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搖頭道:“你說的很對!貧道隻是在笑自己的愚鈍罷了!”

對於顧長風的話,小牧童顯然是不理解的,所以隻能抓了抓腦袋,然後疑惑的牽著身後的老水牛繼續往村外走去。

“你等等!”顧長風叫住了小童,從儲物袋裏摸出一根看起來十分尋常的小笛子,這本是顧長風當年從昏迷之中醒來之後,聽聞玉星子吹奏了一首曲子之後,自己製作的一支短笛。

這支短笛原本隻是尋常之物,不過在顧長風手中有四五十年的光陰,被顧長風的氣息沾染,雖然沒有經曆過特意的祭煉,卻也已經非是凡物,這支短笛若是尋常凡人帶在身上,尋常冤魂厲鬼遇到就會自動避讓,也可以讓凡人不受邪氣侵襲,頗有幾分護身妙用。平日裏若是無事,用這支短笛吹奏一些曲子,也會達到安神的效果。

“這個送給你了!”顧長風將短笛遞了過去。

小牧童猶豫了一下,接到手中,疑惑的問道:“笛子?”

顧長風點了點頭道:“嗯,短笛!”

說著又將短笛拿了回來,放在唇邊吹了吹。雖然沒有形成什麽曲調,卻也悠揚婉轉很動聽。

小牧童高興的再次接過短笛,迫不及待的放在嘴邊,斷斷續續的吹出聲響。

片刻後才不舍的放下來,朝著顧長風問道:“你說我在山下吹這個,山上的山神阿爹會聽得見嗎?”

顧長風心中最柔軟的部位好似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努力讓自己盡量不去想山上的那些荒骨,輕聲安慰道:“當然!你的山神阿爹會聽見的!每一次起風的時候,都會是你阿爹聽到了你的笛聲,在高興的大笑!”

“真的?”

“自然是真的!”

看著小牧童一邊牽著水牛一麵吹著短笛遠去的背影,顧長風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裏堵得慌。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對多數人來說,幸福隻是如此簡單的事情,或許正是因為知道的太少,所以才這般容易滿足吧?玉星子,薛白衣,乃至他顧長風,他們如今所做的一切,哪怕是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是錯,是禍,可是他們心裏很清楚,他們其實想努力做到的,不過是讓那些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凡人,獲得他們想要的簡單

的幸福,並且讓這幸福一直都在。

“即便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師傅,我也應該相信師傅所做的一切!記得初見師傅時候,師傅便說過,要帶我一起改變這個汙濁的世界!”

“當時師傅也曾說,我選擇追隨他,便是選擇了這片蒼穹下最為艱難的道路,希望我不會後悔!那時候我並不懂得玉星子師傅話中的意思,如今的我,卻是能夠明確的告訴玉星子師傅,我會跟隨著他的腳步,讓這世間一切的不公,最終都煙消雲散,讓所有的人,都能做真正的自己,不管是麵對五大世界的神魔,還是麵對那些來自另一個宇宙的威脅,我顧長風都不會因此而退縮!”

天空之中的雲氣微微翻滾了一下,卻又平息下來,顧長風疑惑的抬頭。

太陽當空,驅散一切黑暗,某種契機悄悄隱去。

顧長風平複了心情,邁步走入村子之中。

小村很安靜,這個時候大多數的村民已經出門勞作,一棟棟小樓的門窗卻毫無防備的敞開著,顯得沒有什麽顧慮。如此世外桃源之地,才能有如此淳樸的民風。太多的繁榮和奢華,更容易衍生出太多的惡和貪!

家家戶戶的大門雖然都是敞開的,顧長風卻不能貿然的闖入,總得找一家有主人在的屋子,才好進去稍作休息,換一身幹淨的道袍。

現在他身上這一身素色道袍已經粘上了不少灰塵和泥土,黏糊糊的黏在身上,很是難受。顧長風有無數的辦法可以輕鬆退去身上的塵土,可是如今的他既然化身遊方道人,自然不能顯露本身的不凡,如此也隻能裝扮成普通的遊方道人模樣,才好隱去行蹤。

“請問!有人在嗎?”顧長風挨家挨戶的詢問著。

直到他走到小村最後的小樓跟前,這才有人應答。

“誰啊?”這是一個蒼老的聲音,聲音裏有掩飾不住的疲倦。

一個滿是銀發的老嫗杵著一根拐杖走了出來,一臉戒備的看著顧長風。

“貧道金坎子路過貴地,想找個地方歇歇腳,不知可否行個方便?”金坎子手中拂塵輕輕一掃,跟著微微作了一個稽首禮,輕聲問道。

見顧長風樣貌不凡,又謙遜有禮,老嫗臉上的戒備這才稍微淡了些,側過身子,

讓出條道來。

“道長既是旅人,進內中歇息無妨!隻是不知道長從何處來?”

“在山中修行了些許日子,這幾日方才下得山來,四方遊曆!”顧長風解釋道。

聽說顧長風似乎是個修道之人,老嫗臉上浮出幾絲笑容,看得出來,這個老嫗並不是一般的無知凡夫,對於修士還是有些了解的。

“既是如此,仙長又要往何處去?”老嫗繼續詢問,一麵引著顧長風往屋內走。

“既然是遊曆,自然是如水中浮萍,風中柳絮,順勢而行,不知前路!”顧長風笑道。

老嫗點點頭,指著屋內的凳子讓顧長風坐下,自己進到廚房中,顯然是要準備一些東西,招待顧長風。

老嫗離開之後,顧長風便借機打量著這間屋子。

屋子裏很幹淨也很整齊,屋內的擺設雖然不多,整個格局卻顯得很是舒心,規律而又和諧。

“看來這家的主人出身並不普通,至少是書香之家!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個山中裏的小村裏,不過這事跟我並無多大的關係。“顧長風並不願就此事想太多,這件事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種,不過無論如何,跟他都沒有關係。

沒讓顧長風等待太久,老嫗端著一個大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裏盛放的是一碗冒著熱氣的麵湯和五六個大白饅頭。

顧長風一驚,急忙起身推辭道:“老人家!這怎麽使得!在下一碗熱湯足以。這些麵食還是您留著自己和家裏人做口糧吧!”

顧長風又不是什麽真正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夥子,如今妖魔亂世,整個揚州又處於戰場之中,此地百姓清貧本是常事,更何況在這偏遠的山村裏,一碗熱湯,數個白饅頭,應該是逢年過節都舍不得吃的東西,自己一個‘遊方道人’如何能夠坦然受之?

更何況,顧長風修為早就到了辟穀的境界,常常數年不食,偶爾進食一些東西,也是仙種道珍,至於在酒樓之地的吃食,在未落入腹中時候,便直接被體內的道法自行化去,排除內中雜質了。

“仙長且放心吃!老身無兒無女,獨身一人,吃不了那麽許多。趕巧仙長來了,正好幫老身分擔一些!”老嫗似乎是看出了顧長風的難處,柔聲勸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