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昂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他偷偷用風中幻影的尖角劃破了自己的指尖,那種血液流淌的真實感才讓他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扇樸實的大門之後,有著一個巨大而空曠的房間,如果按照麵積來稱呼一個建築物的話,或者應該被稱為廣場。這是一個色彩絢爛的空間,有著接近通道二十倍的直徑,並且斜斜向下,顯得更加高大,各種彩色的氣體片斷充斥在這個空間之中,不但遮蔽了天頂,也讓這個環形廣場看起來更加夢幻。之所以說是環形,是因為在廣場的正中有一個粗壯的柱子,如果有耐心花上十分鍾環繞一周的話,就會發現正是這個柱子從上到下支撐著整個空間。

裏昂曾經對舊時代的體育競賽很感興趣,他覺得這裏象一個碩大無比的鐵餅,空心的,充滿彩色氣體的鐵餅。

而他們三個人,就像鐵餅邊上的螞蟻。

"這就是聖物"黃子方的聲音響起,說到"聖物"時甚至帶上了一點情感,他似乎對這裏充滿期待,

"每個保留區都有這個......東西?"裏昂一邊思考一邊問,他已經看出來,所謂"聖物"絕對不是這個巨大的空間,或者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些彩色氣團,而是中間的那個柱子,隻是那個柱子。周圍的一切,乃至這個被稱為修士堂的建築群,都是附庸而已,最核心的部分,隻有那個柱子。

"不是每個保留區都有,不過有聖物的地方就有上帝之眼的使徒,一共有81個使徒,所以有5個保留區已經沒有聖物了"黃子方一邊回答,一邊帶著裏昂他們開始向下走,而裏昂迅速在腦海裏換算了一下,他不太理解黃子方為什麽要用這樣奇怪的方式回答他的問題,不過他還是很快就算出來,在32個保留區裏,這種聖物一共有27個。這些數字在裏昂腦海裏瞬間就出現了,並且帶給他一連串的分析結果,體內金色的小球甚至隻旋轉了半圈,就懶洋洋的停滯。

"也就是說,每個聖物周圍都會有三個主教?"裏昂隨口問到,此時他們更加接近中心的圓柱,它的巨大已經到了令感官震撼的程度,

"你果然很聰明"黃子方不動聲色的默認了,而裏昂突然明白他的回答方式為什麽那麽古怪,因為主教大人正在違反紀律,回答了一些禁忌的問題,那麽,禁忌就是"三個使徒"這個關鍵詞嗎?

更多的思維脈絡延伸了出去,六個金球終於有機會瘋狂的轉動,迅速在每一條弧線上得到了不同的答案,憑著直覺,裏昂選擇了其中尤為詭異的一個分析結果,開口問到:

"這種三人一組的配置代表了三個不同的門派?你們是對立合作的關係?這種合作已經持續了很久嗎?"裏昂的聲音依然帶著閑散,就像在聊今天的天氣,然而黃子方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腳步,半側著身似乎在等待裏昂跟上去,於是裏昂邁了一大步跟上他,隨後聽到黃子方低聲說:

"太聰明了也不好"他又繼續向前,不過腳步似乎比剛才舒緩了一些,在此之前他一直匆匆忙忙的,"我可以告訴你更多,不過那樣的話我們之間的交易恐怕要更加深入才行"

裏昂毫不遮掩的笑起來,笑容中含著得意,

"除了拖蘭家族與愛迪生家族的深入合作,我還能為你作點什麽別的?搞垮大流士嗎?讓休格蘭特主教徹底失落一陣子?"裏昂一連串的問,黃子方始終沒有出聲,半晌後回答:

"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之前的問題,就是關於三個使徒"

裏昂微微愣了愣神,不知為何,從黃子方口中聽到"三個使徒"這個詞,他感到深深的不安,不過黃子方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三位使徒確實來自三個方麵,不過卻不是什麽三個門派,當然,我們確實是有著自己的獨立主張,不過稱為三個門派卻是不合適的,實際上,我們來自三個不同的時間軸段"黃子方坦然的說著,而裏昂又有一種紮破手指頭的衝動,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個時間軸段?什麽意思?就是三個不同的曆史空間嗎?這,這......"他的笑容變得尷尬,

"這不可能"

"啊,大部分人聽到這個的時候,都會這樣說,你也不能免俗"這次輪到黃子方有些得意的提了提嘴角,"所謂時間軸段,絕對不是三個時間點,而是三條不同的曆史脈絡,你能理解這個概念嗎?"此刻他們已經走到了那個巨型圓柱的下麵,離那個巨大的聖物隻有五米。

裏昂把腦袋仰起九十度角,看著這個龐然大物,腦海中在竭力分析黃子方所說的每一個字,一時間陷入了完全的冥想狀態,不過,他現在的思考方式讓他能夠同時進行多個獨立行為,這正是那些金色小球的特別之處。於是,思考時間軸段的同時他還觀察著那個柱子,那上麵沒有繁雜精致的花紋,也沒有人工雕琢的痕跡,就象一塊曠野中被風化的石頭,隻不過在粗糙的同時卻有著完美的弧度,構成了這個在百米外看起來渾圓的柱子......然後他突然問:

"你們來自不同軸段的同一時間點嗎?"

黃子方這次真正的笑了一下:

"你的頭腦確實非同凡響"他答非所問的感慨了一下,就繼續說到:

"是的,不過稱為同一時間並非準確,通俗的解釋應該說是同一文明程度,我們都擁有突破軸空間的科技能力,並且在時間旅行的研究上已經頗為成熟,已經能夠把控很多曆史發展的軌跡,不過我們卻都難以找到那個關口"他的語調帶上了更多的情感,似乎有些遙遠的往事觸動了他的心思,

"關口?"裏昂覺得進入這個地方之後自己變得隻能提問,他對於空間軸段的知識了解的太少了,黃子方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始終用最通俗的語言給予解釋,

"是的,關口,隻能用這個詞來形容。我們都推演出不可避免的終極消亡。可以說,我們擁有共同的生態環境,共同的政治問題,同時也有共同的敵人,並且都輸了,輸到難以生存"黃子方很簡練的解釋著,這些話聽起來已經訴說過無數次,

"關口......"裏昂自言自語的重複著這個詞,"是不是可以說,這個關口不是未來,而是在過去?你不斷的在暗示我,你們有著共同的一切"

"是的,你說的沒錯,不過我已經不想表揚你的聰慧了,這讓我有些不忍心說接下來的事"黃子方也抬頭看著那個巨大的圓柱,"不過這是程序,你必須要知道這一切"他的笑容變得苦澀,

"在某一個時間點之前,我們曾經存在於同一個軸段,不過有些人,有些事,令那個時間點發生了太多的變數,於是不可避免的,這個點崩塌了,碎裂成無數塊,我們和你們,同屬這些碎片中的一個"他伸出手指著那個柱子,繼續說到:

"這些聖物,就是碎片的時間燈塔,不知道是什麽人利用什麽方法建立的,或者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碎裂的產物,而正是這些燈塔讓突破了軸段空間的人類,能夠找到所有這些碎片。不過,在很多軸段空間同時發展的過程中,大部分分支仍然消失了,非常多,就像......就象樹枝已經生長到了盡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機會找到原因,就是消失了"

"我們這個分支也會消失嗎?什麽時候呢?"裏昂疑惑的看著那個柱子,他想起來在遠處觀察的時候,曾經感覺修士堂建築群中間的那個方尖碑非常奇特,那東西跟周圍繁雜的一切都格格不入,莫非就是黃子方所說的時間塔?

"當所有聖物都消失的時候"黃子方很直率的說,"時間塔的脈搏會減弱,周圍的一切都會分崩離析,我們這些被時間塔帶來的使徒會消失,然後你們就完蛋了"他扭頭看向裏昂,"不要覺得有27個聖物很多,它們崩塌的速度比你想象的快,我的軸段空間曾經有120多個時間塔,但是我眼看著它們以每年3個的頻率消失,無能為力。你難以想象當所有時間塔都消失的時候,這個世界的情形,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比現在要糟糕的多"

"原因呢?原因是什麽?難道無法挽回嗎?"裏昂非常疑惑的問,他想不出一個擁有突破時間軸段能力的世界,怎麽會製止不了自己的滅亡,

"現在我能夠確定的是,它們被偷走了,我說過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正是那些東西把我們的燈塔偷走了,我們理解錯了它們的目的,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當時的對策是多麽愚蠢"黃子方有點喪氣的說,

"可惜知道這點太晚了,永遠救不了我的家人和朋友,他們已經徹底消失了"說到這裏,他突然有點激動起來,"不過你們還有機會挽回,這個世界還有機會把握住現在,你可以幫我們,等於在幫你自己"他盯著裏昂,眼中露出幾分熱忱,那是他最激動的表情了,可惜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打斷了他的熱情,

"方,你永遠不會很直白的說實話對嗎?"一個人從柱子的另一側轉了過來,是聖胡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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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哎喲,晚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