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殿。

官家端坐於龍椅之上,俾睨下方伺立的文武臣工。

“官家,莊穆皇後薨逝已久,中宮空虛,還請官家早日立後,主後宮之事,亦安天下臣民之心。”

太傅曹鑒出了列班,奏稟道。

“以太傅之見,後宮之中,誰可以為後?”趙恒淡淡地問道。

曹鑒道:“德妃娘娘溫婉淑德,可為天下之母儀。”

趙恒微挑了下眉,當初那般反對劉娥入宮的太傅,竟一夕之間立場轉變至斯,看來他將旵兒留在劉娥身邊,太傅是揣摩出了深意。

甚君心難測,朝堂宦海,哪個又不是心思機巧,八麵玲瓏。

其餘臣工神色各異,顯然,不少消息靈通者亦猜到了曹鑒此舉之用意。

潘伯正眉頭一皺,便要出班,寇準卻快了一步。

寇準道:“官家,臣以為不妥,德妃娘娘雖德才兼備,於我大宋社稷亦有功勞,然其未誕下皇嗣,若冒然立其為後,恐難以服眾。”

“冒然?!”

趙恒語調涼涼地輕揚,他想立劉娥為後之心思,真是眾臣皆知啊,不過總有些人,不喜順了君意,他不鹹不淡地睨著下方一臉篤定的寇準,寇老西兒還真是從不會讓他“失望”。

“寇相此言差矣!”蘇義簡站了出來,清清朗朗地駁斥道,“一國之皇後者,除了延綿皇嗣,還需有母儀天下之德,助宣王化,肅尊儀,陰教洽於宮闈,淑謄騰於海內,試問能擔此重任者,除了德妃娘娘,還有何人?!”

潘伯正再也忍不住了,忙道:“官家,貴妃娘娘為嬪妃之首,陪伴在官家身邊最長久,賢德不輸於德妃娘娘,能任事,且為官家養育了壽安公主,臣以為,若要立後,貴妃娘娘更合適。”

“臣附議。”潘良重重地道。

“亦不妥,貴妃娘娘同樣沒有皇嗣。”寇準堅持道。

潘伯正道:“寇相,六宮之中,可無人有皇嗣。”

丁謂插話道:“或者可以立最易誕下皇嗣者為後,官家,臣以為,美人娘娘麵相好,更宜為後。”

潘良諷刺地:“丁大人還不如舉薦貴儀娘娘呢,至少貴儀娘娘也生了壽康公主,指不定更宜受孕。”

曹利用忖道:“貴儀娘娘不行,她乃異域女子,我大宋儲君怎可流著外族之血。”

下方臣工看似一本正經地議後位之事,趙恒卻是越聽,越覺得諷刺,不由臉色難看起來,還沒待他發作。

寇準又鏗鏘地道:“官家,臣請奏,後宮哪位娘娘先誕下皇嗣,即立為皇後。”

曹鑒聞言,立刻直白地指出:“如今還未聽聞哪一位娘娘有孕育之跡象,難道後位還能一直空懸不成?!諸位大人可別忘了,後宮之中的娘娘們入宮最短也有半年之期,至今無一懷孕,怕是這皇嗣一時半會也盼不來吧。”

趙恒臉色陡然一變,曹太傅這是擺明暗諷後宮嗣薄。

“太傅這是在指責朕無能了?!

趙恒沉沉地似一個字一個字字齒縫中擠出。

“老臣不敢。”曹鑒俯身一揖,恭敬地請罪,到底還是不敢直犯君顏。

趙恒重重一聲冷哼,欲再斥責。

曹利用忙解圍道:“官家息怒,太傅也是為江山社稷考量,畢竟皇嗣乃國之根本,太傅言下之意是……是請官家選妃。”

趙恒一聽,無奈之極,好一個病急亂投醫。

寇準卻立即接口道:“官家,此乃上策!選妃以充實後宮,增加孕育皇嗣之機率。”

寇老西兒是真為大宋皇嗣考量啊!

趙恒氣得噎了噎。

“官家,臣也以為此法可行。”

還真有附和者,三司使丁謂丁大人,在趙恒看來,簡直就是攪局,狠狠地瞪了瞪他。

“官家後宮稀薄,確實也該廣納嬪妃,方能開枝散葉!不過,此事與立後也不衝突。”曹太傅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正是,可先立後,再由新皇後為官家主持遴選嬪妃。”潘國公也是要為貴妃爭取的。

“不行,先誕下皇嗣者……”寇相認定的理兒是很難改變的。

“都住口!”

趙恒龍顏大怒,忍無可忍地一聲怒喝,簡直荒唐!

“臣等惶恐!”眾臣工當即請罪。

“你們……”趙恒怒不可遏地指了指眾臣工,“皇後是朕的皇後,立誰,不立誰,朕自有主張,不用你們多嘴。”

其餘臣工皆噤若寒蟬。

唯有寇準認真又倔強。

“官家,立皇後可不是家事……”

“朕讓你住口。”

“官……”

“朕不聽!退朝!”

一語重重擲地。

趙恒豁然起身,氣怒不已地拂袖而去,留下滿殿麵麵相覷的臣工。

———

禦苑,九曲回廊。

趙恒陰沉著臉,帶著滿腔方在前朝惹來的怒火,疾步行了來。

張景宗帶著內侍,跟在後麵,屏息斂聲。

忽而,春鸞閣那邊傳來一陣笑鬧聲。

趙恒腳步微頓,抬眼望去,似乎是趙元佐。

趙恒步入春鸞閣,隻見趙元佐正擺弄著一堆玩具,玩得開心。他忽而有幾分恍惚,揮了揮手,張景宗謹慎地帶著一眾內侍退到了閣外階下。

趙恒歎了口氣,坐到了趙元佐身邊,心中那怒火難消,他自顧地繃著臉,生悶氣,突然袖子被扯了扯,他回首,趙元佐一臉祈求地望著他,又指了指桌上的一個八寶人馬轉盤。

趙恒遲疑地:“大哥……是要朕陪你玩?”

趙元佐見趙恒沒動,又扯了扯他的袖子,還把他的手往轉盤那處拖。

趙恒有點尷尬地瞪著轉盤,不知如何下手:“這個……如何玩?”

趙元佐見趙恒一直沒動,有些急了:“轉……轉……”

趙恒試探地撥了撥那根小細棍,小細棍轉起來,依次劃過八寶圖案。

“好!好!”趙元佐興奮地撫掌:“再快,快,再快……”

趙恒依言使勁地撥,那小細棍飛速地轉起來。

趙元佐激動不已地:“好!好!轉得好!轉得好……”

趙恒看著趙元佐歡喜的模樣,忽而心中苦悶消了大半,一下也笑了,隨即又是一聲喟歎。

“大哥無憂無慮,好生讓朕羨慕啊!朕這個皇帝做得……”趙恒自嘲地搖搖頭,“大哥你言,做皇帝便這般累嗎?!一幫的臣工,人人皆恨不得替你當家作主,滿口的家國大義,滿口的社稷蒼生,聽他們吵得,朕頭疼!朕要不是皇帝,有沒有子嗣又如何呢?!便是連選誰做自己的結發妻子,都身不由己啊!”深深地看著趙元佐,“大哥,你若是能替朕擔了這份責任,放朕一個策馬江湖,泛舟四海之逍遙,那該多好啊!”

趙元佐見趙恒絮絮叨叨的,又不轉小細棍,頗有點不悅,便自己轉起了來,越轉越歡快,燦爛大笑。

趙恒見狀,無奈地失笑,轉眼才注意到桌上還有好多其他玩具,小陀螺、玳瑁盤等等,不由訝異,抬手招呼進來了立於閣外的趙元份的貼身侍從。

趙恒問道:“楚王的玩具從何而來?你們給備下的?”

侍從答道:“回官家,不是。這些皆是王小姐托人捎進宮,送予殿下玩耍的。”

趙恒詫異:“王小姐?哪位王小姐?”

侍從道:“中書舍人王大人的長女,王玉瑩小姐。”

趙恒聞言,心中一動,意味深深地:“王欽若的女兒啊!”

便在這時,憶秦匆匆自那禦苑石徑奔來,滿麵是複雜的欣喜,於閣外階下稟道。

“啟稟官家,婕妤娘娘有喜了。”

趙恒一怔,幾疑惑聽錯,便是連伺候在外的張景宗也懵了懵。

“你,言甚?”趙恒反應遲緩地道。

憶秦複道:“禦醫診斷,婕妤娘娘已身懷有孕,德妃娘娘特命奴婢,來稟於官家。”

趙恒瞳孔驟然一縮。

———

惠馥閣,寢房。

床榻之上,李婉兒半靠著,滿臉的難以置信,手輕撫著平坦的腹部,愣愣地還有些沒回過神……

半個時辰前,她和楊瓔珞去尚衣庫取冬衣,結果與潘貴妃的兩個宮婢,月兒和步搖發生了衝突。起因也不是甚大事,劉娥因李婉兒身子弱,早早囑咐尚衣庫給縫製了冬衣,而離宮中正式發放冬衣,還有些日子,月兒和步搖隻能領到一些去歲的款式,是以雙方一言不合,爭吵了起來。當然,主要是楊瓔珞聽不得兩個宮婢諷刺李婉兒出身低微,混亂之中,李婉兒被拉扯得摔了一跤,當場暈了過去。劉娥聞訊,即刻召了董禦醫給李婉兒檢查,卻沒曾想竟查出了她懷妊了。

楊瓔珞滿臉歡悅地坐在床榻邊,緊盯著李婉兒。

劉娥在側,聽董禦醫交代了些需注意的,又吩咐琳琅跟著去取安胎藥,旋即才回身,亦甚是喜悅,更是欣慰地望向李婉兒:“可還有何處不適?婉兒?”

李婉兒連連搖頭:“我很好!姐姐!”又垂眸看了看腹部,還是很不可思議地,“姐姐……我真的,有身孕了?!”

劉娥重重頷首。

“我有身孕了!”李婉兒倏地紅了眼眶,“我,我懷了官家的孩兒……”

“見過官家!”

驀地,門口處的宮婢匆匆行禮。

那明黃的袍角一閃,趙恒人已快步行了進來。

室內諸人忙施禮請安。

“婉兒確實有孕了?!”趙恒伸手扶住了欲俯身的劉娥,聲音微微緊繃。

劉娥一笑:“恭喜官家!”

趙恒長舒一口氣,極力壓著心緒的激**,緩緩轉身,看向床榻之上的李婉兒。

“官家!”李婉兒切切地喚了一聲,淚光閃爍。

趙恒坐去床榻邊,深深地凝望著李婉兒,抬手,輕撫上她削薄的肩:“婕妤有功,為朕孕育孩兒!”

李婉兒眼中的清淚奪眶而出,依偎進了趙恒懷中。

趙恒安撫地輕柔拍了拍她的背脊,擁住了她。

劉娥看著這一幕,亦陡然輕鬆地出了口氣,趙恒終於要再有自己的血脈了,真好!她正欲悄然轉身離去,趙恒的目光落了過來,那是怎生的複雜欣慰,又夾雜著絲絲無言的撫慰,劉娥明白,那是對她的,須臾間,她心中本莫名滋生的一點苦澀,皆消失殆盡了,她唇角高高揚了起來,衝趙恒露出燦爛的笑容,她歡喜他的歡喜,他懂的。

———

當日,趙恒便下旨,晉了婕妤李氏的位分,著冊為宸妃,賜住玉宸宮。

另一邊廂,宮婢月兒和步搖,因衝撞李婉兒胎氣,各仗責二十,被罰去了浣衣坊。

潘玉姝也因管教不嚴,被罰俸半年。當然,於她而言,打擊更大的是,李婉兒竟有了身孕,她崩潰暗恨,亦是難解,劉娥的大度竟到了這般地步,不光將李婉兒送到了趙恒**,還允許其懷了孕,真是德妃啊!

李婉兒懷妊之事,自也在前朝引起了一番議論。

有臣工甚至因此前有無皇嗣,難定後位,而諫言,可封李婉兒為後,還沒待趙恒作出反應,曹太傅已是堅決反對,宸妃娘娘出身低微,且其性子柔弱,毫無統率六宮之威儀,又如何堪當天下女子的表率和典範呢?!而深受刺激的潘國公則暗諷,現下僅僅是有孕,宸妃娘娘懷的可未必是皇嗣!氣得本來情緒高漲的趙恒,是再一次當庭龍顏大怒。

然,常言道,話雖難聽,卻也有幾分道理。

李婉兒所懷,到底是否為皇嗣,一時前朝後宮是暗暗揣測不斷,多少雙眼睛都緊盯著玉宸宮。為此,不止趙恒又下了旨,撥了更多的內侍宮婢,去好生伺候宸妃,劉娥更是親自過問李婉兒的吃穿用度,尤其是吃食用藥,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李婉兒腹中孩兒,趙恒的這點血脈,她決不允許出了任何的意外!

隻是,總有些自以為聰明之人,反被聰明誤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劉娥將李婉兒護得太好了,難免有些人急了,失了理智和分寸。

是日,因李婉兒有妊,趙恒賜宴,與眾妃在春鸞閣同樂。

那閣內是絲竹聲聲,弦樂陣陣。

趙恒與劉娥同坐於上位,趙恒薄唇微牽,顯然心情不錯。下方的妃嬪雖心思各有不同,然在開懷的官家麵前,均盡力地表現出喜悅。唯有潘玉姝,一臉毫不掩飾的鬱色,食不知味,對周遭的一切皆看不順眼,不耐煩。奶娘王氏也出席了宴席,與大朵快頤的楊瓔珞坐於一處,複雜的目光在趙恒和劉娥之間來回轉了轉,反倒是劉娥,對上奶娘王氏的目光,坦然地笑了笑。

隻是,閣內已是眾生相,今日的主角李婉兒卻遲遲未來。

劉娥微抬手,喚過憶秦,低聲道:“去瞧瞧,宸妃為何還沒到?”

憶秦應下,正要去。

“宸妃娘娘到。”

便在此時,閣外響起內侍的傳喝之聲。

不知是否懷妊辛苦,李婉兒明顯地憔悴嬌弱了不少,在琳琅的攙扶下,匆匆入得閣來。

“臣妾參見官……”

“宸妃不必行禮!”

李婉兒方屈了膝,趙恒已開口道。

“自今日起,朕特許你免了一切行禮參拜。”

李婉兒心下感動,目光盈盈地望向趙恒:“婉兒謝官家垂憐!”

那邊廂的潘玉姝翻了個白眼,狠狠地咬著果子,掃了眼李婉兒依舊平坦的腹部,眼中俱是不甘和嫉恨。

“宸妃妹妹,官家與我們這麽多人等你一人呢,你這還未生下皇子,倒是已有了母憑子貴的派頭呢。”潘玉姝難掩幾分陰陽怪氣地道。

趙恒聞言,涼涼地掃了潘玉姝一眼。

潘玉姝微繃著下頜,盡力撐著不退讓地與趙恒對視。

李婉兒忙解釋道:“官家,姐姐,臣妾不是故意來遲,是臨出來之時,有些頭暈想吐,琳琅非去請了禦醫,是以耽誤了些時辰。”

趙恒道:“禦醫如何診斷的?宸妃身子可有不妥之處?”

李婉兒道:“隻是正常的孕吐之象,不過臣妾腹中胎兒方成形,胎象還不十分穩固。”

劉娥關切道:“可讓禦醫開了安胎的方子?”

李婉兒點頭:“嗯,姐姐放心,禦醫言,隻要按照方子多服幾次,便會無大礙的。”

“那便好!”劉娥放下心來,“你切記要按時服用,有任何事,隨時告知於我。”

李婉兒應下,就著琳琅相扶的手坐下。

琳琅小聲道:“娘娘,您再往裏坐些,‘坐不邊’您忘了。”

李婉兒便往裏坐了坐。

奶娘王氏恰好坐在旁側,聽見這番話,頗有興致地:“婦人妊子,寢不側,坐不邊,立不蹕。沒曾想琳琅這丫頭倒懂得這些。”

琳琅靦腆地:“夫人見笑了,我們家娘娘懷妊,奴婢自然該多學些東西,以伺候好娘娘。”

奶娘王氏道:“倒是個機靈的丫頭。”

趙恒和劉娥坐得不遠,自是聽到了奶娘王氏的一番話。

趙恒龍顏歡愉,朗聲道:“琳琅伺候宸妃有功,特晉封為尚宮,賞賜黃金百兩,蜀錦十八匹。”

琳琅一下驚愣住。

其餘眾嬪妃亦神色各異,明白琳琅此份恩賞是沾了宸妃的光,可也過重了,要知曉琳琅不同於憶秦這般在宮中苦熬多年的老人,也不是潘玉姝身邊的月兒那般從小隨侍的婢子,她可僅是個初入宮廷沒兩年,剛及笄的小宮婢。看來官家對皇嗣,還真是非一般的期盼與重視,席間諸人皆如斯想道。

李婉兒輕輕推了下琳琅,低聲提醒:“還不快謝恩。”

琳琅反應過來,猛得跪了下去,感激涕零地:“奴婢,奴婢謝官家隆恩!謝官家隆恩!”

潘玉姝再次翻了個白眼,愈發的氣不順,鄙視地輕嗤:“還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旁側伺候的如意忙壓低了聲音:“娘娘慎言啊!”

潘玉姝不滿地瞪了眼如意:“本位讓你備下的東西,可帶來了?”

如意猶豫:“這……”

潘玉姝伸手:“給本位。”

如意語帶阻止地:“娘娘!”

“嗯?!”潘玉姝精致地長眉一挑,不善地瞪著如意。

如意無奈,隻得遲遲疑疑地自袖中取出一枚弓弩弦。

潘玉姝一把拿了過去,徑直站了起來。

“娘娘!”如意急切地低喚了一聲,然潘玉姝已開了口。

“官家,宸妃妹妹懷了身孕,臣妾便尋思著得送點賀儀,以恭賀妹妹。”

趙恒淡淡地:“你想到了?”

潘玉姝道:“臣妾思來想去,終於被臣妾想到,有一物最為適合妹妹。”

趙恒不鹹不淡地盯著她。

潘玉姝攤開手掌:“便是此物,弓弩弦。”

趙恒不解:“弓弩弦?為何?”

其餘嬪妃亦甚是疑惑。

唯有劉娥與奶娘王氏神色頓了頓。

劉娥插話道:“貴妃妹妹,你這玩笑可不好笑,那物件你還是收起來吧。”

潘玉姝一臉驚詫地:“原來德妃姐姐也知曉弓弩弦之效用啊,你不讓本位贈予宸妃妹妹,是不是有何私心呢?”

劉娥微微冷了臉色:“本位是為了你好!”

趙恒覺察出了不對:“德妃,她拿的那玩意,是何用意?”

劉娥勸阻道:“官家,你便不要問了,讓貴妃妹妹退下吧。”

潘玉姝卻不知死活地:“官家,臣妾手中此物,可助妊婦轉女為男。”

席間氣氛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