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看著濟爾哈朗,道:“你現在是我的俘虜。隻有活著的俘虜才有價值。”
朱齊龍跳下戰馬,將濟爾哈朗用繩索綁起來。
濟爾哈朗披散著頭發,神情扭曲的盯著李毅,大吼道:“李毅,今天你不殺了我,今後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李毅並沒有惱怒,反而低頭看著濟爾哈朗道:“你就是太想殺我,所以才落到這種境地。”
說完微微一提馬腹,催動戰馬向著遠處的祖大壽趕去。
祖大壽被數百精銳騎兵拱衛著巡視戰場,後金軍除了些許騎兵趁亂逃走,大部分兵力在關寧鐵騎的衝鋒下支離破碎,死傷慘重之後,紛紛伏地投降。
此戰,後金軍並非戰力不強,也並非濟爾哈朗指揮不力,事實上就算李毅親自率領大軍與後金軍決戰,勝負也在五五之間。
濟爾哈朗唯一失算的,就是他沒有遼東關寧軍居然會出現在複州。
李毅催動戰馬來到祖大壽麵前,拱手道:“大帥親至來援,在下感激不盡。”
祖大壽一舉擊潰後金軍,斬首無數,心情十分歡快,當下哈哈笑道:“子正,你小子還真是一員福將。跟著你總能斬將奪旗,立下大功啊。”
李毅笑著道:“大帥說笑了。此次若不是你領兵來援,擊破東虜大軍,我和劉誌等人可都要戰死沙場了。”
劉誌捂著肩膀上的傷口,齜牙咧嘴的道:“子正,濟爾哈朗有沒有逃脫?”
李毅道:“濟爾哈朗已經被我親衛活捉。”
聽到東虜重要的將領被抓到,劉誌和祖大壽都是麵露喜色。
祖大壽連忙道:“濟爾哈朗可是皇太極手下大將,你這次活捉了此人,可又是大功一件。”
李毅笑著道:“大帥此番助陣,在下既然有功勞,也自然有大帥的一份。”
祖大壽見李毅這般識趣,大笑道:“你這小子,還真是大方。”
說完看看左右,低聲道:“此次督師大人派我前來助陣,臨走時讓我提醒你,他已經打算和毛文龍談判。”
李毅點點頭,經過一年,袁崇煥已經初步掌控了遼西將門,也是時候對付東江鎮了。
想到這裏,他開口道:“毛文龍這段時間十分反常,主要島嶼都在修築防禦工事,看樣子確有反叛之心。但是我經過與陳繼盛等將官交往,他們皆是懾於毛文龍在東江鎮威望,其實並不是忠心與毛文龍,所以我打算借機分化東江鎮,以來防止最壞的情況發生。”
最壞的情況就是毛文龍反叛,東江鎮將威脅山東和寧遠地區。
李毅若是能夠籠絡住陳繼盛等將官,就能夠將半個東江鎮穩住,到時候局勢不會驟然崩壞。
祖大壽沒有想到李毅居然想出這等妙招,不由心中感慨,道:“此計實在高明。子正,你的想法和做法,永遠都讓我和督師大吃一驚。”
軍卒打掃戰場,整軍列陣,李毅和祖大壽一同回軍。
毛文龍率領中軍徐徐向前,他神情陰沉,盯著李毅和他身邊的祖大壽,雙眼充滿怨毒。
實在可惡,李毅明明已經身陷重圍,最後居然被祖大壽救下了。
孔有德也是神情凝重,拍馬上前道:“大帥,祖大壽突然出現,很可能與李毅有關。袁崇煥還盯著我們,我們必須小心行事。”
毛文龍微微點頭,他回頭望著後麵的各色將官,他們皆是垂頭喪氣,目光憤怒的盯著自己。
毛文龍知道,自己約束中軍,放任李毅被圍殺的時候,將官就對自己頗有不滿,現在李毅徹底擊潰濟爾哈朗大軍,立下大功,他們沒能參與,更是對自己暗暗記恨。
此次自己可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沒有借機除掉李毅,還失去了將官們的信任。
心中暗惱,毛文龍卻隻能啞巴吃黃連,無法發泄。
他催動戰馬,迎麵拱手道:“祖帥,李大人,你二人可是演了場好戲,居然將我老毛蒙在鼓裏。”
祖大壽冷冷一笑,抱拳道:“老毛,你這老小子會不會打仗,人家李大人一個文官在前麵衝鋒陷陣,你卻縮在後麵不敢出擊,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毛文龍此次按兵不動,坐視李毅被後金軍包圍,實在說不過去。
毛文龍雖然心中怒火熊熊,但表麵隻能僵硬的笑道:“建奴悍勇,又人馬眾多,我若是貿然出擊,恐大軍不敵。李大人神勇無敵,自然能夠堅持些許,到時候建奴陣型混亂,疲憊乏力,我在全力出擊,就能一舉擊潰建奴大軍。”
這個借口倒是說得頭頭是道,祖大壽冷笑著沒有說話。
李毅卻看向周圍,見沒有陳繼盛,開口道:“毛帥,陳大人如何不在?”
毛文龍愣了一下,道:“陳繼盛當眾頂撞本官,違抗將領,我已經下令將其抓起來。”
“抓起來?陳大人是東江鎮副將,臨陣殺敵,如何能夠突然將其抓起來?”一旁的祖大壽滿臉驚疑的道。
毛文龍皺眉道:“祖帥,此乃是我東江鎮私事吧?”
祖大壽確實沒有權利管這件事,但是李毅身為僉都禦史,代替皇上督查邊關,倒是有這個權利。
陳繼盛剛正不阿,又有忠君愛國的熱血,李毅當然要保住他,於是開口道:“毛帥,陳大人也是憂心戰事,才失去理智。如今濟爾哈朗大軍已經被擊潰,毛帥也可以放了陳大人了吧?”
毛文龍眉頭緊皺,不願說話。
李毅乃是僉都禦史,自然若是不放,他定然會向朝廷稟報,彈劾自己,但若是自己放了,豈不是自認錯誤?
毛文龍不願意向李毅服軟,他想了想,道:“陳繼盛不服將令,衝動行事,此事關係重大,若是不重重懲治,本官如何治軍?”
李毅聽了笑道:“大帥,陳繼盛是東江副將,如何處置也要朝廷發話,稟報督師才行。你如此作為,置朝廷與何地,置督師與何地?”
毛文龍並不理會,道:“陳繼盛本官自會處置。李大人今日辛勞,還是早日歇息吧。”
說完就要離開。
但是李毅根本不可能就此罷休,今日自己若是保不住陳繼盛,那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就算是白費了。
想到這裏,他催動戰馬攔住毛文龍,神情肅然道:“毛帥,陳繼盛包圍金州所,又多次立功,乃是有功之臣。就算真的犯錯,自當稟報朝廷處置,你今日擅自動私刑,難道真的將朝廷視若無物?”
李毅此言實在誅心,周圍將官議論紛紛,毛文龍心中惱怒,瞪著李毅道:“本官乃是朝廷武官,如何還能視朝廷於無物?李大人,你糾纏不休,一味想保住陳繼盛,我看你才是勾結邊疆,意圖不軌吧。”
兩人正麵爭鋒,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這時候祖大壽開口道:“此次出兵,乃是督師指令。今日東江此事也算是督師管轄之權,毛帥若是真的憂心國事,還是放了陳繼盛。不然我自然請督師出麵。”
毛文龍轉過頭看著祖大壽,神情陰沉。
這時候孔有德開口道:“李大人,大帥隻是擔心陳繼盛一時衝動,擾亂轉局,這才將他抓起來。如今戰事結束,自然會放了他。”
毛文龍看了孔有德一眼,將其對自己使眼色,也知道現在不是和袁崇煥正麵衝突的時機,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放了陳繼盛吧。”
說完,調轉馬頭返回複州城。
諸位將官見毛文龍鬆口,臉色各異。
要知道毛文龍在東江鎮一直說一不二,如今居然在李大人麵前主動服軟,還真是少見。
徐敷奏等將官也是明白過來,李毅背後不僅有皇上的信任,還有袁崇煥支持。這樣一來,東江和遼東還真的沒人能夠壓他一頭。
祖大壽看著毛文龍的身影,道:“子正,我帶兵突進複州,皇太極很快就會得到消息,我今天就要返回錦州,東江之事,還要你多多承擔。”
李毅聞言拱手道:“祖帥小心。”
祖大壽點點頭,反身調集兵卒,準備返回遼東。
這時候徐敷奏等將官湊上來,笑著道:“大人,今日你充當先鋒,戰況緊急之時,我等都十分擔憂。可惜毛帥不許我等出兵,所以才……”
徐敷奏看著李毅的神色,想要看出些什麽。
李毅自然明白他們的意思,笑著道:“各位不要在意。今日毛帥指揮中軍,你等皆要遵守將領,這些我還是知道的。”
將官們聞言臉上出現喜色,相比於威勢極高的毛文龍,他們還是喜歡溫和的李毅,更不要說李毅有袁崇煥和皇上兩個靠山,若是能與他交好,今後定然飛黃騰達。
當下他們紛紛一臉殷勤的恭維討好,李毅來者不拒,與他們打好交道。
收複複州城,金州城也就陷入險地,毛文龍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下讓毛承祿和耿仲明,率領一應將官,領兵五千攻打金州城,可是金州城守軍還有一千餘人,加上城內諸申,將東江軍擋在城外,一場攻城戰演變成圍城戰。
毛文龍大怒,李毅以兩千兵力攻占複州,自己卻派了五千人也無法攻占已成孤軍的金州守軍,他立刻增兵,讓毛承祿無論如何,都要拿下金州城。
但是李毅攻城,從來不會正麵攻城,因為他明白明軍組織度太低,一旦損失一成兵力,頓時就會潰敗,所以大多使用計謀攻城。
毛承祿被逼無奈,隻能強迫明軍全力攻城,在後金軍的弓箭下損失慘重,士氣崩潰,逃回陣營。而後金軍趁機出城掩殺,明軍紛紛逃竄,衝散了毛承祿的陣型,最後釀成大潰敗,被後金兵追殺百裏,死傷千人。
毛文龍聽到這個消息神情呆滯,用馬鞭重重的抽打毛承祿,此事才算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