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陰謀始雪光之災(肆)
官兵們發一聲喊便操起兵刃也殺了進去,流水樓閣的後院中的矛盾也由此變得越來越複雜,所有的場麵也由此變得越來越混亂的不可收拾。吳安青從拐角露出四分之一的臉麵來,透過那隻滿目凶光的眼睛最後看了一眼這裏的血腥,嘴角勾勒起一抹邪惡的微笑。接著,吳安青便立刻消失在了樓閣的轉角,再也沒有了半點猶豫。
“我們現在去哪裏?”無影彪低低地問了一句。
“當然是要去月朦朧了。”作為吳安青的親信,善用匕首的壁虎張立刻搶白開口道。
吳安青一麵急步地在流水樓閣中快速地七繞八拐地往外走,一麵回頭瞥了一眼緊跟在背後的壁虎張,語氣怪怪的回了他一句道:“聰明!”
吳安青這麽說罷便不再言語了,讓跟在後麵的四個人不由地相互對視了一眼,心裏頓時冷了下來。
吳安青穿過了流水樓閣的行道,便來到了流水樓閣的前院,但是此刻的前院已經沒有了方才來時的樣子。不但,院中有十幾個官兵橫刀立馬地將出入的路徑全都封鎖了起來,而且,在流水樓閣的大院門外,人頭攢動地圍了許許多多好奇的關東鎮百姓。
騎兵隊長一看吳安青等八人從裏麵出來,那步履走地極其焦慮,再加上吳安青滿頭大汗的樣子,誰瞧見都會曉得,一定是裏麵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吳安青快步從樓閣上的台階上快步奔走下來,朝著那騎兵隊長匆匆做了一禮,慌亂地上期不接下氣地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這局勢失控了……”
“什麽?你說什麽!”騎兵隊長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吳安青,等待他給出一個確定的回答。
“真的,方才兩位大人進去,不但沒有控製住局勢,反而也打起來了,那夥人太囂張了,大人要是再不去,不但柳樹樓閣的夥計們都要死,李保長的弟弟會死於亂刀之中,就連那些攻進去的官兵人馬就都得陷在裏麵了呀!”吳安青說的都快哭了出來。
那騎兵隊長一瞧,心裏暗暗吃驚,看來這當真不是開玩笑。於是,將大刀朝天一舉,道:“跟我走!”說著右腳一鬆馬鐙,右腿打了半個圓弧繞過馬背,忽地跳在了地上。
其餘眾人也趕緊躍下馬背,趕緊來到了他的身後集結成簡單的一個隊列。那騎兵隊長看了一眼將頭一點,回身朝著吳安青等人道:“好,且看我進去助他們一臂之力,你等在此好生看管馬匹,莫教百姓進來,免得受傷,也仔細把守此處,不能叫一個逆賊得以逃脫!”騎兵隊長說罷看向了似乎驚魂未定的吳安青。
吳安青舔了舔嘴唇,一手托著小腹,似乎有傷在身一般,深深地喘息著回答道:“功夫雖然粗淺,但是,這個還是辦得來的,大人就方向地去吧!”
那騎兵隊長一聽,心裏滿意地將頭一點,很是放心地將大刀別在身後便邁開雙腳飛快地朝著裏麵衝去,在他身後的官兵也提刀緊緊跟了上去。
吳安青等五人組看著官兵在流水樓閣曲折通幽的行道拐角消失的時候,吳安青立刻將撫摸小腹的手垂下來,身子也挺得筆直,不但沒有了一絲的喘息,就連一絲的焦慮都沒有了,他微微地笑著,道:“走吧!去流水樓閣。”說著,吳安青拉住了騎兵隊長馬匹的韁繩,一登腳蹬,立刻便飛身上馬。
那四個親信一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吳安青,心裏就頓時了然了,掛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也紛紛翻身上馬。吳安青最後看了一眼流水樓閣,似乎又想起了什麽,招呼快刀柳無礙道:“險些忘了走這一步棋,無礙,四下放一把火,將這鳥地方給我一並燒幹淨,免得夜長夢多。”
快刀柳無礙得令,立刻翻身下馬,快步飛奔進去,不過多時,流水樓閣便四下裏冒起滾滾的黑煙來,像是屋頂長了七八條奇異的尾巴,搖滾著直衝天際。接著,快刀柳無礙便又飛也似的奔了出來,上馬坐好,向吳安青回報道:“一切都妥當了,我還順便去後院看了看,裏麵打得不可開交,恐怕統統都走不脫。”
吳安青將頭一點,心裏滿意的很,也得意的很,道一句:“那就好,天助我也,咱們現在該走最後一步棋了,這一步……事關全局,搞好了大局可定,搞砸了,那麽就是前功盡棄。”
眾人心裏明白這說的就是要殺李固了,於是,也沒有人敢再大意,一個個嚴肅著表情,等著吳安青的下一步指示。
但是吳安青在眾人的注目下卻沒有再說什麽,將馬鞭抽出來,雙腿一夾馬肚子,立刻將**的馬催動起來,卡塔卡塔地奔走起來,衝著流水樓閣的大門便衝了出去,將門外的百姓嚇的立刻閃出一條道來,但是還是有些動作慢點的被馬匹強大的衝擊撞的東倒西歪,跌落出去老遠才戳在地上,灰眉土臉不說,還跌撞的全身青一塊紫一塊都是傷。
吳安青看了不由地哈哈大笑,騎在馬上沒有一絲停下來的意思,更沒有半點的歉意,反而快馬加鞭將馬衝出人群,帶著身後的四人,像是一把短劍匕首般地狂奔在關西鎮的大街上,不一會兒便和那狂妄的笑聲一同消失在了街道的另一邊。
在吳安青等一夥人走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又有兩個身影從流水樓閣前的大道上飛奔過來,衝到流水樓閣的門口,撥開外層圍觀的百姓,跌跌撞撞地衝進了早已陷入火海的流水樓閣的前院。而這兩個像是冒失鬼的家夥,大家認得其中的一個,因為這人的相貌實在是太特別了,特別的讓人看了一眼就難以讓人忘記,而那人就是李固手下的劉唐,赤紅的一腦袋頭發,現在雜亂無章地垂在臉龐,此刻,看上去,愈發像是個從地獄剛剛爬上來的鬼怪了,怪不得有人“赤發鬼!赤發鬼!”地稱呼他,現在這形象,可真能嚇壞小孩子。
赤發鬼劉唐此刻沒有閑暇去顧忌別人詫異的目光和神情,滿眼騰起的火光,讓他的眸子也染滿了仇恨。劉唐不禁痛聲大吼一聲,有些絕望地表情掛在了臉麵之上。
此刻,站在他身旁的石將軍石勇也不禁有些低落,雙拳不禁捏緊了一份,緩緩地道:“還是遲了一步……”說著頭微微地搖了起來,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好像這發生的都是假的。
劉唐將手裏的大刀猛地一砸地麵,雙膝便不自主地跪倒下來,整個厚重的身子撲在地上,他深深地後悔了,如果不是自己在那舊院子裏和石勇糾纏,那麽此刻也就不會讓吳安青那奸賊得手。隻是,不知李緘大人如何了,是不是已經遭了他的道。
石勇看到劉唐這般頹廢的樣子,知道他的內心一定在做著最強烈的自責,但是事已如此無可奈何,凡事是有天意的,便也沒有了什麽責怪劉唐耽誤的意思。石勇走了一步來到劉唐的身邊,一把穩穩地扶住劉唐的臂膀,輕輕地道:“劉唐,快起來吧,事情不是你的錯。我們找吳安青那小子報仇去!”說著,石勇便上前一步想將劉唐拉起身來。
但是,劉唐沉重的身子卻沒有一絲動搖的意思。石勇手上又加了一成的力道,但是劉唐卻依舊不為所動,石勇正要再加幾分力道的時候,劉唐突然伸起一隻手來道:“等一下!有情況!”
有情況……石勇心裏一想,莫非……於是他也立刻附耳貼在地麵上,果然,透過劈裏啪啦木頭燃燒的聲音,又刀劍相擊的聲音也順著傳導過來。雖然是有這麽些聲響,但是身後的百姓圍觀的人太多了,七嘴八舌地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實在是嘈雜的讓他們聽不出別的什麽來。
石勇拉了一把劉唐,道:“跟我走,我知道去流水樓閣後院的暗道!”
劉唐半信半疑地看著石勇,便也立刻站起身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地跟在石勇的後麵,飛一般地衝開人群,又來到了那條大街上,繞著流水樓閣向右轉了大半個彎,便進了一個黑乎乎的小巷裏,石勇和劉唐一前一後沒奔了多久,在這條小巷的半深之處,便有一個孤零零的大門。
石勇往後退了幾步,疾步狂奔起來,到了那大門旁邊的牆體處,踢著牆麵突突突地一聲竄上了牆頭,石勇翻身坐在了牆頭上,看著劉唐的塊頭,心裏雖然有些猶豫,但是還是在生生吞了一口口水之後,便朝著劉唐伸出了手掌。
劉唐看著石勇的樣子,不由地有些發窘。搖了搖頭,來到了那小門旁邊,身手利索地抬起腿來,咣當一聲,裏麵的門閂就應聲斷了,院門就這般輕易地踹了開來,那兩張門扇被這猛然地一腳踹地裏外一陣開合。
劉唐在石勇詫異的眼神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石勇一躍跳下牆頭,走在劉唐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早知道你有這本事,我就不用那麽緊張了。”
劉唐頭也沒有回地戲謔玩笑道:“你的胳膊已經足夠長了,沒必要我再幫你拉長一截。”
石勇微微地和劉唐含笑對視了一下,兩人便看著眼前的熊熊烈火,都不由地麵色嚴肅起來,誰也沒有再說話。劉唐跟在了石勇的身後,踏過雜亂不堪的草地,繞過假山,便來到湖邊,在湖邊靜靜地泊著一條小舟。
兩人快速地躍上了小舟,劉唐將大刀一揮斬斷了鎖住小舟的鐵鏈,石勇劃動著雙槳奮力地向著湖的另一邊劃了過去。與這邊的湖岸相平的地方便是原來李固接待那幫“史進”的臨水樓閣,隻不過此刻的樓閣都被騰騰的大火所吞噬,而在這臨水樓閣之後繞過花園假山便是流水樓閣的後院。
劉唐和石勇用盡全力地劃著槳,一麵看著原來的流水樓閣此刻陷在大火中,那樓頂冒起來的巨大火苗,就像是惡魔貪婪的舌頭。可怕的將整個原來的美好都毀為了一灘灘的灰燼。
經過兩人的劃動,不過多時便繞過了臨水樓閣,來到了後院。還不待劉唐將船停泊在假山亂石旁,石勇已經嗖地一聲竄了上岸,快步地踢著牆麵,高高地站在了牆頭上,向著緊隔著一條曲水流觴的後院望去。隻見那邊的院落已經有火苗燃到了牆頭,裏麵已經血流成河,屍伏遍地。但是,還有十幾個人在相互地廝殺。
站在牆頭的石勇,他那雙眸子突然凝緊了,用盡了全力一般地在那火光繚亂的後院中掃視著,搜索著。當是,找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可是結果都是一樣,都沒有李緘的身影。
莫非……石勇想到這裏,心裏不由地緊了一把,全身也顫抖了。
“那邊什麽情況?”劉唐這時也趕了上來,站在牆腳下,探著脖子問石勇。
石勇仿佛沒有聽見劉唐在說什麽,隻是微微地不由自主地搖頭。
劉唐覺得石勇有些不同,便不管不顧,立刻穿過那道空空的圓月門洞,踩踏著曲水流觴的水流,奮不顧身地朝著那邊跑去,在與此相對的另一個圓月門洞已經被火苗所感染,像是一個著火的大圓立在青煙屢屢的牆麵上。
劉唐大喝一聲,在流水中打了一個滾,將全身濕了個通透,便立刻又像飛魚一般衝刺了出來,穿過了那道圓月門洞。揮舞著一把大刀,狂亂地甩著濕漉漉紅發,朝著那邊廝殺的方向衝了過去。
劉唐一刀將那個首先撲上來到長槍隊長攔腰截成兩半,接著又拖著血淋淋的大刀朝著那些個門徒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