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徐驍的評價自然是以誇讚為主。

雖然李潯心理清楚,徐驍可能是故意拍馬屁,但臉上還是難免露出了笑容。

“哈哈哈,你小子,滑頭一個。”

徐驍知道自己肯定是說到李潯的心理去了,李潯平日裏絕對是個書法愛好者。

實際上他的評價也不能完全算是拍馬屁,有八成的真實成分,李潯的字兒寫的確實不錯,再過個幾年十幾年的能成一代宗師也不過分。

“伯父,晚輩實話實說罷了。”

徐驍那算是初步過了李潯這一關了。

李潯青子端起桌子上的茶壺為徐驍倒了一杯茶。

“你能寫出,甚至是創造出如此字體,這絕對不是一個紈絝能做到的,看樣子以往伯父對你是多有誤會啊。”

在他們這些玩文字的人的眼裏,字如其人,通過一手好字往往能看出這個人的內心。

在李潯眼裏,徐驍的這一手字修長淩厲,仿佛有萬千刀劍藏於其中,足可見徐驍是一個胸有溝壑的人,絕不像他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麽簡單。

徐驍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實際情況隻有徐驍心裏清楚,他跟以前的人確實已經是兩個人了,有巨大的變化也很正常。

李潯端起桌子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本來徐驍以為李潯還要繼續跟他說這些武文弄墨之神,誰曾想李潯突然話音一轉。

“你應該在我府上等了一段時間了吧,你知不知道剛剛我招待的是誰?”

徐驍心裏一動。

“不知道。”

雖然嘴上說著不知道,但徐驍心裏清楚,這個人應該跟自己有些關係,要不然李潯不會這麽問。

“嗬嗬,剛剛來的人,是曹知縣!”

李潯嗬嗬一笑隨後帶著深意打量著徐驍。

徐驍聽到曹知縣三個字,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住了。

“你那燒刀子酒的事兒我已經知道了,十萬兩,把至少價值百萬兩的酒給賤賣了出去,嘖嘖嘖。”

身為江寧知州,果然江寧城中所有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這麽隱秘的事情,李潯居然也知道。

這讓徐驍看著李潯的目光又不一樣了,麵前的這位絕不僅僅隻是一個酸腐儒。

官場之人該有的狡猾和眼界,他都不缺。

“伯父慧眼。”

“伯父,但不知,那曹知縣來找伯父,所謂何事?”

李潯搖了搖頭:“小子,他這次來找我和我談的是一些他所管轄的縣衙的正經事,若不是因為他有個江南道轉運使的姐夫,一個區區縣令,還沒資格麵見我。”

徐驍聽完有些失望。

還以為能在李潯這裏得到一些意外收獲呢。

燒刀子的事情到現在他還耿耿於懷呢。

曹知縣府上,還有自己派過去的人,每天都在盯著,可惜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什麽風吹草動。

“我告訴你這個,隻是想提醒你一句,江南道轉運使,並不是個善茬,連我,在他麵前都得客客氣氣,你小子道行太淺了,有些事情能忍則忍。”

聰明人對話就是方便,徐驍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李潯說的是什麽事。

李潯擺明了是在提醒他燒刀子的事情,吃個虧忍一忍就過去了,千萬不要多生事端。

徐驍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想讓他就這麽算了,怎麽可能拿了他的東西,別說是江南道的轉運使,就算是當今聖上,他也得咬下一塊肉來。

“行了,曹知縣的事,算是我做長輩的給你的一點關心說說吧,這次來找我到底是什麽事?”

說完了自己要說的李潯就開口詢問徐驍。

他知道徐驍來找自己絕對不是因為酒的事,徐驍是個聰明,他應該明白這件事自己插不了手。

果然徐驍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他的猜測。

“前輩這次來找你,主要要是問問前輩,我們江寧一帶,以往的時候可曾發生過買賣人口的事?”

說到正事,徐驍的表情嚴峻了起來。

短暫的談話,讓彼此認識到了對方是個怎樣的人,所以徐驍也就直接直言不諱了。

李潯應該是很樂意站在他這邊的,要不然也不會特意提醒他了。

“哦?買賣人口?”

聽到徐驍的話,李潯瞬間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這個可不是一件小事。

“賢侄,你難道聽到這方麵的風聲了?”

李潯急忙開口追問,如果徐驍所言非虛,這件事他必須要想辦法查清楚,要不然等日後被其他人揭露出來,就是他這個當知州的極大的失職了。

“前輩應該知道我最近在做救助那些難民的事兒吧?”

徐驍緩緩開口,把葉舞的經曆簡單的說了一遍。

李潯聽完之後,一張臉皺成了一團。

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不是簡單的買賣奴隸,而是專門挑著那些本就飽受災情的難民下手。

哪怕他不是江寧的知州,哪怕他隻是一個無關之人,聽到這種事心中都難免正義感爆發。

畢竟那些難民已經是飽受磨難了,還要專門對他們下手,但凡心理有點良知的人估計都不會這麽做,如此行徑,與禽獸何異!

“前輩難道之前從未聽到過類似的消息?”

李潯搖了搖頭。

“本官繼位已經七八年的時間了,江寧這片地方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這種事我確實是第一次聽說。”

李潯在江寧經營了這麽久,他對這個地方的掌控程度絕對沒有誇張。

不過李潯也清楚,徐驍是不會騙自己的,他也沒有理由騙自己。

如果徐驍說的是真的,江寧有這種事情發生,自己卻蒙在鼓裏,這其中可就細思極恐了。

整個江寧有能耐瞞著自己,做出這種禽獸之事的人屈指可數。

不過自己的老對頭雖然不少,但以自己對他們的了解,他們斷不可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猶豫了一會兒,李潯緩緩開口。

“此事雖然是發生在江寧境內,但有沒有可能是其他地方的人選擇了將您作為下手的地點?”

徐驍搖了搖頭。

“前輩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不過我已經仔細想過了,這些人是走水路把奴隸運送出去的,江寧水道,都有水軍嚴加看守,來來往往過往的船隻大一點的都會受到盤查。”

“除非,是江寧的水軍有問題,要不然這些奴隸就不可能走出江寧境內。”

“所以我猜測那些人就是被我們江寧內部消化了。”

李潯手指敲擊著桌麵做沉思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