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心中有許多的疑惑需要解答，故而也不打算在流雲城多做停留，等到第二日，一行人便結伴，準備去往水鏡城。

流雲城在揚州最東邊，與無盡之海相接，水鏡城在揚州中心的位置，顧媚所管轄的勢力主要的人員都集中在水鏡城，而阿離和大三元欲往寧州，顧長風欲去豫州，都需要經過水鏡城，故而一行人在到達水鏡城之前，依然能夠結伴而行。

因為揚州局麵變得越發複雜，顧長風也不想引動太多的變數，故而一行人也不直接飛遁而走，而是裝扮成尋常凡人，趕往水鏡城。顧長風也趁著這個機會，一路上指點顧媚和阿離修煉，至於大三元的修煉，不用顧長風多費心，大三元因為本身的血脈之力緣故，已經不需要可以修煉，便能夠獲得力量的增長。

到了水鏡城之後，一行人便分開而行，阿離帶著大三元一路向北趕往寧州，而顧長風一路向西，去往豫州。

與眾人分開之後，顧長風便又換了一副裝扮，化作一個遊方的道人，沿著近路趕往豫州。

這一日，顧長風來到一處深山之中，因為是化作遊方道人的模樣，顧長風也沒有著急趕路，顧明和徐琴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數十年，若是有遺留的消息，也不用急於這幾日。

顧長風一路裝作遊山玩水，卻是不斷的關注著周圍的變化，在他踏入這處深山之後，便感覺有些不同尋常。

那連綿的深山之中，山澗沒有散盡的水霧在風的攪動下，朦朧如薄紗，環繞著青山碧樹，初升的朝陽，散發出耀眼的金光驅散著潮濕和陰冷。

顧長風站在山頂上，往下眺望，眼前所見，猶如江山入畫，說不出的瑰麗。

山崖陡峭，崖壁間有奇花異草、嶙峋老鬆。

在山崖壁上飄搖的棧道危險而又別有味道，**著旅人忍不住踏足上去。

行走在其中，真個是攜雲帶霧，瀟灑如風，好似身處仙山之中。

顧長風平日見慣窮山惡水，也見識不過奇異之地，乍然見到此地風景，也被引動了興致，一路緩步而行，心中別有一番感悟。

“凡人傳言，深山多鬼神，常在雲霧繚繞間，其中或真或假，應該都與山林間的特殊景觀有關，觀看此地景致，別是一番滋味，連我都別有所悟，更何況那些凡夫之人？”

顧長風立在懸崖頂峰，目光遠望，遠處山脈綿延，一眼望不到盡頭，隻覺得山的那一邊，就是紅日升起的地方。

一路順著棧道盤旋往下，隱隱約約的顧長風已經看見了埋藏在雲霧繚繞間的炊煙。

在哪炊煙升起的地方，有一條山泉小溪流水潺潺而下，歡快而又輕盈。

“山一重，水一重，茫茫前路盼相逢。雲一重，雨一重，一腔心事一身重。風一程，霧一程，相知相扶向前行。愛一重，恨一重，多少思念予東風。”顧長風行走在棧道之中，忽然心中情緒翻湧，念起前塵，做歌而行。

下了棧道，顧長風忽然感應到周圍氣息有些不同尋常，不由的收了心思，揮袖撥開麵前的雲霧，青草叢生處，卻是讓顧長風悚然的一幕。

在他百丈之外那迎風搖曳的碧草幽木下，一段段陳舊的白骨顯露出來，帶著說不出的驚悚和悲涼。

放眼望去，竟然已經是白骨成野，怨氣成澤。

“果然是亂世已久，即便是無主荒山，也是屍骨成野。隻是卻不知都是些哪裏來的可憐人？”轉過頭去，顧長風不忍再看這些荒草叢中的白骨。

此刻的顧長風，心已經變得沉甸甸的，再也沒有興趣去欣賞這山一重水一重的別致江山。

本來，以顧長風的能力，完全可以將這些白骨埋入土中，讓他們塵歸塵、土歸土。

但是想了想，顧長風便放棄了。埋了這一處，九州大陸還有千處萬處，這靜僻的荒山更像是一個亡者生存的世界。

妖魔亂世，天道崩壞，人間正氣不昌，這種事再做多少，也隻是徒勞。

顧長風收拾了心情，繼續前行，出了深山，竟然是一片桃林，山中氣寒露重，已經是四月，而這一林的桃花方始盛開。粉紅的一大片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和泥土的味道混雜在一起，沁人心脾。

繞過這一片繁榮的桃林，七八間小樓出現在桃林邊緣之地。

這是一個小山村，看起來人丁稀少，雖然沒有什麽熱鬧。卻顯得格外的恬靜，倒是與這桃林的清秀，相得益彰。

“好一處世外桃源！”顧長風見過先前的遍地枯骨，如見見到如此景象，心中抑鬱之氣，也隨之散去不少。

一棟小樓前，一個長得頗為機靈的小牧童正牽著家裏的耕水往外走，恰好撞見了進村來的顧長風。

小牧童奇怪的打量著顧長風，稚聲問道：“道長從哪裏裏來啊！”

顧長風淡然笑著，指了指身後遠山道：“我從山中來！”

小牧童的眼神頓時明亮閃爍起來，繼續問道：“道長是說哪裏的天石山嗎？”

見小牧童全是好奇之色，顧長風不由的心情好了許多，點頭回應小牧童。

“那天石山裏真的住了神仙嗎？”小牧童好似來了興趣，更加好奇的問道。

顧長風笑道：“山裏當然是有神仙！不過神仙都隱藏在雲海深處，凡人是看不見的！”

小牧童卻混不在意的嗬嗬笑了起來，跟著得意的說道：“我阿爹就是進了天石山，我娘說他是去天石山做山神去了！我長大了就要到那山裏去，去找我山神阿爹！”

顧長風聽聞小牧童之言，臉上笑著，心裏卻不由的一沉，想到了山前的累累白骨，眼前這個小童的父親或許就在其中吧！

顧長風一揮手中的拂塵，彎下身來，摸了摸小牧童的腦袋，笑著問道：“你知道神仙是什麽嗎？”

小牧童想了想，點頭道：“當然知道了！神仙就是我阿爹！我阿爹就在那座天石山裏，所以那座天石山就是神！我看著天石山，就是看到我阿爹了！道長哥哥，說我說的對嗎？”

顧長風聞言，不由的有些啞然，跟著哈哈笑了起來，自己都一直未曾看的通透的問題，卻沒想到對一個凡人來說，就是如此簡單的答案。

“你笑什麽？我說的不對嗎？”小牧童感覺顧長風笑的有些古怪，臉上便露出生氣之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