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僵持下去,遲早生變。
張奇峰大吼著驅趕周圍的百姓,他身邊的家丁也紛紛抽出兵器,想要硬闖一條路出來。
這時候不知是誰扔出了石頭,砸向官兵。
緊接著人人響應,都開始找各種爛菜雜物扔向驅趕自己的官兵,若隻是一些爛菜葉還好,主要是其中一些石頭最是堅硬,砸在臉上很快就紅腫起來,使得官兵抱頭鼠竄,根本不敢抬頭。
張橫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幅場景,接近著這些石塊爛菜居然方向一轉,向著張橫等人也砸了過來。
張橫一不小心被砸中鼻子,隻覺得鼻腔酸澀,眼中淚水止不住的流出來,根本不能睜眼。
倒是王長林機智,頓時大喊道:“我等一同衝出去。”
張奇峰連忙護住張橫,一幫人壓著李毅就想要逃走。
但是百姓那裏會這般輕易放他們離開。
自從張橫來到,保定府不僅商路斷絕,物價飛漲,就連城裏城外都是毛賊遍地,治安急劇惡化,好多人都因此遭了秧。
更不要說輔國社奉行義理,主持公正多行善舉,他們人人信服,張橫這般對付輔國社,對付安新李毅,他們皆是有同仇敵愾的感覺。
“砸死這些狗官,為民除害。”
“奸賊張橫,你不得好死。”
“殺了張奇峰,為王知縣報仇。”
各種呼喝聲響起,頓時讓百姓們情緒更加激動,他們想著最近發生的種種,胸中怒火沸騰,都將手中的石塊爛菜當成發泄的工具,用力的向著張橫他們投擲而去。
在一幫軍士的護衛下,張橫他們擠開百姓朝著旁邊的府衙跑去,但是百姓怎麽會讓他們如意,就在張橫跑出去的時候,百姓突然兩麵夾擊,將官兵隊伍從中間截斷,除了張奇峰護衛者張橫離去,王長林等人皆是被百姓圍住。
王家在保定府橫行霸道已久,這次助紂為虐,更是讓百姓氣惱。
當下一群看不慣王家的百姓盯上了王長林,一番拳打腳踢,隻等離去,王長林已經被踩的胸腔塌陷,奄奄一息,看上去根本就活不了了。
旁邊的林宗明見了心中大驚,連忙大喊道:“我願為李毅鬆綁,不要動手,千萬不要動手。”
說著張橫上前為李毅解開鎖鏈,低著頭不敢去看周圍百姓。
李毅望著百姓,當下拱手道:“列為營救之恩,李毅謹記。”
周圍百姓皆是笑著回禮,對於他們來說,能夠救下李毅,也是一件壯舉,不由心生驕傲。
“小恩公莫不要快逃,不然張橫卷土從來,定會又想害公子性命。”一個受過輔國社恩惠的百姓勸道。
李毅點點頭,道:“張橫想要置我於死地,但是是否有冤屈,都應當讓朝廷評判,我若是逃走,不就坐實了罪名。子正甘願一死,也不遠頂著汙名活下去。”
這番說辭頓時贏得周圍百姓稱讚,這時候大家還是崇尚仁義道德,名節骨氣的時候,李毅若是怕死逃生,雖然情有可原,但還是落了一個貪生怕死。
如今情願受死,也不想頂著汙名活下去,這才是真氣節,所以大家都是十分敬佩。
張橫領著一群人倉皇逃進了府宅,讓軍士堵住大門,小心防備百姓翻牆進來。
但就是如此,各種石塊喝罵也是不斷,張橫驚魂未定,在正堂慌亂無措。
張奇峰也是驚慌萬分,這時候聽著外麵的喝罵,忍不住道:“大人,莫不要下官帶兵馬驅散這些亂民?”
張橫聞言一巴掌扇在張奇峰臉上,怒氣衝衝的道:“若不是你前日傷了王知縣,惹下眾怒,李毅何至於攪動百姓怒火。”
張奇峰捂著臉頰一臉驚訝的盯著張橫,心中屈辱萌生,一股怒氣不斷升騰。
但是他已經和李毅接下死仇,如今隻有張橫可以依仗,隻能忍下怒氣低頭不語。
張橫這時候才慢慢平息怒火,見到王長林等人都沒能跟著自己逃進府宅,身邊隻有張奇峰在,不由暗暗惱怒。
當下他又好言道:“奇峰,此事定是李毅事先謀劃,你我怕是又中了他的奸計。”
張奇峰聞言也是無精打采,有些慌張道:“李毅到底想要如何?難道他要造反不成?”
張橫搖搖頭,看著不斷投擲進來的石塊,道:“之前保定府賊匪橫行,朝廷就對本官十分不滿,如今連百姓都發生**,本官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聽到張橫都心灰意冷,張奇峰更是大驚失色,不由問道:“大人,如今我等該如何辦?終不能坐以待斃吧?”
張橫思來想去,最後咬牙道:“為今之計,隻有等薛濂帶兵前來鎮壓,到時候我等就說李毅鼓動百姓對抗官府,然後將之前強加的罪名按上去,就算李毅手段再多,也絕無逃脫的可能。”
張奇峰並沒有急智,當下也就認了張橫的言論。
兩人還想繼續商議,就聽到張橫老仆匆忙跑過來。
張橫麵色帶著幾分焦急,附耳聽了之後,更是沒有半點血色。
張奇峰根本沒有聽到半點內容,當下心裏焦急,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等老仆離去,張橫臉色變幻,怔怔的沒有說話。
張奇峰忍耐不住,隻好問道:“大人,出了什麽事?”
張橫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道:“腰山災民已經離開腰山。”
“災民離開?”張奇峰頓時一驚,連忙問道:“難道他們也要造反?”
張橫搖搖頭,道:“他們並不像造反,而是一路想著北方前去,說是要向朝廷告狀。”
“告狀……”張奇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張橫有些心灰意冷的喃喃道:“他們是要給京城施壓,對付本官啊。”
聽到這句話,張奇峰算是完全明白。
定是李毅鼓動災民,使得災民衝破官兵封鎖,向著京城方向趕去。
十萬災民湧向京師,這等消息就是想要隱瞞都是隱瞞不住的,到時候朝廷過問,就要做足麵子,給災民一個交代。而這個交代,恐怕就是張橫和自己的人頭。
想打這裏,張奇峰霍然站起身來,道:“大人,絕對不能讓災民去京師,我等快快配兵阻攔。”
張橫卻如同行屍走肉般呆坐著,“如何能夠攔住他們?”
張奇峰急忙道:“陽武侯手裏還有京營官兵,派出阻擋,定能夠攔下來。”
張橫麵無表情的道:“薛濂此次乃是為了立功才來,十餘萬災民同仇敵愾,他絕對不敢阻攔。”
張奇峰聞言又道:“曹鳴雷呢?他乃是保定總兵,發生這等事他不攔著?”
張橫一臉絕望的道:“其早就投靠李毅,如何會攔著?”
聞言張奇峰也是一臉麻木的癱坐下來,他明白,這次自己怕是難逃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