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月上柳梢頭，城中愈發熱鬧起來。

路邊的花燈把城中照的如同白晝，人潮川流不息，笑語不斷。

城外的遠山在月華的照映下影影綽綽。

張靈玉牽著陳青走在人群中，一會兒買一串糖葫蘆，一會兒買一個猴子麵具帶在臉上。

“轉了這半天，發現了什麽?”張靈玉遞過來一個糖人。

“城中妖精比人多。”陳青接過糖人，舔了一口。

在一個小巷陰暗的角落，供奉著一個小小的廟，廟裏是一輛馬車，有車夫，護衛，車上兩個小人，隻有拇指大小，雕的惟妙惟肖。

一陣風吹過，馬車從廟裏使出來，鮮活起來，迎風而長，出了巷子已經有正常馬車大小。

車上坐著兩個人，赫然是白天吃餛飩的母女。

馬車向街口駛去，匯入遊玩的人群。

陳青站在花樹下，看著遠去的馬車，並未有什麽動作。

他在城裏逛了大半天，發現這滿城的妖氣分為兩類。

一類氣味清正醇和，這類是潛心修行的善妖，另一類氣味腥臭混濁，這一類是吃人的惡妖。

那婦人和小女孩屬於前者，陳青並未為難。

至於惡妖，那就不好意思了。

他和張靈玉帶著麵具，穿街走巷，循著妖氣來到妖氣最濃烈處。

這事一處燈火通明的大宅子，高牆大院，朱門銅首，門口一對石獅子張牙舞爪。

門口匾額上三個大字：蛇神幫。

蛇神幫掌管著城裏大部分營生，幫主蛇半城更是城中首富。

三天的蛇神節，所有的費用都是蛇半城出的。

“這世道顛倒了，妖魔鬼怪成了達官顯貴，魑魅魍魎全都披上人皮。”

“小弟你好像看透世事，何來這些感慨。”

“不過是經曆過些許風霜罷了。”陳青感慨道。

張靈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才多大，還飽經風霜。”

“進去看看吧！”

兩人像兩隻大鳥飛了起來，悄無聲息落在院子裏一棵大樹上。

整個蛇神幫悄無聲息，不似那般防守嚴密，連個巡邏的都沒有。

兩人從樹上跳下來，大模大樣地推開一扇房門，走了進去。

好像是一間倉庫，裏麵堆著一個個大箱子。

箱子裏散發出濃烈的妖氣。

張靈玉抽出妖刀，撬開一口箱子，發現裏麵密密麻麻都是蛇卵。

有一些已經蠢蠢欲動，似乎要破殼而出。

屋外傳來腳步聲，兩人趕緊蓋好箱子，飛身上了房梁。

房門被推開，兩個仆人打扮的人，端著兩筐碎肉，先開箱子蓋，把這些碎肉均勻地撒在蛇卵上麵。

陳青兩人屏住呼吸，看著兩個仆人把碎肉全都撒好，端著筐出去了。

不大一會兒，箱子內傳來動靜，兩人跳下來，再次打開箱子蓋。

一些蛇被孵化出來，啃咬著碎肉，不大一會，越來越多的蛇從蛇卵裏鑽出來，開始啃食碎肉。

這蛇神幫，原來是個蛇窩。

“現在要滅了這些蛇嗎？”張靈玉看到密密麻麻的蛇卵心裏發怵，下意識要滅殺這些小畜牲。

“先不要打草驚蛇，查清楚情況再說。”

兩人來到另外一個房間，這裏麵全都是人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想來是給那些剛出生的小蛇準備的。

這蛇神幫，原來就是個蛇窩。

兩人正專心研究這這些人皮，忽然身後傳來破風聲，朝張靈玉後心襲來。

張靈玉拔刀轉身。

“鐺!”

刀劍相交，一個黑衣人和張靈玉交上了手。

“當當當當!”

兩人瞬間在黑暗中交手了十幾回合。

隨後兩人破窗而出，在院子裏打了起來。

陳青沒有理會二人，還是在專心地研究著那些人皮，想看看是別的東西製成的，還是真的剝下來的人皮。

“什麽聲音!”

“有賊!”

後院呼啦圍過來十幾個人，手持火把把二人圍在中間。

中間交手兩人互相對了一掌，黑衣人翻身飛上牆頭，張靈玉飛身從窗口躍回房間。

“快走，被發現了。”

忽然兩支火把從院子裏飛進來，插在牆上。

牆上畫著一隻大蛇，兩隻火把正好插在蛇眼位置。

畫龍點睛，牆上的蛇好像活過來一樣，張開血盆大口吞向二人。

兩人直接被吞進蛇腹沒了蹤影。

蛇又回到牆上。

兩個漢子竄進屋子，看到這一幕冷笑道：“這裏也敢闖，死有餘辜。”

火把被取走，這裏又恢複平靜。

牆頭上黑衣人幾個起落，消失在黑暗中。

忽然身後一張符飛過來，貼在她背後。

黑衣人便像斷線風箏一樣從空中跌落，落在一片草叢裏。

張靈玉和陳青慢悠悠走了過來，看著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黑衣人。

張靈玉一把扯下她蒙臉的黑布。

“果然是你!”

黑衣人赫然就是楚飛的娘子張氏。

“鰻魚精，已經放你一條生路了，怎麽還賊心不死，追到鄴城來了。”

張氏眼中露出恐懼之色，卻張不開口。

張靈玉看向陳青問：“殺了嗎？”

“殺了吧!”陳青撿起地上的短劍。

這把劍通體黝黑，上麵刻著奇怪的紋路，像是鰻魚身上的花紋。

卻鋒利異常，發出幽冷的寒光。

“這把劍還不錯，暫且先用著吧！”

陳青一劍刨開鰻魚精肚子，取出一顆妖丹，遞給張靈玉。

“趁熱吃，大補!”

張靈玉接過妖丹，張口吞下。

龐大的靈力充斥四肢百骸，境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

直接從築基初期攀升到中期，後期，大圓滿，繼續突破。

天空中雲霧凝聚，似乎要渡劫。

陳青隻是往天上看了一眼，馬上雲開霧散，月亮重新露出了頭。

張靈玉丹田一顆珠子緩緩凝聚，境界竟然毫無阻礙的突破到了結丹期。

張氏背後符籙無風自燃，張氏身上燃起琉璃之火，不一會兒，鰻魚精被燒成灰燼。

風一吹，揚起漫天飛灰。

兩人卻已走遠。

兩人再次來到化糞池前。

一僧一道還在糞坑裏掙紮，化糞池已經空了大半，兩人肚子已經腫脹如山，卻還不停地吞咽糞水。

沒辦法，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兩人苦不堪言，真想一頭撞死在這裏，都好過受這樣的煎熬。

張靈玉捂著鼻子問：“要不要殺了他們?”

“不用，這二人我留著有用，隻是用汙穢洗去他們身上的煞氣。”

“好了，你們去潮白河洗幹淨再來找我吧！”

陳青說完轉身就走，一僧一道終於可以從化糞池爬出來，往潮白河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