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飛火直闖鬆密林(貳)
重陽虎帶著這百十號人馬潛伏在了官道兩側的鬆密林裏,埋伏了半晌,等到重陽虎都快沉不住氣的時候,遠遠地揚起了一股滾滾飛塵。
“大哥,你瞧,他們可是從道上來了。”遁地鼠稍稍探出腦袋來指著遠處對重陽虎說罷,便趕緊縮回腦袋來,心裏變得興奮起來,自己親自導演的一場大戲就像驚心動魄地上演了,遁地鼠抬頭望望這高大的鬆樹,不禁心裏浮現出了那火樹洶洶的壯觀場麵。
重陽虎也放眼一瞧,果然有一隊兵馬亂中有陣地朝著這邊馳馬而來,重陽虎舒展了舒展五指,便又緊緊地握在了巨斧的把柄上,望了望前麵的眾多嘍囉,他們此刻也都遠遠看見了官兵的影子,當下大多都稍稍偏過頭來看著重陽虎,等著重陽虎發號施令。
重陽虎看著這麽多雙眼睛望著自己,突然這個慣於叱吒風雲的大哥大變得也有些緊張起來,生怕時機捕捉的有哪裏細微的不對勁便錯失了大好的收成,於是當下也不經由望向了他的狗屁軍師。遁地鼠在重陽虎的眼中瞧見了他自己的倒影,說實話,他也是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情,沒有什麽經驗,也不知道怎麽拿捏,可是,此刻老大在依靠著他,兄弟們都在等待著他,無形中的一副重任都統統落在了他的肩上,他沒得逃避,也不能顯露出任何的稚**樣。
遁地鼠將手搭在了重陽虎的肩頭道:“大哥,先放了那前麵的探路先鋒過去,等他們走到一半時候,您就下令,定然叫他們驚的屁滾尿流,頭尾兩不相顧。”
重陽虎聽了趕緊點點頭,雖然麵色沉重,但是那雙眸子緊緊盯著那隊人馬,隆隆奔騰的馬蹄像是直接踩踏在他的心頭上,撲騰撲騰兀自直跳。
重陽虎先是看著那夥人馬在行軍間變了隊形,接著便聽了遁地鼠的主張先讓了那探路先鋒過去,又看著兩隊人馬押著兩車大箱從他的麵前過去,就在這時候,遁地鼠說道:“就是此時!”
於是重陽虎便立刻站起身來,正打算大喝一聲上的時候,突然背後唰地一記快刀將那遁地鼠的腦袋就削了下來。重陽虎被這突然間的變故嚇得愣了一愣,下意識地就地一個懶驢打滾閃躲到了一邊去,此刻還不等他開口發號施令,隻聽得背後一聲虎嘯般的大喝,便是一片喊殺呼嘯而來。重陽虎的嘍囉們眼瞧著那些官兵就要從眼前奔馳而過了,而背後驚起的喊殺聲,讓他們各個都心裏一驚,曉得大事不妙。
等他們回頭時,果然瞧著不好,隻見從樹林的外圍兩邊有官兵掩殺過來,雖然不曉得這官兵有多少,但是光是聽著轟天動地的喊殺聲,隻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自己的大哥,也被三個官兵圍在中央,其中的一個帶銀色麵具將軍模樣的人出手極快,一招便取了他們軍師的人頭,下一招緊貼這他們大哥的身子削去了一半袍子,露出了他們大哥胸前的一撮黑毛來。
就在這嘍囉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邊的兵馬已經揮舞著樸刀掩殺了過來,將那些小廝們殺的措手不及,片刻之間便將這夥人馬殺的支零破碎,哭爹喊娘。他們哪裏還顧得上點火將樹木推倒,更顧不上那些押著車馬的官兵從林間的官道通過。
重陽虎此刻也被那帶著銀色麵具的將軍殺的很是狼狽,自己奮力地揮舞著手裏的大斧,用盡了全部的蠻橫力氣,可是,就是怎麽樣都逃不脫那將軍手中樸刀設下的圈子。重陽虎覺得這勢頭不太對勁,雖然他沒有回頭看,可是這兩耳中灌滿了官兵的喊殺聲和嘍囉們的慘叫聲,大勢已去,他最明白不過了。重陽虎難以應付麵前的這銀色麵具的將軍,心裏早已有了退意,可是,那將軍的樸刀左右就是不離他的周身。而在重陽虎的周圍還有兩個官兵也帶著樸刀借機偷襲,一刀一刀在他的身上劃出又深又長的口子來,鮮血淋漓,痛不可擋。重陽虎知道自己不是這將軍的對手,隻怕這將軍不是尋常的軍旅人物,必然有著非常之處。當下也不敢再戰,心裏不但萌生了退意,就是連命都覺得快保不住了。
而這銀色麵具將軍模樣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押送生辰綱的楊誌。
方才楊誌在遠處瞧著這片林子的時候,就擔心這裏會有歹人來搞伏擊。他瞧見這兩邊的鬆林茂密高大,一旦有人借用地利搞些埋伏出來,那這路中間的車馬隻怕就是活生生的靶子,留下多少人來都隻會亂了陣腳被人家追著殺,於是,楊誌當下立刻做了一個鋌而走險的法子,他索性隻留了少數人馬來押車,其餘便抽調了一百兵馬分作兩路,沿著山坳處一路潛伏到了兩邊的鬆密林後,從後麵悄悄向前掩殺。楊誌起初也是多留了這麽一個心眼,可是沒想到,他從鬆密林後側掩殺過來的時候,看著潛伏在林子裏的悍匪,特別是瞧著那些被砍了一半抹上黃油硝磺的高粗大樹,心裏都不禁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楊誌不明白這裏的伏兵是屬於哪一夥的,也不曉得這是他們計劃中的全部還是單單一小部分。如果這埋伏在這密鬆林裏頭的就是全部的人馬,那麽這眼前的花斑大漢便是頭,殺了他便可以殺一儆百,下麵的也就是烏合之眾,好收拾的多。可是,楊誌怕就怕這眼前的漢子隻不過是個頭目,這密鬆林裏的套路隻不過是整個打劫中的一部分,那麽這樣一來,他抽掉走了押解的兵馬,敵人隻要在密鬆林外安置另一隊人馬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生辰綱打劫走了。想到這裏,楊誌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來,而在心裏更是像是長出了無數觸手,抓撓的他心急火燎。
楊誌雖然身在密鬆林,但是,這顆心早就隨著那五車生辰綱跑得遠了。楊誌擔心生辰綱有失,當下也不願與這花斑大漢糾纏太久,前麵試了試這漢子的身手,早就將他的套路和本事在心裏揣摩了個一清二楚。楊誌手裏將樸刀一緊,這刀風愈發淩冽起來。樸刀隨著楊誌的翻轉騰挪耍弄的刀影重重,層層疊疊地落在了那花斑漢子的身上,不多時便身上有綻開了數個創口,爆出一捧又一捧的鮮血來。
重陽虎前前後後傷了七八處,傷口兀自淌血,弄得重陽虎渾身汙血,模樣不但變得狼狽不堪,身子也漸漸地發起虛來,沒了多少勁力。重陽虎曉得現在隻怕是想走的走不了了,這麵前的戴銀麵具的漢子實在是太猛了,那刀法實在是威猛之極,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那一刀一刀扇動起來的風勁打在了他的臉上都讓他有些隱隱作痛,而那排山倒海的氣勢更是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重陽虎知道自己的氣數已經到了最後一刻了,今日是在劫難逃,於是當下便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手裏的大斧掄起來,賭了一口氣,索性豁出去朝著那銀麵具的官兵殺了過去。重陽虎的那雙大粗大的手掌緊緊地將巨斧的把柄緊緊地我在了自己的手裏,就像是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命脈似的。重陽虎橫揮一斧子將那楊誌劈來的那一刀硬生生地接著,接下來,雙足就地一旋將大斧掄足了力氣,像是一陣旋風似的在旋身揮了周身揮了幾圈,那斧子上下翩飛,將那兩個在重陽虎周圍隨時打算偷襲的虞候唬的跳出兩步遠。重陽虎逼退了兩個偷襲的官差,便就地掄起斧子合身朝著那銀麵具的將軍撲殺過去,這一斧子上帶足了千斤的力道。
楊誌瞧著這重陽虎的招式風格突變,變得殺氣凜凜,心裏就知道這漢子被逼到絕路了,到了最後掙紮的時候了。那一刻楊誌就刀風突然收緊,縮小了攻擊的範圍,虛虛實實之間多了兩份防守的警惕。果然,當下這花斑漢子輪著斧子豁了命地來砍他的頭,楊誌當下拿刀虛晃一刀,便足下一挑閃身在側。趁著那花斑漢子撲空被這巨斧子帶著跌撞向前的時候,楊誌抓住機會,看準了這短暫的破綻,立刻朝著那花斑漢子的後腰便是一刀下去。
隻聽撲哧一聲刀入皮肉的鈍響,楊誌的樸刀順著那花斑漢子的後腰砍到前側,愣是將半個腰身橫刀砍斷。那花斑漢子吃痛,這一聲怒吼還沒有從胸腔裏爆發出來,便是滿嘴的鮮血順著氣管食道慌不擇路地噴湧而出。
重陽虎噴出了一口鮮血,雙眼前便已經是一片赤紅,什麽都變得虛無起來,他努力用雙手握緊了巨斧的把柄,努力地讓自己身子可以撐起來。可是,那一刀實在來的太狠,他越是用力,那半個腰身的巨大創傷就越撕裂。重陽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失敗了,不敢相信自己的世界就此結束,自己的幻想也終究是幻想。可是,在一切終究還是最真實地呈現在了他的眼前,沒有一絲的隱瞞,他已經曉得自己已經半隻腳踏進了棺材,臨死前最想做的事便是想知道那帶著銀色麵具的人究竟是誰,自己好歹也死個明明白白。
可是,這樣的處境終究決定了他要帶著遺憾撒手人世,不等他開口,那兩個虞候便一起趕了上來,兩人一人一麵將樸刀狠狠地砍進了他的脖頸。
噗----!
一腔鮮血濺過,人頭落地,身子頓了一頓,也隨即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