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濂看著這一幕心中更是惱怒,盯著一臉平靜的曹鳴雷沉聲道:“曹總兵,此事與你無關,你且退後,坐看下官處理此事。”

曹鳴雷爽朗一笑,輕磕馬腹上前幾步。

“王知縣,傷勢如何?”

王知縣張開手掌,深深的刀口不斷的湧出粘稠的血液,看上去鮮血淋淋,煞是恐怖。

“大人,災民為重,斷然不可輕易殘害啊。”王知縣眉頭緊皺,因為太過疼痛,一張臉滿是汗水,煞白虛弱。

曹鳴雷點點頭,道:“本官奉皇命鎮守保定,保定府由此大事,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倒是王知縣以血肉之軀抓握刀鋒,為災民請命,真是氣節非凡。”

王知縣苦笑道:“下官位卑言輕,隻能用無用之軀鋌而走險,倒是讓大人笑話。”

曹鳴雷輕笑不語,但是眼中滿是欣賞。

兩人交談甚歡,旁邊的薛濂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他神情冰冷,冷冷的盯著曹鳴雷和王知縣,手中刀柄緊握。

“聽令,隨本官誅殺亂民。”薛濂壓抑不住心頭的火氣,高舉兵器,大聲的吼道。

周圍的官兵聞言頓時紛紛整隊向前,刀鋒冷厲。

“薛大人這是做什麽?”曹鳴雷問道。

薛濂滿臉怒色的看著對麵的災民,道:“本官要做什麽,好像不用向曹總兵匯報吧?”

曹鳴雷並不惱怒,反而哈哈一笑,“這是自然,薛大人乃是奉皇命派來的武官,本官自然無權過問。但是保定府乃是本官負責鎮守,皇命難為,若是薛大人此舉不妥,本官可是不能不管。”

“哼哼,張大人有令,作亂的災民都要誅殺,以示朝廷威嚴。若是曹總兵有什麽異議,與張大人去說就是。”

曹鳴雷聽到張橫,微微一頓,他這種武官對於這些嚼舌根的禦史最是討厭。

但是想到身上的托付,他還是道:“保定府乃是京城門戶,絕對不能出現**。如今災民有十餘萬,你們縱兵殺戮,要是激起民亂,保定府定當動**。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射殺災民。”

張橫不屑一顧的道:“此事你與張橫去說,本官得到的命令就是協助張橫,並不理會這些。”

說完就要下令攻擊。

這時候曹鳴雷臉色一沉,長槍掃過,槍頭直接打在薛濂胸口的護心鏡上,將其打落馬下。

沒有絲毫遲疑,曹鳴雷對著身後的劉誌喊道:“將這廝給老子幫了。”

薛濂怎麽也沒有想到,剛剛還一臉笑容的曹鳴雷轉眼間就變了臉,當下摔得暈頭轉向,等回過來神,已經被綁的嚴嚴實實。

“大膽曹鳴雷,本官乃是陽武侯,你竟敢擒拿本侯爺。本侯爺定要上奏朝廷治你的罪。”薛濂大聲的喝道。

曹鳴雷一臉無所謂,盯著大喊大叫的薛濂道:“本官鎮守保定府,為的就是保護京師無憂。你與張橫倒行逆施,激的災民不服憤慨,現在又想濫殺無辜,豈不是要逼他們造反。這等蛇蠍心腸昭然若揭,本官倒要看看,朝廷是治你的罪還是治本官的罪。”

說完對著劉誌道:“還愣著幹什麽,將這廝拖下去。”

“住手……”

不知道什麽時候,張橫帶著一幹人等快步走來。

他眼神陰冷的瞥了一眼曹鳴雷,道:“曹總兵,陽武侯乃是朝廷派來協助本官處理災民事務的,你為何要抓捕他?”

曹鳴雷見了拱拱手,道:“張大人,薛濂縱兵殺戮災民,激起民憤,實在可惡。本官肩負守護保定之重任,決不能讓薛濂如此胡作非為,所以才不得已抓捕他。”

“陽武侯帶兵是為了鎮壓民亂,何來殺戮災民一說?眼前的這些災民不服從朝廷法度,聚眾鬧事,乃是對朝廷不敬,對本官不恭,若是不能及時以雷霆之擊,那才是會攪成民亂。”

曹鳴雷微微一愣,對於張橫的手段倒是有些驚訝,“災民有十餘萬,一個不好萬一聚眾謀反,那保定府將會不得安寧。本官有皇命在身,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張橫聽了知道今日曹鳴雷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用武力鎮壓災民,當下他看著曹鳴雷道:“災民**,不讓官兵鎮壓,又如何?”

曹鳴雷想了想,道:“不如請來李毅安撫,其為輔國社社魁,在災民中素有人望,其若是前來安撫,災民必定聽從。”

“不可。”張橫一聽曹鳴雷的辦法就斷然拒絕。

開玩笑,他弄出這麽多事情為的就是斷了李毅和災民的練習,怎麽還會讓李毅前來。

曹鳴雷並沒有惱怒,轉而道:“若是李毅不行,就請大人安撫。災民並非不懂事理,好言相勸,斷然是不會惹事。”

張橫聞言思量,他本來打算用雷霆之擊好好打一打災民的氣焰,讓他們接下來能夠老老實實,給自己對付李毅留足時間。但是現在曹鳴雷從旁阻止,看來是不行了。這樣一來還是早些平息災民的**才好,避免朝中又要借題發揮。

但是自己曾經騙過災民,不好前去,而且此時危險,也不能以身犯險。

想到這裏,張橫回頭巡視一番,然後道:“既然曹總兵不願發生死傷,那就讓李知府去試試吧。”

說完看著身後的李文升。

李文升不由暗暗叫苦,對麵災民聲勢浩大,人多勢眾,再加上剛剛薛濂射殺上百災民,災民正是對官府仇視的時候,自己前去,萬一不好那可就是死無全屍的下場。

他做官隻為權勢榮華,步步高升,卻是不想喪命。

李文升遲疑著不肯上前,張橫見了臉色一沉,喝道:“李知府,本官和曹總兵都等著你呢,還不速速去勸說災民。”

李文升滿臉苦澀的走出來,看著積蓄著怒火的張橫,擔憂的道:“災民**,如今正是仇視官府的時候,下官這時候前去,很有可能喪命。還望大人體諒。”

“體諒?”張橫見李文升不聽命令,眼中怒火更盛,冷言道:“十餘萬災民**,若是不能盡快處理,將會釀成天大的後果。你乃是本府長官,如何能夠憐惜自己性命而置十萬災民、保定府幾十萬百姓於不顧?”

李文升聞言還想再言,張橫直接怒斥道:“鼠膽不足用,你若是不去,本官定要上奏治你的罪。還不快快前去。”

聽到再不去就要丟官,李文升身子一顫,隻能滿臉掙紮的向前行去。

這時候王知縣已經撕下衣擺包紮好傷口,他看到李文升畏畏縮縮不願上前,開口道:“府尊且慢擔心,災民乃是良善百姓,隻要我等好言相勸,定會明白事理。若是不嫌棄,下官願意同往。”

聽到王知縣願意和自己一同前去,李文升心中擔憂消散稍許。

這時候張橫不耐煩的道:“既然如此,你們快去快回,勿要讓事情發生變故。”

李文升和王知縣兩人動身前去勸說災民。

災民所為隻求一個安然度過冬天的居所,如今死傷百餘人,對官府深惡痛絕的同時,心裏也是十分害怕。

在李文升好言相勸,王知縣述說事理之後,他們看著遠處黑壓壓的官兵,隻得選擇退回去。

由此,這次民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