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想了想,道:“三爺,在這大明朝,就是皇上也要看重我們成國公一分臉麵,這個李毅是個什麽東西,還敢這麽放肆。不如今天晚上就給他個教訓。”

朱純明聽了道:“什麽教訓?”

馬三道:“我們剛剛和李毅談過,他定然想不到我們會這麽快出手。趁這個機會,今晚小的去找幾個人點了登州城內的安新商鋪,然後警告李毅,若是他還敢放肆,不講國公放在眼裏,那麽天下間的安新商鋪都會是這個下場。”

燒了一座商鋪對於朱純明來說算不得什麽,他想了想道:“這到底管不管用啊?”

馬三殷勤的笑道:“三爺你想想,安新商會為的就是賺銀子,要是商鋪被燒,又得罪了我們,他們再經營隻會難上加難。到時候兩害取其輕,他們必然會向三爺你服軟的。”

朱純明想了想,道:“那好,今天晚上你帶幾個人去辦這件事。”

到了晚上,馬三糾集了登州的幾十個二流子,趁著夜色一人扛著一捆柴來到了登州安新商鋪。

在馬三的吩咐下,夥計們紛紛向木柴上倒上油,然後就要用火把點燃。

但是早就等待多時的商鋪護衛,連帶李毅帶來的人馬從巷子中衝出來,他們手持木棒,絲毫沒有留情,見到有阻攔的人,就亂棍打倒在地,二流子被打得抱頭鼠竄。

馬三見了想要趁亂逃跑,但是早就盯著他的朱齊龍如何會放過他,直接將他按在地上胖揍一頓。

馬三被揍得鼻青臉腫,被丟入一個地牢之中。

地牢暗無天日,除了一盞油燈之外,四周漆黑一片,未知的恐懼伴隨著黑暗使得馬三一臉緊張的環視四周。

等到眼睛適應了黑暗,馬三站起身來想要尋找出去的路,但是一連串腳步聲傳來,馬三驚恐的望著一個方向。

徐才厚將手中的燈籠掛在承重柱上,看著滿臉驚恐的馬三,笑著道:“不要緊張。”

馬三戰戰兢兢的道;“你,你是什麽人?你知道不知道我是成國公的人,要是被公爺知道了,小心你的腦袋。”

徐才厚點點頭,對著身後兩個手下使眼色。

兩個錦衣衛暗哨走上前去,馬三想要逃跑,但是地牢太小了,手無寸鐵的他根本逃脫不了。

錦衣衛暗哨將他抓住,然後綁在了椅子上。

一個錦衣衛從角落裏領出來一桶水,徐才厚走上前,看著馬三問道:“朱純明和東虜交易的賬本在哪裏?”

馬三身子猛然一顫,不敢相信的看著徐才厚道:“你,你想要幹什麽?”

徐才厚沒有回答,對著身邊的錦衣衛輕輕點頭。

錦衣衛無比粗暴的走上前,一隻手按住馬三的腦袋,將三塊手帕放在他的臉上,另一個錦衣衛舀出水澆在上麵。

被打濕的手帕像是一隻無形的手一樣,堵住了馬三的口鼻,馬三的胸口劇烈的起伏,長大嘴巴想要呼吸。

但是無論他怎麽用力呼吸,都沒有半點空氣流進他的肺中。

看著臉已經變得通紅,劇烈掙紮的馬三,徐才厚上前揭開手帕,大口喘息的馬三突然吸入空氣,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人趴在地上,一邊拚命的呼吸,一邊劇烈的咳嗽,整個人臉龐扭曲,無比的痛苦。

徐才厚毫不留情的拽住他的頭發,將他拽起來道:“說,朱純明的賬本都在哪裏?”

馬三瞪著滿是淚水的眼睛,求饒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徐才厚冷笑一聲,錦衣衛立刻將他捆起來,重新用手帕蓋住他,往他的臉上澆水。

不能呼吸的恐懼折磨的馬三越加惶恐,再一次重新呼吸之後,他心中僅剩的理智都被恐懼所占據,哭喊著道:“我說,我說。”

徐才厚點點頭,道:“賬本在那裏?”

馬三聞言眼睛轉了轉,裝成無比害怕的樣子道:“賬本在三爺書房的密室內,他的很多賬本都鎖在裏麵。”

徐才厚點點頭,對著旁邊的錦衣衛努努嘴。

錦衣衛暗哨重新對馬三用刑,徐才厚則走出地牢,將這個情況跟李毅說明。

李毅皺著眉頭道:“你認為馬三並沒有說實話?”

徐才厚點點頭,道:“以我多年的經驗,這個馬三心思奸猾,定然不會這般輕易的就說出這等隱秘之事,所以他一定是說了假話,故意迷惑我們。”

李毅聞言道:“既然這樣,我再給你一天的時間,好好審問他,務必弄明白賬本在哪裏。”

徐才厚躬身道:“屬下遵命。”

讓徐才厚離開,李毅不由皺眉。

這時候,朱齊龍走過來,對著李毅道:“公子,朱純明帶人過來,看樣子好像是登州營兵。”

聽到這個消息,李毅愣了愣,問道:“是不是登州總兵張可大的軍隊?”

朱齊龍點頭道:“看他們的衣著兵刃,應當是張可大的軍隊。”

李毅冷笑道:“這個朱純明還真是有不少手段,居然已經串通了張可大。”

聞言,他站起身來,向著門外走去。

隻見三百全副武裝的軍卒在一名把總的率領下將李毅所住的宅院團團包圍,把總帶領軍卒剛要硬闖進來的時候,宅院的大門打開,李毅從中走了出來。

那把總微微一愣,看到麵前站著的隻是一個書生,不由冷聲道:“滾開,官兵辦差。”

說完就要往裏麵闖,但是李毅擋在他的麵前,道:“可是張可大手下的軍卒?”

見對方提到了自家大帥,那把總微微一愣,道:“是有如何?”

李毅冷聲道:“既然是的話,就讓你家總兵親自過來。”

“讓我們總兵親自過來?”把總怒極反笑,像是看死人一樣看著李毅,道:“小子,你大言不慚,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快快滾開,不然阻撓辦案,也將你抓回去。”

李毅並沒有退開,道:“我再說一遍,讓張可大親自過來。”

把總聞言大怒道:“本想放你一馬,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跟爺回去,好好招呼你。”

說完對著手下道:“把他抓起來。”

旁邊的軍卒作勢就要上前,但是朱齊龍壓住腰刀上前一步,他們紛紛被朱齊龍身上的煞氣震懾,不敢稍有動作。

李毅一腳踹翻麵前的把總,冷聲道:“都給我滾出去,再敢硬闖,定要讓你們吃苦頭。”

把總被李毅一腳踹中胸膛,隻覺得肋骨都要斷了,不由大怒道:“殺,給我殺。”

宅院門前突然大亂,官兵大喊:“弟兄們操家夥。”

官兵人多勢眾,又自持在辦差,本以為可以一舉擒獲李毅等人,沒想到這群人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跪地求饒或一哄而散,反而抽出兵器就衝了上來,他們三五成群,相互配合,而且下手極狠,眨眼的功夫就有十幾個官兵被打翻在地,舉著棍棒追著一大群官兵打。

官兵也被打出火氣來了,大吼著招呼後麵的軍卒上來,這樣一來,輔國社的護衛就勢單力薄,無法打敗這麽多的官兵,隻能步步後退,結陣自守。

李毅衝過去,一腳踢翻一個官兵,這時候有兩個官兵持刀撲過來,李毅躲過兵刃,臉上露出一絲冷厲,直接一拳打在軍卒的胸口,把他打得臨空飛出去兩三米遠,剩下一個軍卒看著同伴被打飛,臉上露出一絲恐懼,李毅抓住他的衣領將其舉起來,轉過身衝著那個被踢翻的軍卒冷笑,將手中的軍卒扔向他,兩人撞成一團,慘叫連連。

李毅的打鬥力量感十足,旁邊的官兵都不由望過來,暗暗咂舌。

把總見了大聲的呼喊軍卒過來支援,李毅毫不畏懼,撿起地上的木棒就衝向官兵,木棒毫不留情的向著這幫軍卒身上揍去,他快如山巔,又勢大力沉,軍卒被打的抱頭鼠竄,哀嚎連連。

很快,官兵知道自己不是對手,大呼小叫著扭頭就跑,李毅正想追殺,把總不知從哪兒鑽出來,揮動腰刀大喝道:“老子砍了你。”

李毅冷冷的躲過刀刃,剛剛打鬥的時候雙方都留有分寸,而這個把總現在卻是想要殺了自己。

李毅的眼神無比的冷厲,抓住把總的手腕猛然一扭,那把總隻覺得自己的手腕被鐵鉗抓住,根本無法掙脫,剛想破口大罵,隻感覺手腕猛然有一股巨力,然後骨節被硬生生的扭斷,慘叫連連。

淒厲的慘叫讓旁邊的官兵們更加恐懼,他們也不敢上前,眼睜睜的看著自家把總受罪,幾個軍卒居然還笑出了聲。

鬆開疼暈過去的把總,李毅對著這幫官兵道:“將他帶回去,要是有人問打人的是誰,你們就說是安新李毅。”

官兵們麵麵相覷,他們一輪了幾句,一個年長的軍頭道:“敢問閣下可是那打遍遼東無敵手,連殺兩位建奴貝勒的鬼神李毅?”

李毅倒是沒想到登州也有人知道自己的事跡,聞言點點頭道:“正是。”

軍頭聞言立刻跪在地上,膽戰心驚的道:“小的們該死,衝撞了大人,還望大人恕罪。”

說完看向後麵還滿臉不知所謂的軍卒,怒聲道:“你們這幫混賬,還不快跪下來認罪。這位就是建奴嘴裏的鬼神李毅,也是我大明四品大員,皇上器重的大臣。”

聽到麵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人居然是四品大員,原本滿臉無所謂的官兵們頓時害怕起來,紛紛跪在地上。

李毅見了走到那名軍頭麵前道:“你回去之後告訴張可大,讓他好自為之。”

那軍頭聽了連忙叩首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照辦。”

李毅點點頭,讓他們離開。

軍卒離開,李毅卻沒有返回宅院,而是走到了遠處一個轎子旁。

朱純明見自己已經被發現,索性不再躲藏,大大方方的走出來,看著李毅道:“李子正,你可不愧是我大明勇將,力冠三軍,今日我可是見識了。”

李毅麵無表情的看著朱純明,道:“三爺,你我都是明白人。昨日讓馬三放火,今天又找張可大的人來找我的麻煩。”

朱純明見李毅毫不客氣,索性也不再假客氣,直接道:“李毅,昨天晚上馬三沒有回去,是不是被你抓了起來?”

李毅聞言冷笑道:“笑話,三爺可是有證據?”

朱純明見李毅不肯承認,臉上更加惱怒,咬牙道:“李毅,識相的就快點將馬三交出來,不然你就要倒大黴了。”

李毅聞言道:“我自己倒不倒黴是不知道,但是三爺你怕是大禍臨頭,居然還不明白。”

朱純明聽了滿臉凝重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李毅冷聲道:“這個馬三,乃是白蓮教的餘孽。你居然敢勾結反賊,實在罪該萬死。”

聽到這個消息,朱純明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滿臉驚恐的道:“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馬三是成國府的家生子,如何能跟白蓮教牽扯上關係,你這是胡言亂語。”

李毅冷聲道:“家生子?馬三身為你的心腹,一直幫你在登州打理生意,這些年勾結上了白蓮教餘孽,難道你都不知情嗎?”

朱純明已經心神大亂,要知道大明立國之後,白蓮教幾次造反,乃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若是馬三真的和白蓮教有牽連,那麽不僅他遭殃,成國府也要被他連累,迎來大難。

想到這裏,朱純明一把抓住李毅,聲音帶著哀求道:“子正,子正兄。你我之間合作這麽久了,自然是不能坐視我倒黴,快將馬三交給我,我帶他回去,好生審問,自然能夠調查清楚,消除誤會。”

李毅冷笑的站著,也不說話。

朱純明見李毅這般態度,心中更加焦急,不由道:“你所求的,不就是讓我斷了去東虜的商路嗎?我答應你,答應你還不行嗎?”

李毅聽了這才神情稍有鬆動,看著朱純明道:“你這話可是真心的?”

朱純明道:“當然是真心實意。隻是子正兄還是將馬三交還給我,我帶回去審問,定然不能讓他胡言亂語,連累成國府。”

李毅聽了搖搖頭道:“三爺,不是我不相信你。不說白蓮教之事,單單你與東虜交易的事情,就牽連太大了。要想放我完全放心,我要親眼看你將賬本燒掉,這才能放心。”

朱純明以為李毅擔心與東虜交易的事情牽連到他,所以想要毀掉賬本。

眼下馬三突然牽連到了白蓮教餘孽,他不敢回絕,但是又不想答應,隻能支支吾吾,沒有回答。

李毅見了皺眉道:“三爺,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死心嗎?”

朱純明聞言咬牙道:“此事事關重大,你且讓我好生想想,晚點自然給你一個回複。”

說完也不耽誤,回到轎子中返回莊園。

李毅見了不由冷笑。

徐才厚走了出來,看著遠處的轎子道:“旅帥,照你的吩咐,我們已經問清楚,馬三在城外有一處宅子,是他偷偷買的。”

李毅聽了點頭道:“打蛇打七寸,這幫勳貴有陰澤在身,一幫子很難打死。既然這樣,我們就雙管齊下,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教訓一下他。”

徐才厚聞言道:“旅帥的意思是?”

李毅冷聲道:“朱純明這般焦急的離開,是害怕我誆騙他,所以想要調查清楚馬三是否是白蓮教教徒之後,才與我談。他要想調查清楚,免不了要一段時間,你們想辦法弄到祭壇和白蓮教的物什,到馬三購買的宅院中布置一番,定要讓朱純明堅信馬三是白蓮教餘孽。”

徐才厚身子一顫,敬畏的望著李毅道:“旅帥,勳貴勾結反賊實在太過驚世駭俗,這項罪名要是坐實了,不僅成國公,怕是大明的勳貴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李毅看向徐才厚,輕聲道:“勳貴貪敝,今後定然惹下大禍。安新要想徹底擺脫他們,隻能夠這樣做。”

徐才厚聞言頭低的更深了,道:“屬下明白了。”

這件事交給徐才厚去辦,李毅則在宅院中等待。

過完,一個時辰之後,張可大親自登門。

李毅走出宅院,張大可見了立刻單膝跪地,拱手道:“登州總兵官張大可拜見大人。”

李毅連忙走上前扶起張大可,滿臉埋怨的道:“張大人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張大可心中驚慌,他隻是向賣朱純明一個人情,可不想的是生非,道:“我的手下不知道大人身份,多有得罪,驚擾大人,真是該死。我已經下令鞭笞他們,給大人出口惡氣。”

李毅聽了搖頭道:“他們也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我並不怪罪,張大人不用懲處他們。隻是這件事情並沒有哪麽簡單,張大人還是好好想想,不要被人算計了,還不知道。”

“有心人?”張大哥神情有些緊張的問道,還以為李毅是在說自己。

李毅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笑著道:“是成國公家的庶子朱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