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變得不知所措,無助地看向顧皓行。

顧皓行悄悄握住陶安的手,衝他搖了搖頭,示意別管郭嘉悅,讓他發泄出來也好,

郭嘉悅不知道哭了多久,整個走廊回響著他的哭聲,引得不少經過的醫生和護士看向他們。

陶安蹲到郭嘉悅麵前,掏出紙巾遞給他,“小郭,別哭了。”

郭嘉悅帶著哭腔說:“他怎麽能那麽混蛋?”

直到這一刻郭嘉悅才反映過來,廖天就是為了逼他回去,才會做出這些事情,難怪他當初會那麽好心幫自己,原來他才是罪魁禍首。

陶安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不忍心地說:“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郭嘉悅目光渙散看著前麵的牆壁,當初他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家破產才留在廖天身邊,可是現在即便知道廖天是害他家出事的罪魁禍首,他也沒辦法離開,不然他們家就完了。

“我會留在他身邊。”郭嘉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是絕望和灰敗的表情。

陶安沒辦法眼睜睜看著郭嘉悅留下來被廖天折磨,他站起身,把顧皓行拉到一邊,忍不住說:“皓行,這件事你能幫他嗎?”

顧皓行明顯不想淌這趟渾水,本來幫郭家查破產的事情也是看在陶安的麵子上,現在要和廖天對著幹,雖然說不是什麽棘手的事情,但為了郭嘉悅和廖天翻臉,不值得。

陶安看出顧皓行的態度,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皓行,你幫幫小郭吧。”

陶安隻有郭嘉悅這麽一個朋友,實在不忍心看著他下半輩子就這樣度過。

顧皓行對上陶安,又換上了溫柔的語氣,“就算我們現在把他帶走,廖天也一定會來要人,以廖天的勢力他能藏得了多久?”

陶安眼裏的光黯了黯,有些失望地說:“沒,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顧皓行一看陶安露出無助的表情,一時心亂了亂,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算了,你想帶就帶他走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

陶安眼眸瞬間亮了幾分,“真的?”

顧皓行看了郭嘉悅一眼,對陶安說:“我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幫他的。”

陶安不自覺露出了點活潑的笑容,“皓行,謝謝你。”

他迫切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郭嘉悅,幾乎是跑回郭嘉悅身邊,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輕聲說:“小郭,你跟我們走吧。”

郭嘉悅迷迷糊糊抬起頭,他的劉海被眼淚打濕,眼睛也霧蒙蒙的,就像隻被雨水打濕的小狗一樣,雲裏霧裏地說:“什麽?”

陶安眼裏藏不住的笑意,“皓行說他會幫你,你不用擔心了。”

郭嘉悅驚訝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真的?”

陶安用力點了點頭。

郭嘉悅還處在震驚狀態,看向顧皓行,顧皓行此時已經來到他麵前,正色道:“我可以帶你走,不過不能就這麽帶你走。”

郭嘉悅一臉茫然看著顧皓行,不懂這句話什麽意思。

廖天忙完公司的事,已經距離郭嘉悅住院過去了一個星期。

這幾天公司的一個業務出了事故,廖天每天埋在辦公室裏處理,直到今天才把事情給解決了。

這幾天聽保鏢說,他送過去的東西郭嘉悅都沒吃,反而跟陶安走的很近,那人他一看就不喜歡,長得溫順柔弱,說話也不敢大氣,但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否則怎麽能讓顧皓行那種人物跑上跑下討好他。

而且郭嘉悅對陶安的心思也不簡單,如果不是顧皓行在場,不會眼看著讓郭嘉悅亂來,廖天不可能答應讓他們單獨相處。

廖天開車去醫院,路上他經過俏江南,停車進去打包了一份郭嘉悅平時最愛喝的粥。

到了醫院,廖天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從內部電梯上樓,他來到病房門口,裏麵比他想象中要安靜。

他伸手推開病房門,本來以為會出現郭嘉悅和陶安親密說話的場景,沒想到病房裏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

廖天劍眉擰起,他把手裏的東西隨手放在桌上,目光在病房裏掃視了一圈,沒有看見郭嘉悅的身影。

廖天聲音沉了幾度,“郭嘉悅?”

病房裏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一分一毫的回應都沒有。

廖天心底忽然有一抹不好的預感迅速劃過,他掏出手機,撥通了郭嘉悅的號碼,電話裏卻傳來冰冷的機械女聲,提醒他這個號碼已經關機。

廖天撂下手機,他轉身離開病房,在走廊拉住了一個路過的小護士,幾乎質問的口氣:“這間病房裏的人呢?”

小護士看著廖天英俊的麵容,臉頰微微翻紅,愣神地說:“這個,這個我們也不清楚。”

廖天的臉色陰沉得就像暴風雨前的烏雲,“你是醫院的護士,你不清楚?”

小護士被廖天的氣勢嚇住了,“先生,我真的不清楚,我白天給郭先生換藥時他還在的。”

可是病房裏的種種明顯是在告訴他沒人住,廖天腦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郭嘉悅很可能離開了醫院。

可是以他現在渾身是傷的樣子,根本不可能走遠。

除非有人幫他。

廖天第一個念頭就是顧皓行和陶安把郭嘉悅帶走了,以他們的交情,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

一股無名火直直湧向心髒,他向來冷靜自持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透出不符合身份的怒火。

廖天來到走廊盡頭,他掏出手機,撥通了顧皓行的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通,不知道是對方故意晾著他,還是真的在忙,更或者有其它原因,他現在已經顧不上其它,單刀直入地問:“你帶走了郭嘉悅?”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異常平靜:“廖總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怎麽沒有聽懂?”

廖天用力握住了手機,仿佛再加一成力氣就能把屏幕捏碎,“你少裝蒜,你敢說郭嘉悅失蹤和你沒關係?”

顧皓行不慌不忙地說:“廖總真是冤枉我了,這件事真的和我沒關係。”

廖天臉上的肌肉緊繃,充滿寒意說:“那顧總敢保證和你愛人沒關係?”

顧皓行繼續裝傻,“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我和我愛人昨天照顧完郭嘉悅就走了,廖總說他被我們帶走,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事。”

聽著對麵傳來的呼吸聲逐漸粗重,顧皓行好心地說:“如果廖總不信,可以去查一下監控錄像,別隨便誣賴好人了。”

廖天看出來顧皓行是打算死撐到底,他咬緊牙關,“這件事最好和你沒關係,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麵。”

掛了電話,顧皓行收起手機,一直屏住呼吸的陶安小心翼翼開口:“是廖天打來的?”

顧皓行沉沉地嗯了一聲,“他知道郭嘉悅不見的事了。”

見陶安露出擔心的臉色,顧皓行從方向盤上空出一隻手安穩地握住了他,“別擔心,還有我在。”

他的掌心寬厚溫暖,奇異地讓陶安的心慢慢地安穩下來。

陶安看著顧皓行的側臉,心裏被內疚和感動這兩種情緒同時所包裹。

這幾天顧皓行為了郭嘉悅的事情到處跑,連覺都沒睡好,眼下的烏青一天比一天嚴重。

陶安覺得顧皓行真的改變了很多,以前他從來不會為無關緊要的人費神費力的,可是現在為了郭嘉悅,寧願冒著得罪廖天的風險都把郭嘉悅從醫院裏帶了出來。

陶安心情複雜,他反手握緊了顧皓行的手,咬唇說:“皓行,真的謝謝你。”

“我們之間不用說這麽生份的話。”顧皓行捏了捏陶安的手心,“而且我是為了你,可不是為了他。”

陶安淺淺地露出個笑容,心髒被這句話燙得暖乎乎的。

車裏的氣氛融洽溫暖,而廖天那邊就沒那麽好受了。

他找院方調出了這幾天的監控錄像,證明顧皓行和陶安的確是昨天晚上就回去了,不過他們離開前,郭嘉悅在走廊裏大哭了一場。

郭嘉悅很少沒在自己麵前哭過,除了那一次他和朋友打電話說漏嘴,不小心被郭嘉悅聽見,之後大哭一場單方麵和他分手,後來就離開了他家,從此開始漂泊的生活。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郭嘉悅哭,哭得悲傷絕望,好像天都塌下來了一樣。

廖天下意識想知道郭嘉悅哭泣的內容,他讓院方把錄音放給他聽,可是不巧的是,醫院安裝的監控沒有錄製聲音的功能,具體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麽內容,隻能看見陶安花了很長時間安慰好郭嘉悅,把他送回病房後,就和顧皓行離開了。

廖天把郭嘉悅反常的舉動誤解為他不舍得陶安和顧皓行離開,所以才會哭成那樣子,畢竟陶安一走,以後他們再想見麵就難了。

而郭嘉悅離開的時間是今天中午。

監控記錄下換藥的護士離開沒多久後,郭嘉悅出現在走廊,他身上的病號服換成了出車禍時穿的那套休閑套裝,一邊躲避著醫生和護士,一邊消失在了監控錄像裏。

沒人知道郭嘉悅到底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