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定城一個秘密據點之中,馬何文坐在椅子上,看著身邊匆忙準備的護衛,皺眉不語。

這時候孫耀文穿著一身勁裝,裏麵罩上絲綢內甲走了進來,看著一臉平靜的馬何文,皺眉道:“還不出發?”

馬何文手裏握著茶杯,瞅了孫耀文一眼道:“沒有公子的命令,我們不能輕取妄動。”

“您確定?”

馬何文點點頭。

作為輔國社智囊類的人物,孫耀文雖然著急,但是還是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

他等了片刻,猛地轉頭問道:“如今公子在張橫手裏,他那個老匹夫很有可能借機害死公子,我們不應該再等了。”

馬何文冷冷的看了府衙方向一眼道:“別擔心,張橫不敢!”

孫耀文聽馬何文這麽說,眼神中有一絲猶豫,但是想到馬何文的聰智,又想到公子的實力,隻能暗暗靜靜的坐著。

外麵的院子裏響起了鎧甲碰撞的聲音,穿著甲衣的何三和柳河大跨步走了進來。

馬何文抬頭看著全副武裝的兩人,微微歎了口氣。

“總頭,城裏的兩百三十一個護衛已經全副武裝完畢,火銃、弓弩等兵器也已經分配妥當。隻憑借衙門那群衛所兵和衙役,我們轉眼間就能將他們撕成碎片。”何三語氣響亮的道。

孫耀文看向了柳河。

這個曾經的流民漢子如今已經成了輔國社的主要人員,當下沉聲道:“衙門裏的人已經傳來了消息,將公子被關押的地點告訴了我們。隻要我們動手,他們裏會有五個人定會裏應外合,幫助我們盡快攻打進去。另一方麵根據何文兄的指使,衛所兵和衙役們已經有人被買通,答應幫助我們時刻監督張橫等人的動向。現在所有的人都已經移動起來,能否強攻衙門,請總頭示下。”

孫耀文看了看身邊的馬何文。

馬何文輕輕搖了搖頭。

看到回應,孫耀文遲疑了片刻,然後道:“全都按兵不動,事情沒有糟糕到那種地步,等到公子的命令。”

柳河聞言皺眉道:“總頭,公子已經被關押起來,被京營的軍士看押,我們的人根本靠近不了,公子根本沒法給我們傳遞命令。如果他們對公子下手,我們很可能來不及阻止。”

“柳河,不要著急。”馬何文開口道:“……等等吧,告訴他們全部戒備,等候號令!”

聽了馬何文的話之後,原本情緒激動的柳河隻能閉上了嘴巴。

馬何文看著十分憂慮的柳河等人,歎息一聲道:“公子的本事你們不知道嗎?雖然張橫特意派了京營的軍士看守,但是牢房裏還有我們的人,另外一邊張橫也被我們嚴密監視著。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我們立刻就會知道。”

馬何文的解釋讓柳河不甘的神色輕鬆下來,他認真的看著馬何文的神情,點了點頭,道:“那我下去準備。”

旁邊的何三小心的看著身邊的柳河,對於這個掌管執法的漢子有些畏懼,當下看著孫耀文,也連忙道:“總頭,我也先下去了。”

“等等。”這次是馬何文開口的,他看著何三,道:“我這裏有個任務交給你,務必辦妥。”

張橫坐著馬車來了牢房,陪同他前來的隻有林宗明。自從王長林被憤怒的災民打死之後,他的智囊就少了一個,所以為了及時的處理保定府的事宜,隻能把有些急智的林宗明呆在身邊。

至於張奇峰,因為害怕隨時可能到來的危機,他已經讓張奇峰帶著兵馬布防,防範可能出現的攻擊。

張橫緩緩下了馬車,遲疑了片刻,帶著林宗明到了門口,在牢頭的引領下走進了監牢。

看著李毅的時候,張橫原本遲疑的神色變的無比的憤怒,他狠狠的瞪著身邊的牢頭,但是看到的隻有一個低下的頭顱。

李毅所在的牢房被收拾的幹幹淨淨,沒有茅草堆積的臥鋪,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張鋪著新被褥的床鋪,另外還有一副座椅,現在李毅就一臉悠閑的喝著茶,看著書,簡直比自己還要悠閑快活。

他很想好好的責罰一旦牢頭,然後將李毅鎖上鎖鏈扔到幽暗冰冷的牢房裏,但是理智告訴他,現在他的處境十分的不妙,再找不到轉機,自己不僅仕途不順,還很有可能丟掉官位。

但是尊嚴讓張橫依然沉著臉,走進了牢房。

李毅聽到聲響,放下了手裏的書,看著慢慢走進來的張橫。

他並沒有吃驚,隻是朝張橫拱拱手道:“大人來訪,倒是想不到。”

“你李子正將整個保定府攪得天翻地覆,本官若不進來看看,倒是不敢相信你能夠由此手段。”張橫冷冷的道。

李毅並不介意張橫的敵意,神秘的笑了一下,指指窗外道:“你我鏖戰了兩日,你就不打算聽聽結果?”

張橫的臉頓時變得非常精彩,他沒想到李毅竟然敢直截了當的了自己說這件事,但是更多的是對於李毅這種嬉皮笑臉的憤怒。

“你已經在我的手裏,就是外麵鬧得再凶,又能如何?”張橫試圖挽回一點劣勢,隻能強撐著這般道。

李毅輕輕一笑,“如果我不想被你抓到,你以為你能抓得到我嗎?”

張橫聞言一怔,的確,他們抓住李毅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李毅也沒有反抗。

而且就在他們抓到李毅的同時,輔國社的社員卻是消失不見,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他們的一舉一動李毅都是提前得知的,而李毅沒有逃走,為的就是被自己抓住。

張橫皺著眉頭,道:“你想說什麽,故意被本官抓住,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不要激動。”李毅笑道,“我為的是什麽,難道大人還不明白嗎?如果你不抓住我,保定府的百姓會對你示弱仇敵,災民們會被鼓動的起來嗎?”

張橫愕然道:“你想要的就是這些,借用自己在保定府的民望,讓本官犯下眾怒?可是你要知道,隻要你在我手裏,生死可就不能由得了自己,就算百姓不服氣,那又如何?難道他們還真的敢造反不成?”

“他們當然不敢造反。”李毅輕輕搖頭,歎了一口氣道:“可是你要想想,保定府發生了這等事,難道隻有保定府受到影響?”

“是你動的手腳?朝廷有人三番四次彈劾本官的事,是不是和你有關?”張橫出離的憤怒。

“大人在朝中的糾葛,倒是不能完全怨的了下官。下官最多就是推波助瀾一番而已。”

張橫皺眉道:“你難道就不怕本官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

場麵頓時安靜下來,跟在張橫身後的林宗明悄悄的退後幾步,心提到了嗓子眼。

張橫指著李毅,眼睛裏似乎要噴出火來。自己中了奸計提前動手,結果一下去踏進了李毅事先安排好的陷阱裏,如今李毅還在這裏大言不慚,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你這些舉動類同謀反!”張橫咬著牙惡狠狠地道。

李毅譏誚的瞅了一眼張橫道:“敢問大人,下官怎麽就謀反了?”

“煽動百姓,鼓動災民,不服官府法令,蔑視朝廷……”

“不不不,大人完全是誤會了。百姓之所以憤怒,是因為大人倒行逆施,惹下眾怒。災民之所以**,乃是大人安置不當,災民衣食無著。至於官府法令,下官是遵守的,不然商路店鋪損失慘重,下官有何反應?剩下的蔑視朝廷,哈哈,下官隻是蔑視一群貪婪奸猾之輩而已,倒是不知道原來竟是朝廷的代表。”

張橫腮幫子上的皮肉抖動的厲害,想要直接殺了李毅,但是硬是忍住了。他嘿嘿陰笑道:“好,你如此做倒是厲害,完全可以騙下全天下的人。但是這說辭放到了朝廷,本官看你還敢如此大言不慚。”

李毅笑道:“下官並未有什麽出格的地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求生路。當然,既然讓他們明白了我李子正不是一塊好肯的骨頭,也要給他們一些肉腥彌補貪婪的胃口。”

張橫瞅著李毅半晌才道:“你想要用重金賄賂他們……”

李毅搖搖頭,指了指張橫道:“銀子是好東西,確實能夠避免很多的麻煩。但是這次下官並不需要用太多,因為大人就是最好的禮物。下官相信,隨著大人的倒台,會有很多人樂意彌補這個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