅為什麽會這麽問,遲疑了一下,道:“五個,都是有過命交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