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一諾千金,可欺之以方。

但很顯然,許子義並不是君子。

我都沒有道德,你又怎麽道德綁架我?

隻是這番話,卻給周青的三觀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東家,原來你是這樣的君子!

許子義看到他的眼神,自然明白他在想什麽,當即搖頭哂笑一聲。

“對付這些個卑鄙之徒,咱們也不用講什麽道義,快去吧。”

“是!”

周青痛快答應一聲,帶上武器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

茅草房內。

望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利刃,馮義已經徹底絕望。

黑衣人從始至終都異常安靜,並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哪怕此刻將利刃舉在手中,就要了結馮義時,目光依舊波瀾不驚。

張彥,你這個王八蛋,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

魯南王,老子詛咒你不得好死!

心中大罵一通,但利刃加身的現實並未有任何改變。

就在馮義閉目等死之際,屋外忽然傳來一陣破空聲。

咻!

一根箭矢飛了進來,正好不偏不倚,射中了黑衣人手中的利刃,救下了馮義的性命。

“兄弟們,跟我殺進去!”

聲音響起之時,早有數名繡衣衛衝了進來,對屋內的黑衣人展開了圍剿。

為首兩人,正是周青和魏川。

而剛才那一箭,自然是神箭手魏川發出的。

馮義發誓,他從未感覺到許子義的手下如此親切。

上一刻還打算快點逃離,擔心魏川追擊自己。

但這一刻看向魏川的眼神,已經充滿了感激。

這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壯士,這些都是張彥的人,準備殺我滅口!快點把這些人殺光,我願意指認張彥!”

馮義擔心混戰中誤傷自己,趕緊喊了一句,目的就是讓周青等人保護他。

但事實證明,馮義的擔心是多餘的。

在周青和魏川帶人圍攻下,這些黑衣人簡直不堪一擊。

不過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經被全部拿下。

“帶下去,等東家嚴加審問!”

周青大手一揮,厲聲喝道。

很快,這些黑衣人被帶了下去。

下一刻,許子義卻恰到好處地走了進來。

為了演得逼真一些,他甚至做出一副衣冠淩亂的模樣。

“發生了何事?”

許子義凝聲問道。

周青一抱拳,剛想回答,卻被馮義搶先道:“許先生救命,張彥那個王八蛋,居然要殺我滅口!”

此時的馮義,早已因為過度的恐懼而涕淚橫流。

他擔心張彥今夜沒能得手,還會繼續派殺手過來。

聞言,許子義愣了愣神,好像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一樣。

思索半晌後,許子義緩緩走到馮義麵前,蹲下來幽幽開口道:“馮掌櫃,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指認張彥嗎?”

“這……”

略微冷靜下來之後,馮義又開始猶豫了。

指認張彥,意味著他也必須承認自己的罪名。

若是其他的也就罷了,可關鍵率眾殺害府兵的罪名實在太大,跟造反差不多了。

盡管他馮義早就沒了九族,但他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很重。

“許先生,我就明說了吧。想要我幹什麽都行,但我隻有一個要求。”

躊躇片刻後,馮義終於開口道。

“馮掌櫃請講。”

許子義故作好奇道。

“我別的不求,隻求能夠保住這條性命。隻要許先生答應我這個條件,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說罷,馮義死死盯著許子義,觀察著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如果許子義考慮都不考慮就打贏自己,那絕對是假的。

可現實卻是,許子義並沒有馬上點頭,反而滿臉的為難。

“馮掌櫃你也知道,對抗官府是個多大的罪名,滿門抄斬都算輕的,想為你脫罪,實在是難啊!”

聞言,馮義卻徹底放心了,甚至開始幫著出主意。

“不難,一點都不難!”

“許先生,雖然我曾對抗官兵,但那都是張彥指使,並非我本意。再者,我可沒有殺一個人啊!”

“此言當真?”許子義滿臉震驚道。

“許先生,您看我這把年紀,手無縛雞之力的,怎麽可能有殺人的本事。那都是手下人幹的!”

“若真是如此,那倒是還好說。”

許子義思索片刻,才緩緩開口道:“雖然對抗官府等同於造反,但馮掌櫃你是受人指使,且並為殺人,就算罪名坐實,也罪不至死。如果你能指認張彥,就能戴罪立功。”

“盡管還是無法免罪,但會輕判許多,最多一個流放之刑。”

“好,好,許先生說得對!”

一聽說不用死,馮義馬上點頭附和道。

至於那流放之刑,根本就不叫事。

指認張彥,等於得罪了魯南王,他巴不得遠走高飛,躲得越遠越好。

“如果馮掌櫃真願意指認張彥,不妨將口供錄下,並簽字畫押,屆時作為呈堂證供。許某雖然人微言輕,但等到堂審之時,也願意為馮掌櫃求情一二。”

“多謝許先生,多謝許先生!”

馮義滿臉感激道,若非還被綁著,他怕是要當場對許子義叩首感謝。

整個過程中之所以如此順利,甚至馮義都不曾懷疑過許子義的動機,有兩個主要的原因。

第一,剛才的黑衣人演的實在太像了,放在後世拿個奧斯卡不成問題。

第二,從始至終,許子義都沒表現的太過熱切,反而是不情不願。

甚至脫罪的方法,都是他馮義自己想出來的,最後許子義勉為其難答應。

人從來都是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也更相信自己主導的一切。

殊不知,這個看似是馮義主動爭取的結果,恰恰是許子義精心布置出來的。

如此一來,方能水到渠成。

見馮義願意錄口供,許子義立刻派人拿來了紙筆,讓周青和魏川看著詢問,最後讓馮義簽字畫押就行。

許子義本人,卻回去繼續睡覺。

畢竟明天還得趕往州府,得保證充足的睡眠。

這一幕看在馮義眼中,更是不疑有他,非常爽快的交代了一切,簽字畫押之後,便向周青尋求庇護。

周青樂嗬嗬地看著手中的口供,非常爽快的答應了馮義的要求,多派了十個人保護他的安全。

這一夜,大家都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