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跟著潰敗的賊人一路前行,用弓箭射殺了近十人,但是看到前方火把映天,就知道碰到了賊人的大部隊,就減慢速度,避免被賊人發現,慢慢的在山林裏躲藏,靠近過去。
此刻他還是比較狼狽的,身上的衣衫幾乎被血跡糊滿了,高高的發髻上也滿是鮮血,當然,這些大半都是之前廝殺留下的,真正的傷口隻有臂膀和胸口幾道劃痕。
雖然如今擊潰了賊人的前鋒,但是李毅並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躲在樹上打量著賊人的大部隊,發現他們尚且還有兩百餘人,若是被他們發現了娘子軍躲藏的山林,那可就不妙了。
跳下樹,李毅找了一個稍遠的土坡,準備休息一下。
李毅躲在山坡後麵,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仔細的翻檢了剛剛撿到的戰利品。
為了補充力氣,剛剛李毅從賊兵身上收刮了一下幹糧,如今找到一塊大餅,一壺水,仰頭喝了一半,把剩下的水藏在山坡上,接下來還要有場戰鬥,帶著太多東西不太方麵。
就這樣休憩了一會,李毅覺得剛剛疲憊的體力慢慢的恢複過來,這時候賊兵也已經慢慢的開拔,顯然他們已經得知了具體的情況,要趕上去抓回逃走的女兵。
李毅並不著急,他剛剛已經找到了被俘虜的女兵位置,這十三個女兵皆是跟在賊兵後麵,被十幾個賊兵看押。
橘黃色的火焰生起,賊兵並沒有一起出發,這樣的話行進速度就會滿上很多,所以分出了一百多人,率先追了上去。
李毅趁著這個機會,緩緩的靠近那十幾個穿著皮襖的漢子,此時他們圍著火堆正在取暖,如今正是寒冬天氣,夜晚的溫度很低。
賊人顯然不相信有人敢偷偷潛進他們周圍,所以並沒有多少警惕心,看著賊人滿不在乎的聚在一起烤火,李毅在夜幕的掩護下緩緩靠近,來到了一個女兵的身邊。
女兵被抓,心中難免有些害怕,但是她們受過訓練,性子剛強,已經抱定決心,一旦賊人要侮辱她們,就寧死不屈,當場自殺。
此時女兵心中恐慌,對於周圍環境敏感很多,隻覺得身後好像有什麽動靜,等她轉頭看去,看見一個人影伏在枯草之中,向著自己搖頭。
女兵身子一顫,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她當然看出來了,此人是來救她們的。
但是其也不傻,為了防止賊人發現,隻對身邊幾個同伴示意,還紛紛圍在一起遮擋賊人視線。
趁著女兵的掩護,李毅慢慢爬了過去,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將她們身上的繩索一一隔斷。
“你等且慢聲張,等我出麵之後,再一同向後奔逃,在後麵山坡等我。”李毅小聲的交代道。
女兵皆是點頭答應,不敢聲張。
李毅緩緩爬到賊人周圍,見女兵已經互相之間開始低聲交代,微微點點頭。
幸好娘子軍皆是受過訓練,不然換做尋常女子,他是斷然不敢這般冒險。
就在計劃順利的時候,一個滿嘴黃牙的邋遢賊人突然緩緩走了過來。
他滿臉**笑的望著地上的女兵,語氣下流的道:“小娘子們,不要害怕,等會大爺自然會好好伺候你們,讓你們欲仙欲死。”
女兵一臉羞憤,瞪著眼睛狠狠盯著他。
黃牙賊人見女兵並不害怕,稍微有些詫異。
“他娘的這是什麽世道,連個臭娘們都敢對爺這般囂張。”黃牙賊人一邊說著,一一邊走上前去,抓住一個女兵的頭發就拖拉出來,威脅著道:“你敢不服,心不服大爺我第一個玩死你。”
女兵吃痛,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但是更多的是滿懷的怒火。她見賊人威脅自己,並不畏懼,一口口水吐在了賊人臉上。
黃牙賊兵本想在這幫女兵身上樹立威嚴,卻沒想被這般鄙視,不由心中怒火熊熊。
這時候周圍同伴皆是哈哈大笑,對於他被噴嘲笑不斷。
黃牙賊人那裏受得了這等諷刺,當下褪下褲子,右手掐住女兵脖子就要用強。
電光火石之間,女兵假裝被捆的手寒光一閃,銳利的刀鋒轉眼間斬下那欲作惡的肮髒東西,掉落在枯草中。
賊人被閹割,捂著下體慘叫連連,滿手鮮血。其餘賊人皆是大驚,齊齊圍了上來。就在此時,李毅縱身而起,虎牙槍瞬間洞穿一人的胸膛,槍尖拔出,帶出大片血汙,在賊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劃出一個半圓,如同血月一般割破兩人的喉嚨。
兩個賊人滿臉驚恐的捂著脖子,但是動脈血水如同噴泉一般,根本止不住,下一刻就身子軟綿綿的躺在地上,在地上抽搐死去。
腦後有兵刃破風的聲音,李毅看都不看,鐵槍的槍尾就從肋下鑽了出去,半尺長的鐵製槍尾刺進了那個偷襲他的賊人脖子,等他拔出鐵槍的時候,五六個賊人已經將他包圍在中間。
刀鋒閃爍,血水飛舞,李毅就像是一個在人群中曼舞的精靈,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剛勁的美感,鐵槍每一次吞吐,都有寒光閃爍,而後就被爆出紅色的花朵。
這一刻李毅將槍術發揮到了機智,看如暴雨梨花一般的槍影在空中閃速,因為速度太快,一槍之下留下數道槍影,等到槍鋒顯形,周圍賊人皆是被洞穿脖子,倒在地上抽搐等死。
就在李毅突然出手殺的看守賊人損失慘重的時候,一個人影正躲在旁邊悄悄的觀察。
這個人就是何耀武手下的高手尾田一郎。
他原本出身本來是一個武士世家,一直守衛著島津家,是島津家的家臣,但是後來自己因為犯錯遭到驅逐,在九州流浪了兩年之後,就一直充當商隊護衛,後來被何耀武看重,招攬到麾下。
他自幼學習劍法,經曆過日本最為混亂的時代,武藝高強,但是為人卻是十分謹慎。
此刻盡管李毅以一敵十,他卻依然不肯現身,因為如同對手那樣對戰十幾個賊人,就算是他也不是對手,但是如今賊人被殺大半,而那人卻隻是被擊傷一條臂膀,這等高強的武藝,就算是他也是暗暗心驚。
他知道打不過那個魔神一樣的男人,所以他選擇了暗中蟄伏,他最強的不僅是劍術,還有潛伏暗殺的本領。他認為自己有能力纏住對方,而不是殺死對方。
隻要纏住了他,就能等到其餘賊人趕到,將此人圍殺在此地。
想到又有一個天朝高手將死在自己手裏,尾田一郎心中也不由的十分興奮。
孤狼一樣的屈膝蹲在李毅不遠的地方,看到遍地的死屍,他覺得自己還是有幾分希望的,此人的性命,自己就收下了!
此時李毅已經將賊人擊殺大半,這些賊人長久在刀口上舔血,知道麵對著這樣的高手絕對不能轉身,一旦轉身就不是逃生,而是被殺。
他們苦苦支撐,哀求著援兵能夠早點來到。
李毅手中虎牙槍揮動,賊人抱團自保,他已經不能像開始一樣殺戮他們,此事見賊人已經不支,向著身後的女兵大喝道:“都快走,走。”
喊出這聲的時候,李毅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一股森冷的殺意鎖定了他的後背,緊跟而來的是銳利的刀鋒。
沒有絲毫遲疑,李毅翻身就要避讓,但是此人偷襲的時機選擇的實在太好了,在他長槍舞動,又注意力轉移的瞬間,此事自己雖然意識情形,可是身體完全跟不上指令,電光火石之間,李毅隻覺得後背宛如被一頭牛撞了一樣,緊接著是劇烈的疼痛,整個人砰的狠狠的摔倒在地,整個身子都好像麻木了。
剛剛還苦苦支撐的賊人見殺神摔倒在自己麵前,紛紛揮刀劈砍,李毅有長槍擋住刀鋒,一擊勁風呼嘯的踢擊狠狠的集中支撐的右肩膀,右臂支撐不住,原本被擋住的刀鋒紛紛砍了下來。
好在刀鋒被擋了一下力氣散去大半,李毅胸前刀傷淋淋,整個衣衫皆被鮮血染紅,右臂也無力的垂在胸口。
剛剛那一擊踢擊實在太多猛烈,就算自己體魄強大,右臂也被踢得扭曲脫臼。
滾翻在地,李毅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剛剛那個偷襲自己的賊人,隻覺得後背發麻,鮮血如同噴泉般不斷的湧出來。
自己剛剛是被一刀砍中,巨大的力道不僅劈砍的自己失去平衡,還將後背砍出一個長長的傷口,而且深可見骨。
不用去看,李毅就知道自己後背的傷勢有多重,這是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以來,受過的最重的傷。若不是自己體質異於常人,剛剛那一擊就不是將自己砍倒,而是會將自己砍成兩半。
這種手段,真是狠辣。
李毅盯著不遠處那個穿著奇異服裝的男子,隻見他身材不高,隻有六尺左右,但是一雙眼睛淡漠卻淩厲,凝聚著無窮的殺意。
就是此人,剛剛偷襲的自己。
“你是什麽人?”李毅忍不住開口問道。
他想記住這個重傷自己的人的名字,這是一個慘痛的教訓,隻得記住。
尾田一郎看向李毅的眼神帶著幾分驚訝,他對自己的身手、力道還是十分有信心,剛剛自己背後偷襲,一刀砍下去用了十分的力道,對方也是被重傷,按理說應當垂死,如今居然還有幾分戰力。
壓下驚訝,尾田一郎用蹩腳的漢話道:“某是流浪劍客尾田一郎,請賜教。”
聽到對方的口音,李毅微微一愣,再細細打量才明白過來,對方是個倭人。
沒想到第一個重傷自己的竟然是個倭人,李毅心中苦笑的瞬間,也有了幾分警惕。
要知道自己經曆大小戰鬥已經有十數場,還是第一次吃到這般大的教訓,此人,不簡單。
左手抓住虎牙槍,李毅將槍尾狠狠紮在地上,咬著牙卷起衣衫,將後背的上後連同廢掉的右臂一同包紮一邊。然後拔出虎牙槍,槍尖顯露,盯著對方。
沒有絲毫的疑惑,賊人都是明白對方這是邀戰。
看著那轉眼間又被鮮血浸濕的衣衫,再看看那張蒼白但堅定的神情,賊人皆是露出幾分怯意。
尾田一郎也是心生敬佩,輕輕點點頭,雙手握住了刀柄。
“殺……”
一聲暴喝,李毅左腳踏出,槍尖閃動在月光的照射下如同遊龍一般,一個賊人稍稍遲疑片刻,就被劃破喉嚨,尾田一郎刀鋒閃動,想要近身廝殺,但是李毅沒有給他絲毫機會,槍尖詭異,將其逼得遠遠躲閃。
尾田一郎感覺自己像是麵對八手佛像一般,明明對方如今獨臂支撐,可是那淩厲的槍法,強勁的力道,還是讓自己如同和一個槍法大師對招一般,隻能覺得自己的弱小。
尾田一郎並沒有因此而焦急,他就像是孤狼一樣遠遠的跳開,在旁邊刺激李毅出招。他明白,對方已經受了重傷,隻要拖住對方,讓他的傷勢惡化,自己就贏定了。
隻要能贏,隻要最後能殺死這個大明高手,自己就是榮耀的。
很快,李毅將剩下的四個賊人全都殺死,他轉過頭看向了尾田一郎,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
他早就看穿了對方的戰術,但是不能不承認,這是一個聰明的對手。
尾田一郎知道此時就是兩人之間的戰鬥,麵對著這樣的高手,他的姿勢極其恭敬,武士刀入鞘,向著李毅微微鞠躬致意。
他對麵的李毅長槍直指天空,灑然地笑笑,隻是隨意地站著,輕輕頜首。
一片片落葉飄落而下,夜風吹過,一絲冷意加重了雙方眼裏的冷意,刮得地麵“沙沙”作響。
李毅笑了一下,率先開始了行動。
他的長槍斜指天空,微微一側,飄飄地起了變化,不同於原本毒龍般的暴烈,慘烈的銀光在風中輕輕地翻舞,不帶出一絲聲音。
尾田一郎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變了戰鬥風格,心裏驚懼,他並不清楚李毅到底為何還有這這般的自信,自己故意拖延時間,他的鮮血已經該快要流盡了呀。可是麵對這樣根本無法揣測的進攻,他明白自己隻能選擇接戰。
他凝然豎起了武士刀,卻不敢進攻,他知道自己有些害怕了,此時隻能以靜止對抗李毅的變化。
李毅沒有看尾田一郎,他的目光始終在地麵上遊移,槍在流水一樣的運動中打破了對峙,簡單的一槍緩慢地推送過去,直刺尾田一郎握刀的手。
這一招好像沒有絲毫的淩厲,但是尾田一郎瞪圓了眼睛,看似軟弱的攻擊卻令他忍不住戰栗。
李毅的雙手鬆鬆地空握槍杆,槍鋒也在不定地輕顫。
可是尾田一郎不敢動,可以看出來他的身體在衣衫下繃得鐵硬,似乎李毅一手推出的是一片無從閃避的死亡。
槍鋒距離尾田一郎的手隻剩下片刻,對方的攻勢幾乎用盡,尾田一郎動了刀,他知道自己隻有這一招的機會了,高手之間的生死,就在一招之間。
雖然莫名的恐懼,但他一旦動起來,聲勢像是開山碎石,大喝上步,刀直接劈向了長槍的中段。對於槍術的高手,凝聚在槍尖的力量極其巨大,砸向槍鋒便如砸向蛇頭,一旦失手就被咬住。而槍尾穩重有力,也不是劍的長度可以達到的。他劈的位置,正是長槍最脆弱的地方。
贏定了!在斬出這一刀的瞬間,尾田一郎心中狂喜,他自認為自己斬出了自己最為出色的一刀。
這麽短的距離,槍長刀短,刀占盡了優勢。李毅根本無法閃避,刀準確地劈中槍杆。
尾田一郎心中狂喜的瞬間,手上忽然一輕,他發現自己的力量徹底走空了,同時變空的還有他的腦袋。
怎麽會這樣?
尾田一郎在心裏驚呼,同時爆發的還有深深的恐懼,此刻冷汗布滿了額頭,他察覺到槍上完全沒有力量,自己往日經驗判斷在此刻是錯誤的,對方的槍術已經達到了一種高度,自己未曾遇到的高度。
槍鋒上銀色的光芒忽地躍動起來,李毅原本淡漠的眼睛突然瞪大,此刻一種衝天的戰意在他的槍尖凝聚,長槍借著刀砍的力量悄無聲息地翻轉,李毅原本向前的身軀突然一扭,雙方輕擦而過。
尾田一郎失去了平衡,李毅單手握槍,左手翻轉,虎牙槍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翻到了尾田一郎的右手肩膀上,深深的刺了進去。
一聲歎息悄悄升起,李毅左腳後退,拔出了槍尖,他刺歪了,這一擊應該刺中尾田一郎喉嚨的,但是因為右臂被廢,單臂握槍,自己這一擊還是被躲了過去。
李毅遺憾歎息的同時,尾田一郎則是充滿死裏逃生的激動。
剛剛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已經無法閃避,也無從格擋,如同半個生命的武士刀也無法保護他,反而變成了對手最大的助力,讓那詭異的槍尖調轉方向。
“無名的大明武士,您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對手,能不能告訴我您的名諱,接受流浪武士——尾田一郎的敬意。”尾田一郎鬆開被洞穿的肩膀,向著李毅恭恭敬敬的鞠躬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