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時遷獨立獨行(壹)

【華州·華陰縣】

史進為武鬆接風.鋪展開了酒席.邀了張青夫婦也一同前來.另有在華陰縣的神機軍師朱武和智多星吳用等人一同陪席.席間.在史進的關心下.武鬆便將之前的種種遭遇都說了一遍.等說道與宋江在那裏相遇的時候.史進眼裏閃出一道興奮的亮光來.武鬆雖然聽宋江那話裏似乎別有一番意思.當下沒搞清楚之前.卻也沒有再提那一茬.

當初史進在那鄆城縣裏.和雷橫一同將宋江放走了.眼下史進很是關心這自己那位結拜大哥的下落.當下就追問道:“你既然見了宋江哥哥.怎地卻不和他一同前來.他又往何處去了.”

“他說清風寨的小李廣花榮幾番相邀.他便要投那邊去小住幾日.”武鬆回答說道.

史進道:“當初我與宋大哥在鄆城縣裏結拜之後.我便邀他往華州來.眼下他惹了命案在身.躲到哪裏活得都需謹慎.若是能來這裏豈不是過的一世快活.”

“哥哥既然這般想請宋江來.那差個人去請了便是.”朱武說道.

“甚是.”史進點頭便擺手招了一個小廝來.吩咐道:“來人.著我的令.派兩個得力的夥計往清風寨去走一趟.務必請了宋江哥哥來.”

“喏.”那小廝得令正要下去安頓.這時候.史進又突然叫住了那人.史進對眾人說道:“這般倉促卻也不妥.還須備些禮物.帶份書信前去.這個我今晚親自料理.”說著便又揮揮手讓他小廝先退下候著.

“兄弟.眼下這華州是個什麽情況.原來聽人家說的三層盤查.都沒了蹤影.倒是附近州府裏麵貼滿了告示.要百姓們小心謹慎.進城出城都盤查的緊.我從東南邊過來.這一路上卻也沒有見到什麽官兵.”武鬆喝了一口酒向史進問道.

“武兄.商州起初派了五千兵馬屯在華州南邊.陝州也派了五千餘人屯兵在華州東邊.後來都被我等一一擊破.都打敗了敢出去了.兄弟初來.還不知道.眼下我們打下了鄭縣和渭南.破了一萬三千多禁軍.現在與官兵南北分劃而治.在官兵占領的下邽、和我們統治的鄭縣、渭南.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勢頭.在這之中.官兵有禁軍七千在下邽城裏駐守.而在下邽城前五十裏朝廷在半個月前又加派了三萬人馬來.分作五營駐防.”史進說道這裏.目光看向了朱武.

朱武懂得史進的意思.便點了下頭結果了話頭來.說道:“這五營分別按著五行之形駐紮在前線.當麵左側便是火營.右側便是土營.火營外後側便是水營.相對著.土營外後側便是木營.最後麵的便是金營.金、木、水、火、土.分別打著皂、青、藍、赤、黑五色旗幟.每營各有六千兵馬.諸位莫看這五營雖然分立.可是.卻相生相克.”朱武說道這裏.頓了一下又說道:“我們也觀察了許久了.這些營中各有騎兵、步兵、槍兵、弩兵等一應俱全.這可是再其他官兵陣營裏從未看到過的.”

“果然是奇特.”時遷說道:“以前真的不曾有過.原來那些官兵大都是清一色的步兵.使樸刀的多謝.背上多個弓箭那都算是少數.咱們若是再利用兵種優勢.隻怕沒有什麽可乘之機啊.”

“依靠兵種優勢來擊破敵軍的法子.在這裏是並不是沒有可乘之機.隻是.機會少了些.法子要妙.火候要恰當這才能湊效.難度不小.”史進說道.

“新奇的還不隻是這個.”朱武說道.

“莫非還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不成.”張青問道.

“當然.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諸位猜猜那些兵馬的糧草安置在何處.”朱武的目光從張青夫婦和武鬆的臉上一一掃過去.

“尋常來看.糧草都在後營裏嚴家看管.既然你都說了這撥官兵新奇之極.想必.那就不會按套路來走.一定反其道而行之.莫非便在營前不成.”張青問道.

“不在營前.不過猜的也差不多了.他們的糧草都在營外.他們五行營寨圍成了一個並不凸顯的圈.他們的糧草便是在這圈的中心處.”朱武說道.

“既然這般.那我可以安排魁二帶幾個腳程好的夥計趁著夜色偷偷潛入進去.放起一把火來.將那些糧草燒個精光.”時遷說道:“就算他們再厲害.也抵不過肚餓的折磨吧.沒有了糧草人心渙散.到時候.不攻自破.”

“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卻難的很.這法子萬萬使不得.他們之所以敢放在外麵.自由他們的道理.這其一.他們五營安置的位置正好與五行相合.大寨之間形成了一個五行大陣.你別看他們將糧草這般貴重的東西放在營外.實則卻是放在陣中.說白了那就是一個圈套.若是我等看的眼饞帶了兵馬殺進去了.那就等於無形間進入了人家布好的陣勢裏.到時候.五行之兵滾滾而出.變化流轉相生相克.先要殺出來.隻怕難於登天.”

眾人聽得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武鬆也暗暗吃了一驚.方才若不是時遷嘴快.他也險些要說由他帶一撥人前去燒了那批糧草.武鬆初來此處.心裏急著的便是要建功立業.好歹為自己的帶下一個響當當的名聲.好讓這華州地麵上都知道他武鬆的威名.此刻的武鬆知道這其中的險惡.當下不得不說這官兵之中也有些神鬼莫測之人.

就在這時候.時遷卻又笑了.完全沒有當回事地說道:“就算他們陣法千變萬化.我且問你一問.”

朱武聽著.便輕輕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時遷.聽他下麵的話.

“你方才說的是帶了千百十個兵去.若是我隻帶二三十個人手去.卻又如何.”

“那裏並非是隻有糧草.自然有收倉的官兵在.雖然我等無法探知其中的深淺.卻也可以粗粗猜測.沒有一千.倒也有五百人眾吧.你二三十個人去了.莫說你要進入糧倉放火.隻怕有這些人在外麵設防.你都殺不去.連倉庫邊都摸不著.”朱武說道.

時遷聽得心裏不舒服.他雖然知道朱武說的有理.但是卻也不服氣.排兵布陣.朱武確實是技高一籌.是他時遷所不及的.但是.若論偷襲暗殺.他時遷才是“祖師爺”.當初和史進剛殺出少華山的時候.在華陰縣麵對華州大批官兵的圍剿.其中還有張督監的一支暗殺人馬.那照樣都讓時遷搞定.現在.當初的暗殺人馬大多被時遷所折服.為首的魁二跟是死心塌地地拜在時遷的門下.後來.史進眾人打下了華陰縣這第一塊根據地.在眾人或招兵買馬.或發展經濟之時.時遷卻在四處收羅人才.按著史進的旨意暗中組建了一支暗殺組織.史進稱之為“絕”.

絕.一共有三十人.隸屬於魁二的手下.受史進的直接指揮.在華州地界上.無人知曉.就連和史進最親近的朱武等人也無從知之.這夥人由時遷親自選拔.各個都是耐力超群.敏捷過人之輩.先前受時遷的入門教導.在時遷跟隨史進離開前去算計生辰綱的時候.便由魁二執掌訓練.經過這幾月以來的秘密訓練.已經初有成效.在時遷回到華州之後.又對這三十人的步法和身手進一步做了改善和強化.

在與官兵對峙的這半個月裏.史進也常常在深夜於地下密室召見組織絕.對時遷和魁二的訓練不但表示了肯定和讚揚.也親自教授了這三十人一些貼身近戰的套路功法.使得這組織絕的戰鬥力又有了一個質的飛越.

而眼下.時遷之所以這般底氣強勁.便是因為他知道有這樣一個組織的存在.他知道他們的戰鬥力.也知道他們能夠做什麽.先前一直都沒有機會.而眼下卻正是一個.

時遷想到這裏.轉眼看了史進一眼.而史進方才也聽出了時遷那話裏的意思.知道他動了什麽信念.當下也正好轉臉過來.兩人目光一匯.史進卻微微地搖搖頭.時遷懂了.可是.心裏卻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眼看著隻要毀了糧草.那些官兵就頓時報廢.可是.為什麽史進卻不這般去做.莫非組織絕的作用並非如此.莫非哥哥建立它的用意並非不在此麽.時遷沒有再想下去.隻是頓在這裏.看向了史進.而史進的眼裏.方才的否定已經一閃而過.他得到的卻是一種成竹在胸的英氣.

時遷緩緩地篩滿自己麵前的酒.舉起來送到嘴邊去.一口一口緩緩地倒下肚去.眾人繼續說著什麽.可是.這一切對於時遷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時遷細細地想象著那草料倉庫的模樣.盤算著自已可能會遇到的事.算計著自己或許用的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