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人總是忽略小民的智慧和尊嚴,他們高高在上的肆意評頭論足,向所有人彰顯自己的權威。

鄧玉堂看著悍不畏死衝來的柳河,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在他眼裏,這個流民漢子隻是一個沒有腦子的莽漢,明明自己根本不可能傷害高陽地位最高的世家子,這個莽漢卻還是衝了過來。

柳河狂吼著逼退圍攻自己的潑皮,把衣衫撕破纏在臂膀上,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拚命掙紮的孫鈰,不要命的繼續衝了上去。

他知道鄧玉堂很可能不會傷害孫鈰,他也知道自己接著衝很可能隻有死路一條,但是他不得不繼續衝殺。

流民也有流民的尊嚴,是漢子就要講漢子的義氣,孫鈰是他們的恩人,結果在他們手裏被抓走,他們怎能將希望寄托在敵人的顧忌,又怎麽可以因為理智而拋棄自己的尊嚴?

無論是為了義氣,無論是為了自己的尊嚴,他都不得不赴死般的前來救孫鈰,因為這就是他們生存的法則。

柳河不退反進,纏繞著傷口的衣衫很快就被鮮血浸濕,一棒打翻潑皮,轉身卻隻能用手臂擋開砍刀,然後手中的木棍閃電般的戳在一個漢子的胸口上,將他打得口吐血沫。

“鄧玉堂,有種就衝老子來,放了孫少爺。”

一聲暴喝,柳河滿身鮮血的向前衝,一棒逼退圍上來的漢子,整個人腰上又中了兩刀,鮮紅的血水源源不斷的流出來,使他的動作越來越吃力。

“柳河,我敬佩你是個好漢,要是想要活命,就跟著老爺我幹,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鄧玉堂臉上依然帶著輕鬆的笑容,雖然廝殺就在麵前,但他就像是看戲的貴客,在見證一幫螻蟻的角鬥表演。

柳河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血汙像是惡鬼的抓痕一樣讓其猙獰的臉龐更顯的恐怖,沾滿了血水的精壯胸膛劇烈的起伏,他整個人就像是從血海裏爬出來的惡鬼,眼睛裏充滿了憤怒和殺意。

這都是應該猜到的,柳河這樣的漢子根本不可能為自己所用,但是沒關係,有了銀子和地位,有的是人願意為自己賣命。

鄧玉堂臉上的笑容淡了許多,輕輕的歎了口氣,眼裏還是充滿了失望。他是真的很看重柳河身上的凶漢拚勁。

旁邊的漢子一聲不吭,繼續向柳河撲了過來,這是一場死局,在五個漢子的圍攻下,柳河根本沒有活下來的機會,更不要提救走孫鈰了。

但是柳河卻並不感覺遺憾或者不值,他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算是死,也沒有遺憾。

因為腿上有傷的緣故,他的行動已經很慢,在漢子們的圍攻下,轉身就是一腳,踢翻了一個漢子,向前一步揮動木棒,一擊敲在倒地漢子的腦袋上,把他打得昏死過去。

沒人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其他的漢子趁機揮砍著短刀衝了過來,柳河隻能無力的用木棒將他們逼退,然後且戰且走,短短數十步的距離,他已經身中三刀,不過在這數十步的範圍內,已經倒下了三人。

孫鈰第一次感覺到了無力,出身名門,肆意妄為的童年裏,從來沒有人告訴他現實竟然是這般的殘酷,刀柄砍在身上飛濺的血水是這樣,廝殺在一起的粗漢表情原來是這樣的猙獰,走出了富貴之家營造的安樂生活,他卻變成了一個拖後腿的廢物。

他恨,恨鄧玉堂這些人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更加恨自己弱小無為,但是他也在埋怨自己的父母啊,他們粉飾的生活,讓自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可憐蟲。

柳河用木棒支撐著身體不至於倒下去,他無論是身體還是意誌都已經到達了極限,無論自己怎樣的怒吼著想要站起來,但是虛弱的身體還是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

現實就是現實,沒有如果,也沒有奇跡。

刀鋒上的血腥味像是近在咫尺,一切也應該要結束了。

“殺了他。”鄧玉堂向著驚魂未定的漢子下達了命令,他絕不允許流民中存在這麽有血性的人,既然柳河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就該死。

漢子舉起短刀,臉上露出了嗜血和輕鬆的笑容,但是瞬間,這種表情緩緩的轉化成迷茫,然後張口吐出血水,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

直到這個時候,潑皮們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這裏已經站著一個神情冷厲的少年。

李毅看著渾身刀傷,幾乎要變成血人的柳河,心裏就像是要被流火燒穿一樣,含著莫大的憤怒。他伸手撕開自己的衣衫,飛快的為柳河包紮一番,才站起來死死的盯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李毅,李毅,快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孫鈰像是瘋子一樣狂吼著。

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鄧玉堂再也失去的耐心,大吼著讓身邊的潑皮全都衝了過來。

沒有任何的遲疑,李毅橫衝直撞的衝進潑皮的隊伍中,一拳轟在正麵的一個潑皮的腦門上,那個潑皮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來就軟軟的倒在地上,然後李毅在兩個潑皮的纏抱下蠻性大發,兩隻手像是掰筷子一樣將他們的手臂硬生生掰斷,在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竟然一隻手抓住他們一隻手臂,腰身往下一沉,像是風火輪一般將他們揮的虎虎生風,在目瞪口呆的眾人眼裏,直直的扔了出去。

兩個潑皮都是腦袋先著地,在巨大的衝擊下,瞬間就被撞得四分五裂,丟在地上之後脖子軟塌塌的彎曲著,眼看著就活不下去了。

別的潑皮看得肝膽欲裂,隻限於捅刀子殺人的他們,什麽時候見過這般蠻橫的殺人手段。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圍在周圍的七八個潑皮在下一刻就體會到了什麽叫絕望。

李毅反手將一個潑皮的手臂扭成了麻花,然後飛快的躲過短刀,幹淨利落的砍在圍上來的潑皮胳膊上,來不及理會撕心裂肺的慘叫,李毅已經一腳將他踢飛出去。

站在一旁的鄧玉堂卻看得清楚,李毅一刀已經把那個漢子的胳膊從中砍斷了,斷臂處的鮮血噴泉一般漫天揮灑,就像是下了一場血雨。

而這個突然出現的殺神,卻滿臉冷酷的持著刀,站在漫天血雨裏死死的盯著自己。這讓他不由感覺到心寒。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像是百人敵、萬人敵般的所向披靡,又麵無表情的像是在清理一堆垃圾一樣。

鄧玉堂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一個高手,而他從來不做無準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