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安新還有一支部隊,隻不過沒有人能夠想起來罷了,那就是奴隸兵。安新現在共有奴隸四千人,其中多是一些惡匪和違反鄉約之人,戰力雖然不強,但是一旦立下軍功,就能夠獲得赦免,並有機會加入鐵旅,所以作戰時可以充當前鋒,不容小視。
兩千常規鐵兵,三千民兵,四千奴隸兵,這就是整個安新的作戰力量。
看到裝備精良的鐵兵,李毅也不由感慨。
當初創立勇營的時候,一幹勇丁還隻是一群拿著簡陋兵器作戰的農夫,很多人竟然連一件甲衣都沒有。但是兩年多的時間過去,安新不僅人人身著甲衣,精氣神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然,這些都是銀子堆出來的。
現在民營在東陽鎮,所以李毅能夠直接調用的隻有一千四百餘鐵丁,而且這也是理想情況下,實際上真正能夠帶出去打仗的,恐怕是有一千人,剩下的四百人還需要維持各地秩序。
安新鐵旅,能夠拿出手的隻有一千人的兵力,這並沒有讓李毅失望。
恰恰相反,這都是他故意為之。
安新家大業大,有這隻武裝也是朝廷可以接受的。如果再擴大,那就會被朝廷所忌憚,恐怕會引來無窮的禍患。
但是加上三千民兵,四千奴隸兵,李毅相信還是有周旋的可能的。
反正是袁崇煥的大軍打頭陣,自己隻要避實就虛,尋找戰機,打出一兩個勝仗,並沒有什麽壓力。
就在李毅對鐵旅進行集訓的時候,孫承宗派人前來召他前去。
十一月十一,朝廷征召孫承宗去往京師,擔任督理兵馬錢糧,保衛京師的重任。
等到李毅趕到孫府門口的時候,馬叔已經套好了馬車。
孫鈰站在門口,看到李毅到來,連忙迎上來道:“子正,你怎麽來了?”
李毅聞言道:“老師叫我來的。”
孫鈰聞言神情有些暗淡,看了看院內,見父親還沒有出來,低聲道:“我想要跟爹一同前去京師,但是爹沒有答應。沒想到他叫來了你,也好,有你陪爹赴任,我也能放心了。”
李毅拍了拍孫鈰的肩膀,道:“謙和,我已經聽說了,你辭官回來之後,老師並沒有責備你。這說明老師尊重你的選擇,所以並不希望你為了照顧老師,就丟下輔國社事務去京師,你要明白老師的用意。”
孫鈰聞言眼睛一亮,道:“我爹真的是在這樣想的?”
李毅笑著道:“西北流民安置的工作已經展開,你現在是輔國社的總理,這件事要擺在第一位去辦。所以最好抽時間去看看。”
第一批流民已經遷移到銅仁,當地經曆了連年戰亂,土地荒蕪,又是少民和漢民雜居,朝廷的力量並不強,也不收賦稅,很適合作為第一批流民的安置點。
孫鈰點頭道:“這件事我自然明白。”
李毅笑著道:“正事不能耽擱,但是私事也不能不做嘛。你這次去,正好能夠見見莊柔。”
孫鈰一直很喜歡莊柔,之前和李毅發生衝突,也正是因為莊柔,如今已經解開心結,但是想到心中那個俏皮可愛的女子,孫鈰還是百感交集。
兩人說話間,孫承宗從院內走出來。
看到李毅到來,孫承宗並沒有解釋什麽,道:“我已經接到旨意,要趕去京師,你要不要和為師一同前去?”
李毅立刻道;“學生當然要在老師身邊服侍。”
聽到李毅這般說,孫承宗點點頭,道:“皇上召我去京師主持防務,雖然沒有說到你,但是為師想來,皇上這個時候一定十分需要你。你深受皇恩,得皇上器重,這個時候就應當盡人臣職責,趕去京師聽候旨意。”
聽候旨意,也就是將會有旨意的意思。
李毅聞言躬身道:“學生明白了。”
孫承宗點點頭,又看向旁邊的孫鈰,道:“平日裏多多照顧自己,不要操勞過度,連飯都不吃。”
孫鈰躬身道:“孩兒明白,讓爹操心了。”
孫承宗在馬叔的攙扶下登上馬車,放下布簾。
李毅走到馬叔的身邊,道:“馬叔,老師年事已高,一路受不了顛簸,馬速不要太快。”
馬叔聞言含笑看著李毅,欣慰的道:“子正真是至孝。你放心好了,這輛馬車是你今年送來的,加裝了那個叫做彈簧的物什,並不顛簸。”
“不要耽擱,快些啟程吧。”孫承宗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來。
馬叔笑了笑,一甩鞭子,馬車開始行使。
兩個頭發花白,背著長刀的年邁護衛騎著馬跟隨在兩邊。
李毅回頭望著朱齊龍,道:“你派人將我要跟著老師去京師的消息傳回安新,命令張明德整編鐵旅,不可鬆懈訓練。並且派徐才厚領著毒蛇衛去京師找我。”
朱齊龍並不多言,立刻騎馬離去。
寒冬季節,小雪從早下到晚,整個大地被皚皚白雪覆蓋,銀裝素裹,十分壯美。
李毅外麵披著蓑衣遮擋雪花,但是融化的雪水還是順著蓑衣的縫隙浸濕了衣衫。
好在自己血氣旺盛,這才沒有感覺到寒冷。
一個騎手飛快奔來,行到李毅身邊,一勒韁繩,戰馬緩緩停下馬蹄,在原地喘息。
朱齊龍摘下臉上的蒙麵,道:“公子,前麵有一夥亂軍。”
“亂軍,京畿地帶怎麽會有亂軍,你有沒有看清楚旗號?”
朱齊龍道:“屬下看清楚了,他們並沒有打旗號,並且正在一家酒館中欺淩店家,看樣子怕是勤王兵,出來打秋風的。”
李毅當然明白朱齊龍的意思,大明軍隊已經爛到骨子裏,不僅吃空餉,還軍紀敗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形同強盜。
李毅拍馬向前,走到孫承宗的馬車旁道:“老師,前麵有夥勤王兵鬧事,我去看看。”
“去吧,如今戰事緊急,略施懲戒就好,不易將事情鬧大。”
李毅微微一愣,點頭道:“學生明白了。”
他帶著朱齊龍快馬向前,不一會停留在官道旁的酒樓之外。
這座酒樓有兩層,磚木結構,已經有些腐朽,看樣子主人並沒有精力修繕。
李毅翻身下馬,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喧嘩聲。
兩個守門的軍卒裏麵身穿破爛棉甲,外麵套著鬆鬆垮垮的短罩甲,雖然帶著鐵盔,但是臉上的稚嫩表示他們的歲數並不大。
因為天氣寒冷,他們半個身子都在屋內,看到李毅和朱齊龍靠近,兩人相視一眼,有些緊張。
其中一個年輕的軍卒有些焦急道:“你們走吧,快滾。”
李毅將頭上的鬥笠摘下來,笑著道:“兩位軍爺,外麵風雪大,我們想要進去烤烤火。”
“去去去,這座酒樓今兒被爺包下了,你們兩個閹髒貨快滾。”另一個軍卒低聲罵道。
他們說完間,裏麵傳來一個人的聲音,“狗子,你他娘的和誰說話呢?是不是又有肥羊送上門來了?”
狗子的臉頓時一變,眼神複雜的看著李毅,衝著裏麵喊道:“大哥,有兩個過路的,我這就轟他們走。”
說話間,裏麵走出來一個身穿鐵甲,頭發散亂的軍漢,他蓬頭汙麵的站在台階上,打量著李毅兩人道:“走什麽走,這麽冷的天氣,人家既然要烤火,我們哪裏不讓呢。”
說話間,他已經注意到李毅蓑衣裏麵厚實幹淨的棉衣,不由眼前一亮,走上前來抱拳道:“兩位兄弟,天氣冷,進去烤烤火吧。”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李毅並沒有麵露畏懼,也沒有推辭,居然抬腳走進酒樓之中,讓軍漢微微一愣。
“他娘的,這兩個人是膽大,還是沒心肺嗎?”軍漢低聲罵了一句,看著旁邊的狗子,怒聲道:“下次再敢跟老子耍心眼,小心你的腿。”
名叫狗子的年輕軍卒身子一顫,畏畏縮縮的點頭道:“知道……知道了。”
冷哼一聲,軍漢轉身返回酒樓。
李毅走進酒樓,一股夾雜著臭味和尿騷味的暖流湧來,他微微皺皺眉頭,看著周圍,隻見一樓擺放著十幾張桌子,十幾個軍漢懶洋洋的或者坐著,或是站著,正在吃著桌子上的吃食。
看到兩個身披蓑衣的人走進來,他們微微一愣,然後看向了走進來的軍漢。
軍漢向他們炫耀的眨眨眼,十分熟絡的走上來,笑著道:“二位兄弟,來來來,把行李放下來,好好烤烤火。”
他說著伸手就要抓向朱齊龍背上的包袱。
朱齊龍躲在他的手,皺著眉頭看著他們道:“我自己來。”
周圍的軍卒們看到這一幕,紛紛哄然大笑。
一個軍卒笑著道:“老嘎子,你他娘的扮成好人,可是人家可不領你的情啊。”
被稱為老嘎子的軍漢被同伴嘲笑,頓時撕破臉皮,“噌”的一聲拔出腰上的腰刀,冷笑道:“他的娘,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給你們好臉色了是吧。”
朱齊龍站在酒館中,望著周圍的軍卒,對著李毅道:“公子?”
李毅解開身上的蓑衣,走上前道:“你們是誰的兵馬?”
看到麵前居然是個俊俏的小郎,軍卒們紛紛看向了老嘎子。
一個軍卒道:“老嘎子,這個小子是個上等貨色,賣給人販子帶到南方做成男妓,可是能賣出大價錢。你他娘的這是碰到好運了。”
老嘎子聞言臉上也露出笑容,眼神猥瑣的盯著李毅,嘿嘿一笑。
李毅被這眼神盯得惡寒,連原本平淡的神情也不由冷厲下來,沉聲道:“你們是誰的兵馬?”
老嘎子並不畏懼,握著刀柄嘿嘿笑道:“後生,老子麵前撒潑,你倒是欠收拾啊。”
他剛說完,李毅一拳打在他的嘴巴上。
強勁的拳擊重重的打在老嘎子的嘴巴上,原本就醜陋的臉被打的變形,一股血水混合著幾顆牙齒,從老嘎子的嘴巴裏吐出來,整個人像是一包麻布重重的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上去羸弱的後生力氣怎麽這麽大,軍卒們紛紛愣住了。
但是朱齊龍並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他一腳踹翻身邊一個坐著的軍漢,舉起桌子重重的摔在另外一個軍漢的身上。
周圍的軍卒們紛紛站起來,滿臉驚訝且憤怒的盯著李毅二人。
一個隊總摸樣的人大喝道:“你們兩個是什麽人?居然敢打傷官兵,難道是想造反嗎?”
李毅轉過身看著他,抬腿一腳踢中桌子,足有十斤重的桌子被踢得淩空飛起來,重重的向著隊總砸去。
隊總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還敢動手,被桌子狠狠的砸中,狼狽的摔倒下去,撞翻了身後的桌子。
他滿臉憤怒的指著李毅,大吼都道:“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軍卒們紛紛抽出兵器,圍了上來。
李毅並不畏懼,他看向旁邊的朱齊龍,道:“留他們一命。”
朱齊龍微微點頭,抽出包裹裏的寬背大刀,神情冷峻的盯著軍卒們。
軍卒們望著那柄大刀,再看著高大魁梧的朱齊龍,全都不敢上前。
一個軍卒催促著身邊的同伴道:“你先上。”
同伴同樣對他說,“你先上。”
他們兩人沒有遲疑太久,因為朱齊龍一步跨出,刀背無比凶猛的揮了出來。
呼嘯的撕裂聲傳來,軍卒們嚇得尖叫一聲,居然閉上眼睛。
朱齊龍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神情,刀背偏轉,重重的打在軍卒的胸口,將他們二人打飛出去。
旁邊的軍卒一同殺了上來,李毅將身邊的凳子扔了出去,擋住了衝上來的軍卒,一個軍卒措不及防,摔倒在地上,還未爬起來,就被朱齊龍一腳踢暈了過去。
“碰到硬茬了,都他娘的不要藏私,殺啊。”隊總站起身大聲的喊道。
軍卒們不再遲疑,居然露出了一絲煞氣,聯手衝向朱齊龍。
武藝再高強的武師,對上結成戰陣的軍卒,也不是對手。
“滾開。”李毅大喊一聲,踏過一張桌子,飛起一腳踹飛一個軍卒,然後拳風呼嘯,重重的打在一個軍卒的胸口,將他當成武器掄起來,撞飛三名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