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黃泥崗風起雲湧(壹)
楊誌有了魯智深在身邊,又有了秦飛和精兵部卒的擁戴,一路廝殺下來,也輕鬆了很多,原先埋在心裏的一點陰霾也得以就此消散大半。
等一行人走到傘蓋山的時候,沿途又有歹人殺了出來。可是不管這些人是如何氣勢澎湃地衝殺出來,在楊誌的帶領下,精兵掩殺過去依舊殺的那些山匪鬼哭狼嚎四下逃竄。特別是現在行伍中多了魯智深這樣生猛的大漢,大刀揮舞之處,當真是猶如惡鬼索命沒有能夠逃得出去的。一條條血路愣是讓這猛人悍將殺了出來,像是在人家的陣列間血肉模糊地給撕開一道要命的口子一樣。魯智深所到之處,那些嘍囉瞧著都望風披靡。
大家廝殺的很是痛快,此刻官兵也就寥寥百十多人,相比原來從大名府出來的時候,已經折損了將近一半的兵力,可是,現在卻並沒有因此而受阻,反而戰鬥力應為凝聚力的增加和實戰經驗的積累而成倍增長。
當下大家不再畏懼流匪,而是心裏莫名地期盼著廝殺,那種和兄弟們並肩浴血奮戰的特殊快感,也隻有上了戰場的男人才能真正體會。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楊誌帶隊這麽一路殺下來,在江湖上將威名殺了出來,那些個本來有些賊心的團夥當下也沒了賊膽,自知本事不濟的那些個當家的,也不敢有半點投機的心思。自從傘蓋山殺了最後一次之後,這一路上走下來,沿途的幫派都是秋毫無犯,平淡的都讓人有些無聊。
當下正是六月初四日時節,天氣未及晌午,一輪紅日當天,沒半點雲彩,烈焰焰地蒸騰著大地,讓行在路上的人不僅口舌幹燥,再加上旅途無聊,愈發便顯得有些懶散起來。當下楊誌帶領所行的路都是山僻崎嶇小徑,南山北嶺,沒有一處可以遮陽避暑,烤著這一隊兵馬衣甲都略略燙手起來。
楊誌拿手搭了一個涼棚四下裏一看,隻瞧得這四下裏行人的蹤跡全無,隻有不遠處有一片小林,其餘都是孤零零的幾棵小樹。
“提轄,這般天熱,兀的不曬殺人!何不咱們歇上一歇。”老都管這時候開口了,滿是呻吟的腔調。
“這是什麽地方,哪裏可以落得下腳,你權且先忍上一忍,等過了眼下這崗子,咱們再尋個陰涼之處來商量。”楊誌回應道。
那老都管沒有話說,咬咬牙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歪著半個腦袋坐在馬上,一路迎著那崗子隨大部隊而去,耳邊除了聒噪的蟬鳴就是鏢車輪軸的吱吱扭扭,聽在耳裏實在是倍感心煩。
就這般又走了百十步,上了那崗子,從這林子邊上這麽一過,那老都管二話不說便在一聲聲的痛哼之中翻身下馬,看也沒看就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這邊老都管坐了下來,緊接著便又一個秦飛專門安排監視他一舉一動的兵卒快速打馬上去回報。楊誌等人聽了,便立刻一勒韁繩,打馬來到那老都管的麵前。
老都管一瞧所有人都停下了行軍的腳步,楊誌都馳馬來到他的麵前,於是,便訕訕地道:“提轄!老朽實在是熱了走不得!咱們就此歇上一歇,也不害事。”
楊誌道:“都管,你是不知。這裏是強人出沒的去處,地名叫做黃泥岡,就算是平常太平時節,白日裏也兀自有劫人半路殺出來劫道,且不用說是眼下的這般光景,誰敢在這裏停腳!”
老都管捂著自己中箭的傷口道:“權且教咱歇一歇,這一路下來,創傷已經是痛不可忍,要是再走下去,隻怕沒有強人劫道,也難逃鬼神索命啊。唉,提轄,你看避過了這日頭再行,如何?”
楊誌道:“老都管,你好生糊塗!歇息避過日頭再行,這如何使得?你不曉得,從這裏下岡子去,還有七八裏沒有人家。你且忍忍,就這般走到晚了,便可到濟州府的境地,那時我再尋個好醫生,好生與你醫傷看病,那時你也快活,我們大家肩上的擔子也萬無一失啊。”
老都管聽了,看那楊誌便是要走,不準在這裏歇息,於是撇過頭去,變了些語氣道:“那我自己坐一坐再走,你們先行去吧,倒時候我趕上來便是。”
魯智深瞧了,心裏早就不耐煩,刷地一聲抽出刀來照著那鳥人的腦袋就一刀砍落。
鏜的一聲刀響,楊誌此刻也閃電般地抽出刀來,將魯智深的刀刃半路劫住。
“你攔著灑家作甚!”魯智深瞪著楊誌道。
“收起刀來。”楊誌道。
老都管看著刀刃架在了自己的麵前,不禁也嚇的叫喊起來:“你殺了我,恩相是不會放過你們的!”驚恐地又要嘶喊,楊誌趕緊翻身下馬,一把將那老頭的嘴巴堵住了,壓低聲音道:“不許聲張!”
老都管被楊誌捂著嘴巴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完整的話來,當下掙紮了掙紮,自己創傷難忍便也不再說話。
楊誌放開那老東西,看著他道:“都管,看來你也是個怕死的人,我留你一個在這裏倒也無妨,但是如果你就此落在了強人的手裏,那你又如何說。瘡口難忍,烈日難當,你就受不得,如果強匪砍了你的手腳,一截一截剁了上去,你倒會不會出賣了咱們的行蹤路線!”
老都管一聽一時說不出話來,於是撇開這個不占理的話頭,挑了自己有利的話頭又開始了,說道:“提轄,我身上帶著一個要命的創口,可不比你空手走的。你端的不把人當人!”老都管說道這裏,自己心裏也覺得自己說的在道,又瞧見楊誌一敢動他,護著亦不敢讓別人下手,心裏以為是楊誌怕他,於是愈發來勁,想給別人個威嚴瞧瞧,於是便道:“我在東京太師府裏做公時,門下軍官見了無千無萬,都向著我連聲唱喏。不是我目中無人,量你是個遭死的配軍,相公可憐,才抬舉你做個提轄,相比起來也就是個芥菜大小的官職,這般一路逞能!雖然相公吩咐這一路聽你,也不過是顧及你的情麵罷了,你這般吆五喝六,分明就是蹬鼻子上臉,在太歲頭上動土。”
“你這老鳥,說的什麽混賬話!”魯智深瞪起一對銅鈴般的虎眼來。
這一聲嗬斥將那老都管深深唬了一跳,當下全身不由地打了一個機靈,說不出話來。
楊誌借著這個機會便開口道:“都管,你說的倒也在理,隻是,你生長在相府裏,哪裏知道途路上的千難萬難!你是站在你的立場上來看你自己,人非草木,不是我楊誌無情,我不過是站在官家的立場上,擔負著重托和這百十號兄弟的性命。孰輕孰重,你心裏沒個掂量麽?”
老都管道:“四川,兩廣,也曾去過,別瞧你現在如何英雄,當年我耍槍弄棒不比你差多少,卻也沒有你這般托大!”
楊誌道:“如今須不比太平時節。”
老都管道:“你說這話該剜口割舌!今日天下怎地不太平?”說道這裏,老都管故意大聲地冷哼了一聲,道:“當真也是不太平,山匪頭子都可以混在官兵之間,如何太平的了!”
老都管這話說得很尖銳,這其中的含義在場的這百十號人馬都心裏明白,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窒息般的可怕起來。可是,就在楊誌待要回敬他的時候,卻見對麵鬆林裏貓著一個人在那裏舒頭探腦價望。
楊誌道:“我說什麽來著,那不是歹人來了!”這話一說罷,手下的精兵良將警惕地將刀都提在手裏,楊誌當下撇下那老都管,拿了樸刀,便趕入鬆林裏來,大喝一聲道:“你這廝好大膽!賊頭賊腦張望什麽!”幾個起落到了近處看時,隻見鬆林裏一字兒擺著七輛江州車兒,橫七豎八地半躺著五個漢子,各個脫得赤條條的,在那樹蔭裏頭乘涼,當先的一個胸口刺了青悠悠的狼頭的漢子,手裏握著一把樸刀,橫躺著擋住了楊誌的路。
楊誌提著明晃晃的樸刀叫喊了一聲就衝進林子裏來,這邊五個人瞧見齊驚地都跳將起來,綽了刀具在手中。
楊誌喝道:“你等是什麽人?”
那五人瞧著楊誌反問道:“你又是什麽人?”
楊誌道:“俺是濟州府的提轄官,專門圍剿大小匪眾!”
那五人聽了,再仔細一瞧這來人,才問道:“你莫要框人!我等是小本經濟,哪裏有錢與你!”
楊誌聽了這些人的話,開始覺得是不是自己弄錯了,於是口氣緩了三分又問道:“你等莫不是歹人,那如何在林子裏張望!”
那五人道:“我等弟兄七人是濠州人,販棗子上東京去,路途從這裏經過,聽得當地多人說這黃泥岡上時常有賊打劫客商。我等一麵走,就一麵尋思:‘我等五個隻有些棗子,別無甚財務,隻顧過岡子來也不礙事。’於是也就這麽相互壯膽上得了岡子,卻不想沒有賊眾,暑氣卻實在熬人,於是,我等權且在這林子裏歇一歇,待晚涼了行,隻聽有人上岡子來。我們隻怕是歹人,因此使這個兄弟出來看一看。”
楊誌看著這些人的裝扮,心裏一想就五個人,即便是歹人也難成什麽氣候,那幾百人都殺過去了,還怕這幾個不成,於是便放鬆了警惕道:“原來如此。我卻才見你們窺望,惟恐是歹人,因此趕來看一看,若是有歹人,灑家便手起刀落,頓時了結了他!”
那五個人道:“不敢不敢,嗬嗬,天幹氣躁,大人不妨拿幾個棗子去。”
楊誌道:“不必。”提了樸刀最後看了一眼那些人,便大步流星地回來了。
老都管依舊在地上坐著,看著楊誌冷哼一聲道:“不是說有賊麽,怎麽給人家跑了不成?!”
楊誌說道:“我隻道是個歹人,原來是幾個販棗子的客人。”
老都管別過臉對眾軍道:“既然那些販棗子的都敢在這裏歇息,如何我們不敢歇上一歇?當真是驚弓之鳥了不成,這般熬下去,莫說是我這老身板,就是這些個年輕壯漢也餓沒有一個能抵得過暑氣,如果惹上病來,瞧你這副擔子丟給誰管。”老都管說道這裏,頓了一頓,將腦袋靠在樹幹上悠然地閉上眼睛像是在教育自己的小孫子一般地倚老賣老道:“欲,速,則,不,達!”
楊誌看了一眼這老都管,本想再言語,可是,這老家夥這兩句說的卻在理,於是便對秦飛道:“傳下令去,權且在此處歇了,等涼時咱再快馬趕路。”
秦飛點點頭道:“如此甚好!”說罷趕緊下去傳令整頓安排軍士們入林休息。
楊誌這邊和魯智深也把樸刀插在地上,在林子裏尋了一棵樹坐了歇涼。
就在楊誌這邊歇了腳的時候,那邊賣棗的商販便偷眼瞧著這邊。阮小二暗暗地推了推一旁的阮小五道:“這夥人馬都停下來,省得咱哥幾個動手。”
阮小五瞧了一眼那邊的人道:“方才那漢子就是什麽青麵獸楊誌吧。”
“管他什麽青麵獸、紅麵獸的,等一會公孫先生做起法來,什麽都他媽的沒了,嗬。”此刻時遷靠過來,有些調皮又有些迫不及待地低聲說道。
“隻是卻不曉得,他們留多久在這裏,公孫先生需要些時間,咱們還是好好盯著,要緊的時候,也要機靈些給他們填個堵。”晁蓋說著,拿眼瞧向了那邊。
阮小七拿手一指崗子那邊道:“你瞧,公孫先生委派的漢子來了,他能拖延得住那些人麽,說不得,咱們還需要搭把手。”
眾人這邊不再言語,順著阮小七的指向這麽一瞧,隻見遠遠地一個漢子,挑著一付擔桶,唱上岡子來。
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
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
那漢子口裏唱著,走上岡子來,在那靠近路邊的鬆林裏頭歇下擔桶,也坐地乘涼。
眾軍遠遠地看見了,便提了樸刀過來問那漢子道:“喂,幹什麽的!你桶裏是什麽東西?”
那漢子一瞧是一班銀盔銀甲的官兵,這般凶神地盤問當下唯唯諾諾地應道:“沒沒什麽……隻是,隻是些個白酒。”
眾軍道:“白酒?挑往哪裏去?”
那漢子道:“俺就是想挑出村裏去賣。”
眾軍點點頭道:“既然都是個賣卻不如賣給咱家,我問你,這酒多少錢一桶?”
那漢子一聽有生意,便也敢說話了,聲音提高了三分道:“五貫足錢就賣。”
眾軍商量道:“我們又熱又渴,何不買些吃?也給提攜解暑氣。”於是就各自籌錢,要將那酒買了下來。可就在這時候,楊誌在那邊正和魯智深談著下一步出了青州的打算,可是無意間瞧見了那邊紮堆在一塊,便走了過來喝道:“你們這是做什麽?”
眾軍一瞧是提轄來了便道:“想買碗酒吃。”
楊誌一聽便有些急了,趕緊道:“你們不得將令,胡亂就要買酒吃,好大膽子!”
眾軍道:“這天氣甚熱,大家出錢買一桶來,去去暑氣也好上路。”
楊誌道:“虧你們都是剿匪的精兵,全不曉得江湖上的陰險勾當!你們知道麽,多少以一敵百的好漢就是被蒙汗藥麻翻了!”
那挑酒的漢子看著楊誌冷笑道:“大人,俺是個老實人,如何肯在這酒裏下蒙汗藥。實不瞞你說,這酒是俺自家驚心釀出來的,就是那陳穀俺都不用來發釀,更別說下藥了,您要是這般糟蹋俺的酒,那俺還是賣與識貨的人嚐!”
就在話說到這份上的這時候,隻見對麵鬆林裏那夥販棗子的客人提著樸刀走出來問道:“什麽情況!”
那挑酒的漢子道:“我自挑這個酒過岡子村裏賣,熱了在此歇涼。他眾人要問我買些吃,我又不曾賣與他,這位官老爺就道我酒裏有什麽蒙汗藥,你道好笑麽?說出這般話來!”
那五個客人說道:“呸!我還道是抓到了歹人,出來看看熱鬧。原來卻是如此,不過,官老爺的話向來難信,就是說你一句也不打緊。我們正想酒來解渴,既然他疑心,不買與他們便是了,將這桶賣與我們吃好了。”
那挑酒聞言一把將酒桶抱住連聲說道:“不賣!不賣!誰都不賣!”
這五個客人道:“怎地不賣,你這鳥人好不曉事!你遲早也是要到村裏去賣,一般也是給你錢,現在賣些與我們吃,你一路擔著也容易些,這般好的事情,你怎地就不省得。”
那挑酒的漢子抬眼瞧了一眼這些賣棗的漢子們便道:“既然都這般說了,賣一桶也不打緊,隻是卻沒碗瓢,如何舀著來吃?”
那五人道:“你這漢子忒認真了!不就是少個碗瓢,打甚麽要緊?我們自有瓢在這裏。”隻見兩個漢子去車子前取出兩個椰瓢來,一個捧出一大捧棗子來。
五個人立在桶邊,開了桶蓋,輪替換著舀那酒就著那棗來吃。不需多時,這一桶酒就都吃的盡了。
眾官兵在這裏眼巴巴地瞧著,都幹幹得咽著唾沫,愈發覺得口唇幹燥難耐起來。坐在一邊瞪眼瞅著的老都管瞧著那些販棗的客商吃了一個個嬉皮笑眼沒有麻翻的跡象,而嘴裏都幹的快要七竅生煙,他舔舔幹癟的唇舌,於是,便掙紮地爬起身來,快步走到這,很是氣粗地將一貫銀子丟在那賣酒的漢子麵前,:“這一壇我要了。”說罷,便抱了那酒壇在手,可是,卻發現沒有家夥,於是抬眼望向那賣棗的漢子道:“借你們的家夥一用。”
就在這話頭上,還不等那賣棗的漢子答話,楊誌又跳出來道:“老都管,這酒吃不得!”
老都管這手都伸出來,再當著眾人的麵如何再收回來,自己在大名府好歹也是個都管,這一路委屈賣命也就算了,先在有口酒都不許喝,這提轄也太不把都管放在眼裏了吧,老都管心裏一念及此,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頂著楊誌的話頭便道:“烈日火燒的,如何喝不得!”
“酒裏若是下藥,咱們還如何‘剿匪’!”楊誌怕這老頭一時牢騷怒了,說出不該說的話來於是便很隱含地先將這話點到。
老都管冷哼了一聲,將頭一揚道:“就是下藥,那也是麻煩了咱一人,你們放手去殺便是了,少了我,你們也免得累贅!”
楊誌一聽這話,在這樣的場麵上也實在是無話可駁,於是,怒道:“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有個長短,須不是灑家的責任!”說罷,便掉頭走了,自回你鬆樹下頭尋魯智深去了。
老都管一瞧打發走了楊誌,當下像是占了上風一般,朝著楊誌的背影冷哼了一聲,便轉過頭來,傲氣地看著那幾個賣棗的道:“怎麽,不樂意借借麽?”
一個胸前紋著狼頭的粗壯漢子拿著手裏的瓢,不緊不慢地道:“不是俺不願意借你,隻是,這瓢俺們用過,雖然俺們沒事,可是,一旦在你手裏吃那桶酒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豈不是那位大人會要了俺的小命,俺們都是買賣人,怕死的很。”
老都管一聽就有點來氣,這酒買了要是吃的狼狽豈不是讓楊誌瞧了笑話,當下便鐵定了主意要借了那瓢過來,於是便道:“怕什麽,喏,給你二十錢,買了便是,你將瓢給我,我話說到前頭,如果有什麽三長兩短,也是我的事,與你們無關。”
那胸前紋了狼頭的漢子聽罷,一手將錢緊緊攥在手裏,對著四下裏的所有官兵扯著嗓子道:“你們可都聽見了,這位大人說了,有什麽關係與俺們無關。好咯,瓢您接好了吧。”說著便將瓢遞了過去。
那老都管接在手裏,當下可樂嗬了,舀了一瓢道就往嘴巴裏送,咕咚咕咚就是這麽一瓢,甘甜可口。
“爽快!”老都管的胳膊一抹嘴角,仿佛胸前的傷痛都減少了三分。他故意喝出爽快的聲音,一麵喝一麵看著楊誌,心裏覺得這一切都贏了。
在一旁吞了吞口水的秦飛,此刻看著那賣酒的,又看著那受了錢喜笑顏開的那胸口紋著狼頭的漢子,舔舔幹裂的嘴巴,別過了頭去。可是,就在他剛剛轉頭的一瞬間,一個影子突然在閃過秦飛的腦海----那個滿身血汙的漢子,喘著粗氣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腰牌……
這個人是!秦飛的眸子突然縮緊,手裏將樸刀一緊,猛然間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