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奔逃(三)
聽到這個聲音的夏琰飛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她將短刀歸鞘後用如釋重負的語氣開口:“你沒事往這邊跑幹嘛?先別說沒用的,有水和消炎藥粉沒給我點。”
對方似乎才發現她目前的狼狽狀態,聲音瞬間提高了半個八度:“你幹嘛了你究竟?你就不怕老爺子氣出點事來?!”
聽到這話的夏琰飛不由挑高了眉:“稀罕,別說的你像不是瞞著你爹私自下鬥來著。嘿我說夏澤昭,你爹前一段可是還拿著皮帶對你吼你這輩子要敢下地就把你腿給打折啊。考古係的高材生這又是在幹嗎,嗯?”
這一番話夾槍帶棒的扔給對方,換做一般人可能已經火冒三丈了,夏琰飛現在那一口流利的京片子更像是在火上澆油。可是來人卻也不惱,嬉皮笑臉的從包裏掏著她要的東西:“得,琰姐,我叫你琰爺成不?我這不是體驗下生活嗎,咱能別告訴我家老頭不,我還想多活幾年好吧?”
接過水和藥粉,被叫做夏澤昭的男人甚至還掏出一卷繃帶遞給了她,夏琰飛一口氣喝下了半瓶水才開始重新處理自己的傷口。看到直起上半身處於戒備狀態的敖遠隻好歎了口氣開口安撫這個喜怒不定的蛇粽子:“我兄弟夏澤昭,我回國後就一直住在他家直到後來我有錢了搬出去自己住。”
有著一張娃娃臉的男人此刻吃了一驚:“我類個大去,阿琰你魔怔了?對這條蛇說話?”
“放肆!”
低沉的男聲似乎擲地有聲的說出了這兩個字,夏琰飛歎了口氣權當自己什麽也沒聽到什麽也沒看到,繼續給自己上藥綁繃帶。
夏澤昭一副被雷劈了一樣的表情僵直了半天,用一種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問道:“阿琰,是我幻聽了還是怎樣?這這這這條蛇對我......對我說放肆?”
給自己綁好繃帶的夏琰飛又歎了口氣:“你當它是蛇粽子就成,哦不對它就是蛇粽子。這個鬥裏的特產。”
“特產?!”“夏琰飛,汝對吾怎敢如此不敬?!”
兩人像是二重唱的喊聲讓夏琰飛無由的單手扶額,她就知道讓這兩個貨碰上會是這麽個結果:“都給我閉嘴,要不我一手一個全扔下去!”
氣場全開的夏琰飛瞬間就讓本來從小就被她管著的話嘮二貨和神君大人——雖然後者是因為現在這個狀態沒法反抗——閉嘴安靜了下來,她把剩下的水喝完之後隨手就把塑料瓶子扔到了深淵之中,這個動作看的夏澤昭不由縮了縮脖子:“這個......阿琰,我是聽說這裏有個已經被走空了的舉人鬥才過來看看的,結果誰想到這裏居然是個鬥中鬥,一時好奇就......你是怎麽了?”
“和藍若雪和方應一起下來的,結果被方沉曄那小子給擺了一道。”夏琰飛用一句話就解釋了現在的處境,夏澤昭也聰明的沒有多問,因為提到方沉曄的時候她眼裏幾乎要吃人的光太嚇人,總有種一開口就要被吃掉的錯覺。
接過夏澤昭分來的一把野戰刀後夏琰飛再次開口:“你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藍若雪或者方應?”
“看到是沒看到,”夏澤昭努力回想,“但是為了防止自己回不去,我走的隻是一條道,其他的耳室之類都沒敢去。”
“那就往回走,”已經從敖遠那裏得到了他神識探測的大致墓室結構的夏琰飛這麽說道,“往我來的那邊走幾乎就是條死路,你熟悉你走我前麵沒問題吧?”
在這種事情上夏澤昭還是分得清楚輕重的,他方才也看到了夏琰飛的傷,知道再拖下去她的身體鐵定吃不住,點了點頭就打亮電筒沿著自己來的路慢慢前行。
行進的路上夏琰飛簡單且輕聲和敖遠解釋了下夏澤昭和她的關係,夏澤昭這個人其實在夏家的地位很尷尬,他爹陳林澤是入贅過來的,要是仔細算起來他還應該叫夏琰飛一聲姨。當時他父母的戀愛故事可以說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最終夏家老爺子雖然同意了他父母結婚,但是夏澤昭這個人卻是怎麽也算不到嫡係裏麵,所以也就沒有按照輩分起名,隻是選了他父母名字裏各一個字便成了他的名字。
但是夏澤昭他老爹其實當時並不知道夏家幹的是下鬥的活計,甚至在見夏老爺子之前都不知道夏家是這麽大一個家族,結婚有了夏澤昭之後才隱約知道了一些真相。陳林澤是個大學教授,最見不得的就是這些事情,可是他又沒辦法就這麽離婚了事,所幸夏家女人下鬥的其實很少,大部分都是在家裏的古董店之類的地方幫忙,於是他便從小對夏澤昭三令五申不準接觸這些東西。
夏琰飛當年搬出來自己住主要也是因為不想觸了陳林的逆鱗,再一個也是為了自己辦事方便,畢竟三天兩頭想理由瞞著陳林澤這事也太操蛋了。
可是夏澤昭卻天生對倒鬥有興趣,奈何老爹三令五申且被夏澤昭還是個不會看臉色的,三番五次的去觸陳林澤的逆鱗,逼得本來是文弱書生的陳林澤進化成了會操著皮帶追著兒子繞著整個家跑的漢子,直到他考上了名牌大學的考古係有了光明正大到墓裏晃**的理由才算是消停了點。
但是陳林澤不知道的是,夏澤昭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次是學校的名義蹭著夏琰飛的隊伍下鬥,不過夏琰飛到底還是得護著這個不知輕重好歹的人,能帶他下去的也都是沒什麽危險的普通鬥,摸點東西就上來的那種。
沒想到這小子現在膽子大了,還敢自己跑山裏晃悠來著。
發完牢騷的夏琰飛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啊我去,我和你解釋那麽清楚他的家庭構成?還有,你能不能收斂一下你對他的敵意,他估計已經出一身冷汗了。”
走在前麵的夏澤昭淚流滿麵的想,阿琰你終於想起我了你果然還是會護著我的真是太感動了。
敖遠連回答都不回答,隻是哼了一聲,看到夏琰飛的臉開始變黑才不情不願的開口:“氣味。”
這理由明顯是硬扯出來的,夏琰飛剛想回他兩句您能別胡扯嗎之類的話就被夏澤昭告訴她已經走到墓室的聲音給打斷了,她隻能奇怪的看了眼懶洋洋的盤在自己手臂上的敖遠就快步走到夏澤昭身邊。
其實敖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是看這個和夏琰飛如此熟稔的凡人不順眼,可是神君大人表示他看一個凡人不順眼其實不需要任何理由,僅僅就是不順眼罷了。
敖遠趴在夏琰飛的手臂上無聊的聞著女孩子身上的藥粉和血腥味也掩蓋不住的清淡的中藥味道,竟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睡夢之中。
他真的太久沒有正常的睡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