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連環計晁家受挫

【鄆城縣·石碣村】

晁蓋和晁濟道憋著一肚子氣又回到了莊上來,本來都到了掌燈吃飯的時候,可是,晁濟道這一口氣咽不下去,隻是在書房裏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哪裏還能咽得下飯去。晁蓋勸之不得,便也舍了碗筷,索性在書房陪著大哥。

“他娘的,那狗官分明就是欺負人!”晁濟道依然怒罵不停,唾沫橫飛地道:“這一加派,四萬七千旦,艸!比臧家糟踐了咱的糧食還他娘的虧!”

“看來,這臧家和官府勾結,就是為了逼迫咱們就範,接著慢慢的用著些幌子掏空我們的勢力。”晁蓋分析道。

“剛才在縣衙,你就不該向他們服軟,那狗官說和解就和解麽!以前怎麽欺負咱們的,那些新仇舊恨都沒報,咱們和解個屁!這可好,他們以為咱們慫了!現在,變本加厲,簡直就是蹬鼻子上臉!”晁濟道一想起在衙門臧敖的那個猖狂勁來,心裏就忍不住動怒,便又補了一句話道:“以後這種事,你少表態,有我這當大哥的來!”

晁蓋聽了微微蹙起了眉頭,勸解道:“哥,你就知道和人家硬碰硬,之前是糧車的事,急急慌慌的就要和人家火拚,這一急怎麽樣?沒動著臧家的人,卻落入人家臧家的圈套,反倒讓咱們險些吃了一個造反的罪。今天你也看著了,咱也都是拚了命的,可是,結果怎樣?臧家勢眾,讓咱們損失了多少莊客門徒,就連哥哥你都傷了腿腳臉麵,你說你這……”

晁濟道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在地上踱步,實在聽不下去了,便猛地朝晁蓋一擺手,怒道:“那臧家不就是仗著人多麽!這算什麽本事,你等著,看我怎麽收拾他!”

晁蓋的眉頭愈發緊了,道:“哥!你不能這麽蠻幹了!這事兒得好好謀劃……”

“行了!行了!你什麽都甭說了,你謀劃你的,我幹我的,看哪個管用!”說罷,晁濟道一甩袖子,便出書房往後院去了。

“哥!哥!”晁蓋叫了幾聲,晁濟道都不理不顧,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的時候,晁蓋不由地深深歎了一口氣。

“大哥他心浮氣躁,隻怕,正好著了人家的道啊!”史進說著從另一個門進了書房來,悄悄立在晁蓋的背後,低沉地說道。

晁蓋被這聲音冷不丁地嚇了一跳,回首一看是史進,心裏頓時又來了希望,急切地問道:“兄弟,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情況如何?”

“早回來了,看見你兩在,怕打擾你們商議,就一直等著沒敢過來。”史進說著便和晁蓋一同在書房的兩把椅上坐了,史進又道:“這臧寒中老謀深算,現在勾結了官府,出的都是連環計,這一招走完,一定還有下招,我們已經疏忽了不少,接下來可要萬萬小心。”

“臧家現在買通了縣府,這次想借著攤派糧草的事來掏空我們晁家的勢力,最後再予以重創,至於死地!”晁蓋說著便緊緊地攥緊了拳頭。

“下午的事,我回來也聽下麵的莊客說了,著實讓人氣惱。”史進說著,頓了下,換了個口氣繼續道:“但是,我也有一個消息告訴你。”

“哦?可是,打探到什麽要緊的內幕?”晁蓋關切地朝史進探過了些身子來。

史進點了下頭,便說道:“時遷去衙門的時候,恰好聽到了那吳大人和魏都頭的一些對白,說的是這麽一會事。”於是,史進接著便將時遷聽到的事,原原本本說與了晁蓋知道,晁蓋一麵聽一麵點頭,似有所悟。

“原來還有這麽一層。”晁蓋微微搖著頭,但是臉色卻沒有原來那麽難看了,道:“沒想到,沒想到。”

“這狼和鬼相通,但是,也畢竟知麵不知心。”史進看著晁蓋認真地道:“至少現在看來,雖然晁大哥惹怒了那狗官,但是那狗官卻當真不會真的來幫臧家置咱於死地。”

晁蓋點了點頭。

“但是,兄弟,你呀趕緊通知晁家上下,千萬不要擅自行動,以免給對方製造借口和把柄。現在,那狗官雖然不會滅咱們,但是,那一口氣卻不會不報,一定會來尋咱們的晦氣。”史進想了下,繼續道:“尤其,是城裏的那些個當鋪、賭館!那些都是在縣府的眼皮子底下,更要小心提防!特別是賭館,之前晁大哥就說又臉生的人經常進出,我怕就怕今晚他們故意挑事,專門來給咱們找麻煩。”

晁蓋深深點頭,道:“那我現在就去,親自坐陣,看他們耍什麽花樣!”

“好,要多帶些人手!”

晁蓋一抱拳,道:“史兄,我現在往賭館裏去,那晁家莊就拜托你了!”說罷,晁蓋招了七八個莊客,迅速地直往鄆城縣裏趕去。

【鄆城縣·晁家賭館】

“再來!再來!”在一個格子裏,一夥賭客圍得裏三層外三層,顯然是一局剛完,那些賭客就高聲叫嚷著要再來開局。

“來!押押押押押!”坐莊的是晁家的老夥計,兩撇抹黑的胡子搭在嘴巴上,每一張口,都會像是毛毛蟲般的蠕動起來。當下,這老夥計一手拿著小耙子將上一局所贏的銀子盡數耙到自己的麵前,清了上一局的台麵,便大聲吆喝著,開始了下一局的場,高聲吆喝道:“趕緊!趕緊!押大押大!押小押小!”

“押大!”“押小……不,押大!”眾賭客紛紛將銀子押在了自己心念所指的地方。

這時候,一個賊眉鼠眼的賭徒這時和對麵的夥計暗暗遞了個眼神,便一出手,也將銀子狠狠地拍在了桌麵上,大喝道:“老子押小!”

“押大!”“押大!”“押大!”後麵的賭客還沒下注的此刻也紛紛解囊,將銀子押在了寫著大字的那個圈裏頭。

這當下的局麵上,一邊是銀山似的押大,一麵是孤零零的一個壓小,大家對結果很是期待,一雙雙眼眸死死地盯著莊家手裏的那兩隻扣在一起的碗。

“噯,走!”莊家一雙大手將兩隻碗嚴嚴實實的包住拿了起來,當空就是翻天覆地的一通搖,隻聽那其中的骰子碰撞著碗壁,發出一聲聲清越的聲響來。

“開!”莊家將碗穩穩地放在台麵上,長長的吆喝著將上麵的一支碗解開,看著裏頭,大聲宣布道:“是大!”

“贏咯!”中賭客哄哄高呼。可是,混雜在其中那個賭徒卻頓時變了臉色,道:“媽的!你出老千!”

莊家一看那人雙眼閃出凶光來,就知道這事情不妙,頓時,便張口欲叫,可是,人群裏卻不知從哪裏竄出幾個漢子來,從背後將他的嘴巴封了,便朝著莊家的肚皮上掄起拳頭就打。

這時候,晁蓋帶著七八個莊客也恰好進了賭館,在院裏巡視這賭館熱鬧的場子。那看場子的頭頭是晁家的一個莊客,拳腳頗有些分量,被人叫做二牛。二牛見晁蓋來了,趕緊迎了上來,道:“二東家,你來了。”

“今天,有沒有什麽異常?叫大家打起些精神來,盯緊點。你也通知下麵,今晚早點散了,別惹出什麽事來。”晁蓋說完,還不及那牛二抱拳離開,隻聽那邊的一個格子裏便轟隆一聲桌子打散的聲響,緊接著便是毆打和嗬斥的聲響,賭館裏的賭徒見有人砸場子,頓時搶了銀子便跑,一時間,晁家賭坊裏頭頓時處於一片混亂不堪的境地。

這一鬧,損失了銀子倒是小事,晁蓋見那些搞事的人下手毒辣,把晁家的老夥計是往死裏打,這樣下去要是出了人命那就不好了。晁蓋看在眼裏,趕緊吩咐二牛帶著護場子的人手穩住局麵,自己則立馬帶著手下往鬧事的那邊狂奔而去。

在這已經是一片混亂的時候,四下裏又大叫起來,嘶喊打殺的聲音層出不窮,更有不少人乘機毆打賭客強搶銀子。晁蓋看在眼裏,心裏約莫著也猜的出來,這一定是臧家安排了人手混在裏頭,分工明確,就是為了將這場局攪合的混亂不堪,讓晁家難以收拾。

晁蓋在近似瘋狂湧動的人潮裏艱難前進,雖然四下裏都有人在乘機鬧事,但是,晁蓋也顧不得那麽多,令手下前去招呼,自己則幾個起落終於擠到了那幾個最初鬧事的漢子麵前。

那幾個人沒有察覺晁蓋上來,幾個人架著晁家的老夥計,另外幾個暴雨般地將拳腳砸在他的身上。眼看著那老夥計口湧鮮血已經撐不住了,那些鬧事的漢子還叫嚷著“叫你出老千!”

晁蓋心裏頓時火氣,下手也不禁重了三分,一上前來,左腳踹開一個,右拳一揮,將兩個打到在地。晁蓋憑著自己的神力,三下五除二便將這幾個鬧事的人打得滿地找牙。可是,這幾個剛被晁蓋打趴下,不知從哪裏就又湧來七八個,更有甚者手裏竟然揣了牛耳尖刀,明晃晃地混在人夥裏,就朝著晁蓋冷不丁地刺殺過來。

晁蓋一看這殺招,頓時,心裏的火氣愈發濃烈地湧動起來。晁蓋扯過一把椅子,照著那人的頭顱就劈了下來,隻聽嗤啦一聲響過,那一張黑漆染過的鐵樹太師椅,頓時就被砸成兩半。而那持刀的小子也被劈的頭破血流,頓時栽倒在地,被後麵湧過來的眾人踩踏在了腳下。

晁蓋見這臧家的人來勢洶洶,而自己又想起臧家一幕幕的逼迫,心裏雖然已經是暗暗隱忍,但是,那股火爆的本性卻像是一隻掙脫牢籠的猛虎,占據了晁蓋大半的心智。晁蓋一時打的性起,手裏拎著那隻剩一半的太師椅,當做寬背的大刀,便呼呼啦啦地直朝那夥人的麵上招呼過來。緊接著便是一連串吃痛的嚎叫,前麵的一排人被打倒,後麵便也有人持了條凳打將上來。

臧家的人也不知是現在埋伏在哪裏,現在都從晁家賭坊裏冒了出來,也不管是誰,見了就打。一時間,晁家賭館裏一片混戰,臧家假扮的賭徒、正真的賭客還有晁家的手下,你來我往,打做一團。

就在這賭坊裏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夥人又出現在了賭館的大門。

“住手!統統住手!”魏都頭大喝著便抽出樸刀來,帶著兩列官差麵色不善地衝了進來,大喝道:“你們誰要是再改動手,老爺我就動刀了!”

“滾開!滾開!”“都住手!”“放開!說你呢!”

經過差役在下麵的推撥,好不容易將廝打在一起的人推搡開來。

晁蓋這時也住了手,撥開眾人,朝著魏都頭走了過來,還不等晁蓋拱拱手,魏都頭就扯開嗓門,道:“該賭館常年欺騙賭客,匯集莊客,聚眾鬧事!給我封了!”

晁蓋想開口的嘴緊緊地又閉上了,這一切都果然應了史進所說的話,他知道這分明就是官府聯合臧家在找他的麻煩,現在多說無益,這口怨氣就是再咽不下去也隻能堵在心裏了。而此時的二牛卻有些不服,捏著拳頭便要和魏都頭理論,晁蓋眼疾,立馬橫跨一步,擋在了二牛的麵前,一手暗暗抓住了他的臂膀。二牛見二東家阻攔,心裏雖然有百千個不願,但是也不好違背了東家的意思,於是,狠狠地喘了口氣,負手立在了晁蓋的背後,惡狠狠地盯著那趾高氣揚的魏都頭。

魏都頭瞧晁家的人不敢動手,心裏就愈發來勁了,道:“實在對不住,公事公辦,身不由己!”

晁蓋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說一個字,清點了賭館現有的款項令賬房收拾了賬本便帶著晁家的人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魏都頭看著晁蓋一夥人遠去的身影,不由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回身看著這被查封的賭館,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美來。隻要扳倒了晁家,再扳倒了臧家,這個賭館就是他魏某人的了,到時候,那些個銀子百花花的還不都得流進他自己的腰包裏。魏都頭想象著那時可以過得的奢侈生活,全身就是說不出的振奮。

他有些微微激動地看著這賭坊,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家一樣。可是,當下高高掛在門上的“晁家賭館”卻分外刺眼,魏都頭突然蹙起了眉頭,指著那塊橫在上麵的牌匾來了火氣,大喝道:“來人,將它給我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