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夠阻止張橫的計劃,拿著聖旨,得到文官和勳貴支持的張橫像是一隻鱷魚一般,將已經安穩的保定府形勢咬的支離破碎。
李文升已經當起了縮頭烏龜,災民們也被張橫完全控製,就連孫師也表示自己不會管這件事,李毅放佛陷入了絕境,他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
李毅看著手上的各類資料,經過張橫的一係列手段,他將災民遷移到腰山的計劃正在進行。
微微歎了口氣,李毅明白,在這場計劃中,估計會有很多很多的災民死在那裏。
張橫挑選的不是安頓災民的家園,而是埋葬他們的墓園。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馬何文突然衝了進來。
李毅倒是從未見過馬何文這般的失態過,他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騰地一聲站了起來。
“公子,林宗明帶人要抓孫耀文,護衛們和官兵發生了衝突,你快去看看啊。”
李毅聞言大吃一驚,連忙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馬何文道:“林宗明說孫耀文涉嫌謀財害命,有兩條人命在身,所以要捉拿他歸案。但是孫耀文手下的護衛們都不答應,拿了兵器和官兵對峙起來。”
聽到這些話,李毅明白,張橫終於忍不住對輔國社動手了。
“我們走。”李毅沒有廢話,直接帶著馬何文就衝輔國社的閣樓一路趕去。
等到李毅到了地方,隻見輔國社閣樓所在的街道圍滿了人,穿過外層密密麻麻看熱鬧的百姓,裏麵有五十多個兵丁捕快正滿臉凝重的和數十個護衛對峙。
這些護衛都是輔國社的社員,之前乃是保定府及其周圍府縣的豪俠,後來經過李毅拉攏前來投靠,都是有著不俗的武力。
這些捕快都是高陽城本地人,自然明白這些護衛的厲害,所以不敢輕易動手。
李毅剛剛穿過人群,就聽到有人高喊:“潛龍李毅來了。”
這時候官兵和護衛全都看向李毅,讓開了道路。
李毅也不多說什麽,直直的向前走,孫鈰正拉著孫耀文,見到李毅走過來,連忙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公子,這幫狗官要帶走總頭,讓我們和他們拚了吧。”何三滿臉憤怒的道。
“閉嘴。”孫耀文怒斥一聲,一片平靜的看著李毅,“公子,林宗明說的罪證都是真的,那兩個乃是高陽府的地痞,因為脅迫一對孤苦的母女,做些齷齪之事,我一氣之下就殺了他們。屬下並不後悔,就是可惜沒有為公子做更多的事情。”
李毅看著孫耀文,搖搖頭道:“以後來日方長……”
說道這裏,李毅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他看著滿臉平靜的孫耀文,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孫耀文輕輕的笑了笑,“公子是聰明人,但是我孫耀文也不傻。張橫這次命人來抓我,就是逼公子就範,你若是不讓官兵帶走我,那就是抗法不尊,這樣一來張橫就有理由對付公子。所以,還是讓屬下離開吧。”
李毅微微的低下了頭,他明白孫耀文是對的,隻要自己抗法不尊,張橫就有理由對付自己。
若是張橫誣陷,用強,自己都能夠理直氣壯的反擊回去,但是偏偏用真憑實據,不可否認的罪證對付自己時,自己沒有辦法反抗。
大明律法的解釋權在官員手裏,而對錯的評定就是張橫的一句話,因為他代表著皇上賦予的權威,也有著高人一等的權勢。
但是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讓自家兄弟的生死掌握在其他人的手裏,怎能將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親手交給敵人,如果這樣做了,那麽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又算什麽?
李毅迷茫、痛苦,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改如何做,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深深的無力和恐慌。
朱齊龍走進來,小聲的道:“公子,林宗明要見你。”
李毅點點頭,他深深的看了看孫耀文,轉過頭對孫鈰道:“你帶人把耀文從後門帶走,讓他去安新。”
說完轉過身就要去見林宗明。
“公子。”一聲暴喝,孫耀文盯著李毅的身影,大聲的喊道。
李毅靜靜的站在原地,沒有轉過身。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就是一個膽小鬼。
孫耀文走過來,一把抓住李毅的衣領,冷冰冰地說道:“公子,你是輔國社的社魁,我也是輔國社的總頭。你以為放過我走就能避開這場災禍嗎,你以為顧念兄弟輕易就足夠了嗎?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天真,你以為張橫的手段是能躲得過去嗎?”
李毅掙開孫耀文的手掌,他有些瘋狂的大叫道:“我能怎麽辦,我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這些官兵帶走嗎,外麵的弟兄又願意你被官兵帶走嗎?我做了這麽多,為的就是大家都能安安穩穩的,可是到頭來我誰也保不住,我又能怎麽辦?”
旁邊的小玉偷偷的流淚,孫鈰他們一幫人眼眶發紅,咬牙切齒的站在原地。
“我們沒有選擇了,公子。你今天你留下了我,明天張橫就有理由對付你,輔國社沒了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輔國社,但是沒了你,就什麽都沒了。你不讓我被官兵帶走,是兄弟情義,但是到頭來我們隻可能死路一條。我們沒有選擇了,公子。”孫耀文仰天長歎道。
李毅低下了頭,他下去不這個心啊。孫耀文是一直支持他的好兄弟,這份情誼不是用利弊得失就能決定的。
但是和要問不理他了,麵對著李毅雙膝跪下,把頭深深地埋下。
他在懇求李毅不要感情用事,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一旦被張橫找到了把柄,那麽一切都完了。
李毅默默地注視跪倒在自己麵前的孫耀文,四周靜靜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毅,靜靜等待著公子的決定。
是兄弟情義還是顧全大局?
看著這一幕,孫鈰等人覺得兩眼發酸,淚水不由自主地流出來。
李毅沒有選擇,他們同樣也沒有,這個時候無論怎麽做,最後都會後悔。
馬何文走到李毅麵前,神色痛苦的道:“公子,你就成全耀文兄吧。”
李毅默不作聲的轉過身,過了好一會兒,直接向著門外走去。
林宗明現在就是張橫的得力手下,現在李文升當起了縮頭烏龜,保定府所有的權柄都被林宗明的到了,所以他心裏火熱,總想著能夠更進一步,當個知府。
但是看到麵前這些雙眼血紅,恨得的活吃了自己的護衛,林宗明剛剛的得意頓時煙消雲散,現在他才想起來,自己這次要對付的可不是這些鄉野俠客,而是潛龍李毅。
他躲在一幫披甲的兵丁背後,小心的看著輔國社的閣樓,然後他一眼就認出了走出來的李毅。
“承奉郎,這裏,本官在這裏。”林宗明不敢靠近那些滿臉仇恨的護衛,隻能招手示意李毅過來說話。
“大人有什麽事要談?還請快說。”李毅知道林宗明要說些什麽,所以他不想在他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那個,孫耀文犯法殺人的事情,不知道承奉郎可是知道?”
“知道了。”李毅冷淡的道。
林宗明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問道:“這樣的話,承奉郎何時將案犯孫耀文交予本官?要知道,張大人可還等著呢。”
“你是要用張橫壓我?”李毅雙眼銳利的盯著林宗明。
林宗明心裏一跳,他可是明白李毅的實力。
要知道在保定府,李毅的官職權勢可能並不是很強,但是要說武力手段,沒有一個人敢於忽視。
“不是,不是。本官就是隨口提了一句,承奉郎不要在意。”林宗明連忙解釋道。
“嗬嗬,將死之人,林司馬何必害怕他。”
就在兩人說話見,張奇峰一臉陰陽怪氣的走出來。
他的身後跟著大批的兵士,大概在三百餘人,看來是被護衛阻擋之後,林宗明請來的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