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轉過身盯著端坐在馬背上的張奇峰,淩厲的眼神像是一把尖刀一樣,周身的寒芒使得張奇峰微微一頓,撇撇嘴沒有再繼續說什麽。
他跳下馬背,之前李毅見過的馬弈滿臉警惕的擋在兩人中間。
“僉事大人。”林宗明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禮,笑著道:“倒是還麻煩您跑一趟。”
張奇峰微微點點頭,滿臉不在乎的看了看守護著閣樓的護衛,“你們這也是,就是一群江湖的毛賊,居然還要本官帶兵來助。”
林宗明微微有些尷尬,恭敬道:“還請大人暫且等候,隻要承奉郎答應交出案犯孫耀文,也就不用大人動手了。”
張奇峰不耐煩的點點頭。
林宗明轉過身笑著看著李毅,“承奉郎,你看看,案犯是不是交給本官?”
李毅看著滿臉虛假笑容的林宗明,又看看張奇峰帶來的兵丁,看來今天自己若是不交出孫耀文,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交出自己的兄弟,爭取一點時間,李毅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孫耀文也知道。
可是最好的辦法不代表就能理所應當的去做,這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雖然隻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每一個字都不能輕易說出來。
林宗明靜靜的等候著,臉上依然掛著招牌似的笑容。
這並不代表他很好脾氣,作為一府的第二把手,林宗明必須有著威嚴和手段。但是上次的教訓時刻讓他明白,麵前的這個少年與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所以他願意擺低姿態,換取更大的回旋餘地。
遠處的喧嘩喝罵聲此起彼伏,官兵拿著各色武器包圍著輔國社,但是卻悄悄的將目光投向了李毅的身上。
他們都是本地衛所的兵丁,知道誰有資格決定這一切的走向。
“李毅,你想好沒有?”張奇峰有些不耐煩,他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要等著李毅的決定,按理說現在自己一方應該是最大的贏家了啊,李毅應當誠惶誠恐或者氣急敗壞才對。
林宗明一聽張奇峰說話,頓時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一聲不好。
李毅沒有一挑,看著張奇峰問道:“怎麽,僉事大人等不及了嗎?”
張奇峰對於李毅還是有些畏懼,但是他更加討厭李毅那種泰然自若的表情。
這次張橫對付輔國社,為的就是最後能夠拿出李毅,隻要如此,李毅定是難逃一死。如今李文升已經服軟,災民也被掌握在手裏,張奇峰並不認為李毅還有翻盤的機會。
想到這些,他冷笑道:“李毅,你莫要糊弄玄虛。孫耀文乃是你心腹,你不願交出來大家都是明白。可是你若敢抗命不尊,就是包庇案犯,到時候就連你也要被牽連,所以識相的就快點鬆口。”
李毅臉上絲毫沒有惱怒,緩緩道:“你一而再再而三挑釁,不就是想要讓我惱怒嗎?可惜啊,張奇峰,若是換成張橫在這裏,我也許還會惱怒幾分,但是你現在就是張橫的一條狗,我卻犯不著被你激怒。”
李毅的聲音擲地有聲,像是一根針一樣紮在張奇峰那敏感的心上。
他滿臉憤怒的望著李毅,咬牙道:“李毅,你不要得意。終有一天你會落到我的手裏,到時候絕對要讓你搖尾乞憐,以泄我心頭之恨。”
李毅不屑的搖頭笑了笑,對於張奇峰的威脅完全不放在眼裏。
這幅摸樣使得張奇峰更是惱怒,他滿臉怨恨的盯著李毅,咬牙道:“李毅,快將案犯孫耀文交出來,不然可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說著招了招手,身後的官兵俱是列陣響應。
李毅看著張奇峰,道:“你是想要對我動武嗎?”
張奇峰本就想要靠著手下官兵找回麵子,硬氣的道:“是又怎麽樣?”
“如果是的話,那你帶來的人可就有些少了。”
“你……”
張奇峰語氣一頓,憤怒而又無奈起來。
上次自己夥同王家五百多兵丁都奈何不了李毅,如今自己隻有三百人,還真是沒有半點把握。
媽的,我就怎麽碰到了這樣一個怪物。
張奇峰怒罵一句,但是輸人不輸陣,還是叫囂著道:“就算你不把我這三百兵丁放在眼裏,但是城外還有五千京營,難道你還能對付得了嗎?”
“城外有五千京營人馬?”李毅聽到這家話,明顯愣了一下。
張奇峰也是豁然省悟過來,自己將張橫兵力的強**露出去了。
不僅被李子正小視,如今衝動之下又泄露了自家的家底,張奇峰心裏可以算是五味雜陳,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這輩子完全活到狗身上了。
無視林宗明責怪的眼神,張奇峰咬牙道:“是又怎麽樣?你若是膽敢抗令不尊,張大人就會立刻下令京營進城,到時候不僅是你了,就是輔國社所有的人馬,都將在劫難逃。”
“五千京營?還真是好大的口氣。若是張橫真要硬來,我倒是想要看看是這五千京營厲害,還是我的安新鐵旅更勝一籌。”李毅寸步不讓,硬頂了回去。
安新鐵旅乃是安新的兵力,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這一點張奇峰作為保定府的武官當然知道。其實若不是李毅有著這股武力,張橫早就直接找個理由,將李毅直接抓捕。
“你你你……你竟敢揚言要對抗官兵,本官看你是包藏禍心,企圖謀反,今日本官就拿下你是問。”張奇峰接二連三吃癟,早就滿心的怒火,這時候再也忍不住,騰地一聲拔出了雁翎刀。
在其拔刀的一瞬間,李毅絲毫沒有猶豫,直接一腳踹倒他的胸口,巨大的力道頓時將張奇峰提的倒飛出去,無比狼狽的趴在地上。
左右的兵丁連忙上前攙扶,張奇峰站起來之後無比憤怒的甩開他們,怒吼道:“還愣著幹什麽,李毅企圖謀反,襲擊本官,還不快拿下他。”
得到命令,兵丁們紛紛抽出腰刀,嚴陣以待的看著李毅,卻是不敢上前。
他們可是保定府本地的人,哪裏不知道潛龍李毅的威名,這般衝上去,不是自找苦吃嗎?
張奇峰見了更是惱怒,一腳踹飛兵丁,大吼道:“都給老子上,誰要是膽敢裝模作樣,老子回去讓他家破人亡。”
這一聲威脅比任何的命令都是奏效,剛剛還畏畏縮縮的兵丁聽到這句話,眼睛頓時凶狠起來,他們懷著不知道對於誰的仇恨,身子發抖的湧了上來,將李毅牢牢的包圍起來。
“李毅,你太放肆了。我家大人乃是世襲四品的指揮僉事,不是你一個小小的承奉郎可以欺辱的。”馬弈緩緩的抽出自己的長刀,惡狠狠的盯著李毅。
他沒有見過李毅縱馬驅逐數百官兵的那一幕,隻聽過李毅的赫赫威風,年輕氣盛卻又武藝高強的他本來不服氣,但是上一次的交手已經讓他收起了小覷的心思,他明白,李毅可能是自己遇到過最厲害的人物,而且比自己還要年輕。
“我這個人恩怨分明,對一條惡狗,並不需要那般的有禮。!”李毅抬起眼睛瞪視著他,“你想和我交手?我能看出來你是個不服輸的漢子!”
馬弈並沒有說話,他從下在西北長大,拜師學藝,當過馬賊官兵,後來被張奇峰的父親張誌德抓到,就一直就是張家的家將,也可以說是家丁。
江湖漢子,最重的就是恩情諾言,他答應過會為張家賣命,就不允許李毅這般肆無忌憚的羞辱張奇峰。
這是他對死去的張誌德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