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侯俊落難清音寺
單說侯俊,一邊跑著,一邊臉上發燒哇。心說,我頭一回幹這丟人的事呀!我死倒不足惜,可是寶山大哥還被蒙在鼓裏,等我消息呢!我可不能死!不管怎麽說,人家輩分比我高得多,我們倆的身份相差懸殊,我就做點丟人現眼的事,也不算丟人。
他跑著跑著,回頭一看,喲!不好,大和尚眼瞅著就要追上來了,論腳力自己明顯沒有人家快,這可怎麽辦?閃目往道邊一看,前方不遠處剛好有一座大廟,侯俊心想,不如我到廟中暫避一時。他一哈腰下了大道,奔廟就跑了過來。
借著朦朦的月光仔一打量,廟門上寫著“清音寺”三個大字,山門緊閉,聽裏麵沒什麽動靜。侯俊也顧不上叫門,舌尖一抵上牙膛,縱身跳過牆頭,飄身落進了廟裏。
剛好有個老和尚正在院裏看書,一看跳進來個人,就是一愣:“誰呀?”
“我。”
“什麽人?這麽晚了進廟何故哇?”
侯俊緊走幾步,來到和尚麵前,躬身施禮道:“老師父賞個方便,我打算在廟中暫避一時。”
“什麽意思?”
“因為我在半路上遇上仇人,他苦苦追趕於我,我打算在這藏躲一會兒。”
“哦?你遇上土匪了?”
侯俊一想,沒工夫跟他詳細解釋,順嘴搭音,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你先到屋中略坐片刻。”
“多謝長老慈悲!”
侯俊撩開門簾進了屋,老和尚就在院中等著。過了好一陣,大和尚這才推門進了屋,把燈光撥亮了一點兒,衝著侯俊一笑:“施主!你看花眼了吧?根本就沒有人追你。方才我都仔細看過了,外麵杳無人影。”
侯俊一想,這是怎麽回事呢?噢,明白了,大概是了通他們把道走錯了,指不定跑哪兒去了!這也是天意該著哇!他心裏暗自慶幸,把汗擦擦,忙站起來:“多謝長老,弟子告辭了!”
侯俊打剛站起來,被和尚給攔住了:“且慢!施主,既然沒人追你又何必著急呢?不忙,喝口水再走也不遲。”
他這一番話把侯俊可給提醒了,他這才感覺到嗓子冒煙,肚腹“咕嚕嚕”直響。可不是嘛,這半宿淨跟賀玉郎和了通折騰了,現在口幹舌燥,一想也好,吃點東西給人家錢唄,然後再問明了路徑再辭行也不晚。想到這兒,他一抱拳:“那我就叨擾了。”
“哈哈哈,施主不必客氣。來人!”
外邊走進來兩個小和尚,吩咐一聲讓小和尚準備沏茶。
時間不長,水給端來了。侯俊喝著茶水,就打量這個老和尚。一看老和尚個頭挺高,長得也挺胖,光光的頭頂受著戒,穿著灰布僧衣,大臉盤子,濃眉毛,大眼睛,看樣子往少說也得有七十來歲了。
侯俊喝完茶水後,從懷中取出十兩銀子往桌上一放:“多謝長老,我喝足了,弟子要告辭了,這點銀子不成敬意!”
哪知侯俊站起來,還沒等邁步,就感覺天旋地轉,頭重腳輕,不由得一愣,隨即意識到不好。伸手剛要摸家夥,就覺得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當時便昏了過去。
老和尚哈哈大笑:“哈哈!這才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綁!”
埋伏在四處的小和尚拿繩子把侯俊給捆上了。
就在這時,了通和賀玉郎從裏間屋也出來了,了通衝著大和尚笑道:“師兄,您的計策可真高,省了不少事啊!”
“師弟,瞧你們累得,和這種小娃娃較個什麽勁兒?我還沒來得及問,你為什麽要抓個小毛孩子呢?!”
“唉!別提了,還不是因為他!”說罷,用手指了指賀玉郎,扭回身,了通盯著侯俊道:“不瞞師兄,這小子就是魏寶山的兄弟,殺我徒兒的幫凶!我要用他做餌,讓魏寶山那些人自投羅網,把他們一網打盡,非得給我死去的徒兒報仇不可!”
書中代言,這是怎麽回事呢?原來這個清音寺的住持就是瘋羅汗了通的師兄,也就是肩擔日月金睛佛的二徒弟,人稱鐵麵羅漢,法號了然。適才侯俊夜闖清音寺,說是碰上了土匪,了然出了寺門查看,正好撞見了通,說明情由後,了然哈哈大笑:“師弟,你就放心吧,那小子現在正在我寺中,用不著動手,你就瞧好兒吧!”這才讓小和尚泡了杯藥茶,迷倒了小悟空侯俊。
依了然的意思,欲解心頭恨,拔刀斬仇人,幹脆就把侯俊直接宰了,扔到後山,神不知,鬼不覺,一了百了。不過了通並不這麽認為,了通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麽完了,殺自己徒弟的是魏寶山,不殺魏寶山難解心頭恨,不如幹脆就用侯俊做餌,把魏寶山那夥人全都引出來,然後來個一勺燴,斬草除根!
了然並不讚成了通的作法,了通就勸師兄:“師兄啊,你有所不知,魏寶山不是什麽好人,那是大金的走狗,皇太極的幫凶!前不久,我還見過駱花子,聽駱花子說,要不是他從中做梗,大金的氣數早就盡了。正因為他屢次三番和明廷作對,這才破壞了原定的計劃,使大金國數次險中求活。駱花子說過,如果能把魏寶山根除,大明朝的危機就算解了一半了。”
了然皺了皺眉,責備了通:“師弟,你說的駱花子是不是瘋丐駱振英?你怎麽和他走到一塊兒去了?師父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答應。聽師兄的話,別和他們糾纏了,咱們三寶弟子,不理紅塵之事,你要是陷足太深,小心惹火燒身哪!到時候,悔之晚矣!”
“咳,師兄,你說哪兒去了?我心裏自然有數,你就放心吧!我和駱花子隻是老朋友敘敘舊,聊聊天,師兄多慮了。”
“哦?師弟,那你究竟打算怎麽辦?”
“師兄,殺個魏寶山還不容易嗎?隻要把他誘出沈陽城,想怎麽收拾還不是咱說了算嗎?”
“可是……魏寶山又不傻,他能上當嗎?”
“咳,師兄,你怎麽糊塗了。咱們可以這麽辦……”
了通一陣白話,最後了然也無話可說,點了點頭:“師弟,咱們這麽做,萬一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了,可不好辦啊!師父曾經說過,不讓咱們參與朝廷紛爭,萬一這事要是傳到師父耳中,咱們師兄弟不好解釋啊!”
“咳,師兄,你怎麽死心眼呢?你不說,我不說,殺魏寶山的又不是咱們倆,和咱們有什麽關係?咱們這叫坐山觀虎鬥,趴橋看水流,殺人的又不是咱們,有什麽可怕的?就算是師父知道了,有我頂著,你怕什麽?”
了通這麽一說,了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點了點頭,也隻好點頭答應了。
再說魏寶山,自從侯俊走了,連眼睛都沒合,一直在家等著侯俊的消息。可是左等不回來,右等不回來,直到日上三竿,魏寶山可有點兒著急了,預感到事情恐怕有些不妙。
馬伯通皺著眉頭想了想,開口道:“按理說,侯俊這小子本事高,不會出錯,就算是被發現了,咱們也該能聽到點兒風聲,不會這麽風平浪靜。要我看,恐怕事出有因,指不定又有什麽岔頭了,備不住侯俊一時無法脫身,別著急,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