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風火大破青州兵(壹)
【二龍山·寶珠寺大殿】
“報----!”一個嘍囉拖著一路高音,在噔噔噔的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下,快速地奔到了寶珠寺大殿的殿前來。
魯智深此刻正坐在首把交椅上,乘著一旁小斯給扇動的涼風,衣襟半開,露出本身花刺,嘴裏哼著小曲,一副酒足飯飽的舒坦模樣。魯智深聽得那嘍囉來報,懶懶地抬起半扇眼皮來,看了一眼,單膝拜在地上的嘍囉,問道:“說,什麽事?”
“有一個砍柴的漢子在山前叫門,說有要事相報。”
魯智深聽了,抬起一條毛茸茸的腿來盤在交椅上,身子往後麵仰著,道:“管他什麽砍柴的,統統轟走,能有什麽要事。”
那嘍囉聽了,雙手抱拳,便快步而出。可是,不等魯智深將那戲文再往下哼上一段,那嘍囉又跑上前來,顯然,在這燥熱的天氣裏,來回跑上這麽兩回實在不是什麽舒服的事,那嘍囉累的直喘息,前襟後背都被熱汗濕了大片。隻見這嘍囉在此拜倒在地上,報告道:“大當家的,那砍柴的就是不肯走。”
“你們這幫小子,好不省事,本來天就燥的人心煩意亂,你們也不消停片刻,亂箭下去,哪裏會有不走的道理!”
那嘍囉摸了一把額上止不住的熱汗,說道:“小的本來也是這般打算,可是,弓剛張開,就聽寨下那漢子叫喊說----他是大當家的故交。”
“故交……”魯智深睜開眼來,看著那嘍囉問道:“說叫什麽了麽?”
“說了。”那嘍囉似乎一時急的有些忘了,當下擰著眉毛,用力響了片刻,才恍然接口說道:“叫……叫什麽菜園子張青。”那小嘍囉說罷,多嘴低估道:“江湖上不曾聽聞這號人物,外號也俗氣,小的看多半是招搖撞騙的主,若是大當家的不想見,小的這就亂箭轟走了便是……”
“放屁!快快閉了你的鳥嘴,給我開門接進來!”魯智深一麵說著一麵跳將起身來,塔拉了一雙多爾麻鞋,衣襟也來不及去係,就這般一陣風似地快步奔出大殿來,一路直往關下趕。
那嘍囉看著自己說錯了話,撒開腿地直往山下去跑,趁大當家的下來之前,便已經趕到了寨門上,都顧不上喘息,喊道:“快快!快開門,請那好漢上來。”
支支扭扭地一聲寨門敞開,一個皮膚有些黝黑的漢子被請了進來。
“賢弟,千盼萬盼,總算把你給盼來了。”魯智深笑著快步下來,一把接過了張青肩上的扁擔,看著張青累的一身熱汗的模樣,有些不解地說道:“你來便來了,這是幾個意思?”
張青揮汗如雨地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麵,卻沒有魯智深臉上那般輕鬆的說笑,眉頭微微蹙在一起,說道:“哥哥,現在不是這般說話的時候。”
“看你這風風火火的樣,走,先到聚義廳上喝杯涼茶。”說著便拉了張青的手來到那寶珠寺大殿改造的聚義廳上來。
楊誌聞聲也前來迎著,和魯智深一起請了張青在聚義廳裏坐了,左右小斯伺候著將涼茶獻了。楊誌開口道:“前些時候,幾番寫信與兄弟,早就盼望著你們上山來,今兒個,怎地一個上來,嫂嫂哪裏去了……”楊誌說道這裏,看著魯智深當地放下的那一捆柴草,也有些不甚明白地問道:“這是……”
楊誌看著魯智深,魯智深也一臉不解,當下兩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張青的身上。
張青大口大口地將一杯涼茶都吞下肚去,去了些暑氣,這才開口說道:“不要誤會,為了避人耳目,才想出這番下策。”
“避人耳目,不知賢弟這是避得什麽人,莫不是攤上什麽大事?”
“不是我攤上大事,而是兩位哥哥攤上大事了!”張青解開上衣的半邊扣子,扇動這衣襟說道:“兩位哥哥的事,我都知曉了,眼下青州官兵已經埋伏在這二龍山的周圍,正要用計引誘哥哥出去,好下手圍剿。我趕來便是為通報此事,在關下問的兩個哥哥都在,這才放心了些。”
魯智深和楊誌對望了一眼,心裏有千般糾結,此時張張嘴巴卻都說不出話來。
“賢弟,不知道眼下青州官兵來了多少,埋伏在哪裏?”
張青微微地搖搖頭,說道:“這個……具體來了多少,我也不曉得一個準數,埋伏的地方就在二龍山前不過七八裏的一個山坳裏頭,聽說,這次圍剿幾乎動用了青州大多數的兵力,兩位哥哥千萬要小心行事,切莫衝動。”
“賢弟,容我先問一句,這些消息是從哪裏探聽到的?”魯智深朝著張青的方向探了探身子說道:“我們這幾日倒也沒有覺察到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我這消息鐵定準。”張青說道:“是……”張青說道這裏,頓時住了口,因為他突然想起來,史進在酒店裏就說,他與二龍山的兩位當家的雖然仰慕已久,可是又與二龍山有些摩擦和誤會,當下張青怕節外生枝,當下便生生地住了口。
魯智深看著張青吞吞吐吐的模樣,愈發有些不解起來,說道:“賢弟,有什麽直說便是,還這般吞吐。莫非這裏頭……還有什麽難言之隱不成?”
張青怕魯智深再追問下去,自己忍不住說了出來,若是壞了事,哪裏劃得來,當下便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的好哥哥,你問的這般緊作甚,眼下需要的是破兵之策!”張青不等魯智深再問便說道:“那些官兵全副武裝而來,雖然不曉得有多少人馬,但是舉青州大半人馬而來沒有兩萬也有萬餘,一個個都是彪馬快刀,現在盤踞埋伏在山寨之側,夜長夢多,準不是什麽好事,倒不如現在快刀斬亂麻,索性一夜殺將那貨官兵掃**殺了,免得留下後患!”
魯智深和楊誌從來沒有見過張青這般雷厲風行過,當下聽著張青這般語氣和說辭,不禁多了三分霸氣,可是,就是這無形中帶出來的霸氣,卻讓魯智深和楊誌愈發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張青看著兩人沒有說話,並不知道他們心裏的想法,當下便將指頭沾了杯子裏的涼茶,在麵前的桌麵上演畫起來。說道:“這裏是二龍山,這裏便是那山坳,眼下,我雖然不曉得他們究竟是怎地一番計謀來引誘咱們出去,但是,也少不了是惹眼的財富。這些且不去說它,但至少,現在哥哥沒有聽到什麽風聲,也沒有什麽大隊的商隊往來,可見他們還在等,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我們就是要在這時候,趁機殺出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賢弟,你且慢來,這究竟是怎麽的一回事……”
張青還以為魯智深和楊誌不明白史進先前安排的這計謀,當下看著月上枝頭,時辰越來越近了,當下便趕緊說道:“青州知府被朝廷催促的緊,他們為了抓捕生辰綱的劫匪發兵圍剿梁山水泊,可是,幾千人馬進去,卻被殺的全軍覆沒,當下為了交差,青州知府被逼的急了,便想著先來拿著兩位哥哥好保住他們的官路。梁山的人昨夜大鬧了青州府,知府都被他們殺了,那狗官臨死為了保命,一時間被問的急了才脫口說出來。這圍剿之事,秘密的很,除了知府和帶兵的大將之外,青州城裏的大小官員沒有一個知道詳情的。而眼下青州知府被殺,機密泄露,而那帶兵大將在外卻不知道半點當下的消息,就像是被蒙在鼓勵的瞎子,他們任然依計行事,我們正好將計就計。”
魯智深和楊誌又對望一眼,一向有些主見的楊誌,此刻也沒了什麽想法,有些愣神地像是跟不上張青心裏的想法,而這心裏其實還是多多少少有些猜忌,生怕是有人設下套來,故意在張青的店裏說些風言風語,讓張青聽了便一番好意死命趕來,卻無形中辦了壞事。楊誌剛要開口詢問個究竟,隻聽張青又緊接著說道:“時辰怕是不早了,兩位哥哥,不知道山上有多少人馬?可有六百人調動否?”
魯智深遲疑了一下,張口就道:“新舊加起來,約有八百人,六百人隨時調用。賢弟這是……”
張青沒有多做解釋,隻是說道:“那最好不過了,大哥可派遣兩百人馬與我,兩位哥哥也各帶兩百人,我從這裏摸到這山坳裏去。兩位哥哥如此這般……這事就成了!”張青一麵說著一麵沾著涼茶在桌麵上畫出了一套謀劃的戰略圖來。
魯智深和楊誌都曾是官府裏的人,如果說張青有本事畫出這戰略圖來,可是這謀略決然不是張青能勾勒出來的。這不禁讓兩人心裏都有了疑慮,不知暗自對望了多少眼,兩人心裏都是沒底。
張青一口氣將史進告訴他的話,一一說了與兩位說,可是,等全都說完了也不見兩位向來爽快的哥哥說句話,當下也多少瞧見了他們臉上不小心顯露出來的疑慮,可是,張青又如何說得明白裏麵的緣由,當下便急了道:“兩位哥哥,且容我不敬地問一句,哥哥信我張青不信?”
魯智深和楊誌被張青這話問的有些出乎意料。
張青口快道:“若是兄弟有算計兩位哥哥時,這顆頭顱便寄在哥哥刀下便是。”
魯智深聽得,當下趕緊說道:“兄弟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既然你這般說了,就是刀山火海,我們也一樣闖得!隻是,也榮哥哥問一句,這些計謀卻是何人讓你說與我聽?”
張青呼出口氣,像是沉了沉心,抬起眼來,看著魯智深和楊誌說道:“不瞞兩位哥哥,這計謀確實是高人指點,隻是,眼下卻不便說,等到廝殺之事,自然他親自前來與兩位解釋。”
魯智深看了看楊誌,道:“既然話都說道這裏了。”
“那就動手吧!”楊誌說罷,便跨出聚義廳大喝一聲說道:“傳各路頭領!”
外麵伺候的嘍囉聽了,趕緊四下狂奔傳令而去,過不得片刻,聚義廳前,密密麻麻集結了幾百嘍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