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有一股淡淡的暖香,李毅湊近嗅了嗅,隻覺得像是麝香,卻又更加清新,隻是在鼻尖輕輕地拂過。
“小玉,你抹香了麽?”
小玉偎依在李毅胸膛裏,搖了搖頭。
“難道是你身上的香,讓我聞聞。”李毅靠的更近了。
小玉有些緊張的逼上眼睛,不敢動彈。
她感覺自己被抱得越來越緊,能夠感受到李毅的體溫,那砰砰響動的心髒就像是戰鼓一樣,堅強有力,讓她細長白皙的脖子泛起粉色,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好了。”
李毅微微退後一步,將桌子上的鏡子拿出來。
小玉這才發現,自己的頭發上多了一支精致的金釵,鏤空的花紋構成一副的奇異圖案,看上去雖然簡單,但是卻有一種簡潔的美感,和她清新自然的氣質十分符合。
小玉一看到這個金釵,就深深的喜歡上了,不由對著鏡子仔細的觀賞。
“怎麽樣,好看嗎?”李毅笑著問道。
小玉故意不看李毅,觀賞著金釵,隻是飽滿的胸口微微地起伏。
終於,在李毅熱切的目光下,小玉的臉更加粉紅,扭頭白了李毅一眼,“送了禮物也不老實。”
李毅嘿嘿一笑,看著身穿白裙的小玉。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
“小玉。”李毅看著她說,“等到紅燕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小玉一驚,抬起頭,看見李毅暗淡的眼神。那麽安靜,沒有歡愉,也沒有悲戚。
李毅覺察到小玉在看他,對她笑了笑:“通過這半年,我已經明白過來,這個世上,最難忘的就是起點。我離不開安新,就算離開了也一直想念大家,既然這樣,那索性不管外麵如何洪水滔天,就隻管守著我最想守護的人,也就值得了。”
小玉靜靜的看著李毅,搖搖頭道:“石頭,一時的得失算不了什麽,何必這樣心灰意冷呢?”
“這是心灰意冷嗎?”李毅的眼中也充滿了疑惑,他望著自己的家,輕輕地道:“可是,我真的隻想呆在這裏,陪著你們。”
小玉搖搖頭,她並不明白李毅的想法,但是她知道,自己愛著的這個男人是一頭巨龍,一頭巨龍怎麽能夠守在一個小湖中呢?
巨龍就應該遨遊在天際之上,主管著風雨雷電,這個世上並沒有願意呆在小湖中的巨龍,就算是有,那也是假的巨龍。
李毅感覺很傷心,但是卻訕訕的笑了一下,露出一副為自己說了蠢話而道歉的樣子。
小玉跟著他笑,無聲的搖搖頭,為李毅說出這麽孩子氣的話感覺好笑。
夏季的炎熱使得安新的百姓都從自家的房中走出來,一些人躲在陰涼的地方閑聊,看到李毅走出房屋,紛紛打招呼。
李毅笑著點點頭,在鎮中閑逛。
安新鎮現有人口兩千五百戶,人口接近萬人。
如今的安新還是用功績點為貨幣,流通主要在於安新鎮內,但是事實上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安新的交易已經主要使用銅錢和白銀。
但是土地、房屋、居住權、戶籍等等方麵,都需要功績結算,普通錢財並沒有用。
這也使得安新人口的流動並不大,一些外來人口想要成為安新人,必須要去的相應的功績,這個過程斷則半年,長則兩三年。
鄉老院之所以這麽規定,是因為安新的社會福利比較好,不僅有免費的學校可供學生入讀,還半福利性質進行醫療、養老、技術培訓等等活動。
這些都必須要擁有安新戶籍,才能夠參加。
李毅行走在鎮中的街道,水泥路十分的幹淨,偶爾能夠看到一些手臂帶著環衛工字樣的工人在打掃。
走進平安坊,李毅穿過坊門牌坊,正好看到為首的人家大門旁掛著戶主名,張錢一三個字。
張老主管安新的錢糧事宜,乃是安新鄉老院的三位長老的一員,名望很高。
李毅回來之後,得知張錢一抱病,所以特意來拜訪。
叩響房門,張錢一的一位子侄打開房門。
這位子侄乃是安新鐵旅民營的一位屯長,名叫張長峰,他認得李毅,當下微微一愣,一臉驚喜,“小恩公,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李毅笑著道:“昨日剛剛回來,聽說張老生病了,所以前來探望一下。”
中年漢子見了連忙讓開路,道:“小恩公快快請進。”
李毅與他閑聊兩句,進了堂屋。
張錢一從旁邊的主臥走出來,看到李毅居然親自前來拜訪自己,不由十分驚訝,躬身道:“小恩公,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李毅連忙上前扶住張錢一,道:“我昨晚回來的,張老快快坐下。”
張錢一點點頭,在李毅的攙扶下坐到了椅子上,對著李毅道:“小恩公也快快坐下。”
李毅坐了下來,張長峰很快就將茶水送了上來。
“旅帥,請喝茶。”張長峰將茶水端到李毅的麵前。
李毅微微一愣,接過茶水。
張錢一聞言笑道:“我這個侄子平日裏就最為敬佩小恩公,每周的報紙都翻來覆去的尋找小恩公的事跡,在上麵看。”
報紙是安新的一項新事物,乃是由負責文教的趙仁昌管理的宣傳局負責,通過徐才厚的情報局獲取大量的時事情報,編寫成報紙之後印刷出來,分發給安新城的各個坊長,鄉村的各個戶長,讓他們向手下的百姓進行宣讀、討論。
當然,隨著李毅去往遼東,安新的報紙除了介紹安新良好的發展情況,也大力度的報道李毅在遼東獲得的功績,進行大力的宣傳。
所以雖然李毅離開了安新,但是他的影響力在安新百姓中並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高,形成了一定的個人崇拜浪潮。
李毅看著張長峰,笑著道:“你好像是民營的?”
張長峰見李毅還記得自己,興奮的道:“旅帥還記得我?我是民營二哨三屯的屯長,現在我們二哨主要負責安新城的防務工作。”
李毅點點頭,問道:“那麽你們現在的訓練科目有什麽?”
張長峰道:“我們現在的訓練科目主要是隊列、射擊、投彈、爆破還有土木作業,每天還有一定的武術訓練和體能訓練。”
李毅點點頭,這些都是當初自己製定的一些訓練方法。
“那麽你們屯長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其他的訓練?”李毅問道。
張長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道:“小學的老師每周都會教我們寫字,然後布置作業。但是我腦袋比較笨,就喜歡訓練,所以經常完不成作業。”
一個三十多歲的大漢撓著頭說自己寫不好作業,這個場麵倒是讓李毅嘴角露出笑容。
他滿臉肅然的道:“練字是安新鐵旅必須要會的一件技能。要是你不會,今後傳遞命令看不懂怎麽辦?每月對於軍官的軍事教學、戰例研究、動員工作等技能培訓,你又怎麽能學會?”
張長峰聞言頓時雙腳並攏,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大聲道:“屬下明白了。”
李毅見張長峰士氣高昂,滿意的點點頭,道:“我看你要是學會寫字,今後怕是能趕上張三那個小子,當個營正。”
聽到李毅提到自己的營正張三,張長峰臉上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道:“屬下一定趕上營正。”
李毅笑了笑,道:“去吧。”
旁邊的張錢一對著張長峰點點頭,對李毅道:“我這子侄,就是一個粗漢子,要不是當我們安新的鐵旅兵丁,還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李毅道:“張老,張長峰這種人就適合當兵。”
喝了一口清茶,李毅望著身體消瘦的張錢一,關心道:“張老,你的身子,沒有什麽大礙吧?”
張錢一笑著道:“讓小恩公掛心了,老夫年事已高,身子骨倒是不必從前來。”
想到當初手持木棍,擋住自己的年邁老農,李毅也不由長歎一聲。
時光飛逝,他們這群老人年齡也越來越大了。
好在隨著安新體製的健全,下一代的人才也慢慢的成長,如今已經成為各個主事,主持安新的事宜。
李毅又道:“安新最近幾天的事情,我聽小玉說了一些,但是更多的小玉也不清楚。我想著既然這次回來了,就好好了解一下,盡快解決。”
張錢一聞言深深的看了李毅一眼,笑著道:“下麵的鄉村,這幾個月腐敗的確實很快。我們鄉老院也審理了幾次案件,有些觸目驚心,確實要好好想個解決的辦法了。”
張老明白,李毅每次返回安新之後,都會對安新產生的問題進行一次集中的處置,手段狠厲,卻很得民心。其中固然有解決問題的本心,但恐怕也有展示自己的權威,打壓一些不聽話份子的用意吧。
李毅和張老又閑談幾句,離開了張錢一家。
李毅剛剛離開,張錢一就召來張長峰,去找自己手下的王寶。
王寶乃是安新趙鄉王家村的村長。
當初安新初立的時候,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戶長,處理十戶人家的具體事宜。
後來經過夜校的培養,王寶很快就具備了寫字和算術的能力,然後被升任為安新趙鄉王家村的村長,分別和文書、知事一同管理一村三百戶人家。
但是隨著當上了村長,王寶很快就嚐到了權勢帶來的快樂,他勾結文書和知事,欺壓村民,克扣錢糧,阻攔村民告狀,惡行罄竹難書。
中間李毅曾經嚴打一次腐敗案件,但是王寶因為封鎖王家村,沒有被查到貪腐行為,但是隨著鄉老院宣講和報紙的普及,村民們越來越不好管理,自我意識越來越強。王寶終於感覺害怕,就偷偷找到了張錢一。
王寶之所以升遷這麽快,其實也和張錢一有一定的關係。
張錢一乃是安新本地人,對於自己以前的鄉親也多有優待,所以安新中的本地主事紛紛團結在張錢一的手下,認張錢一為自己的領導者。
王寶之前在夜校中學習刻苦,所以張錢一對他很器重,曾經答應張寶在村長這個位置幹的出色,就能來他主管的錢糧部門當個主事。
他沒想到王寶居然犯下大錯,本來身為鄉老院的長老,知道這種事情應當立刻讓主管法紀的魏三斤將王寶抓起來,但是王寶確有一定的才能,而且是本地人,張錢一一時心軟,就放過了王寶,為他掩蓋錢糧被貪汙的事情。
後來王寶又威脅一些村民,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這次小恩公回來,直接說要審查法紀,嚴懲腐敗,張錢一不由的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