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上麻藥肯定是沒什麽太大的必要。

但是不上吧,趙禹肯定是會有點疼。

所以,張司九禮貌的征求了趙禹的意見。

趙禹毫不猶豫:“用麻藥!用麻藥!我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張司九咳嗽一聲,提醒道:“先看看情況,如果必要,我們再用。如果東西不大,真沒必要。隻是問你該上時候上不上。”

趙禹失望至極。

尤其是一想到楊元鼎就在屋外探頭探腦,他就忍不住的想把自己掐死或者把楊元鼎掐死算了。

趙禹歎一口氣,認命的把自己頭埋在了床單裏,然後配合的撅起臀部。

而後,朱瘍醫就跟張司九大聲描述趙禹直腸異物的情況。形容的詞匯還很豐富多彩。

讓人瞬間有了一種感覺:哦,朱瘍醫他原來還挺有才華。

趙禹忍無可忍,抬起頭來,神色扭曲:“閉嘴!有必要那麽大聲嗎!”

朱瘍醫頓時委屈,“不大聲點,張小娘子怎麽聽得見?這種事情,聽錯了一個字,都可能會導致最後結果不順利的。你這還流著血呢,而且腫得厲害,再拖下去,沒什麽好處。而且你忘了,你吃了點瀉藥的——”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趙禹就更神色扭曲了:肚子疼啊!疼起來的時候,自己甚至分不清到底哪裏更疼!

張司九很理解趙禹心情,畢竟生病了的人,肯定會因為疼痛,容易情緒煩躁。

所以,她很體貼道:“沒事沒事,不然就蓋上點,我進去看一眼?這樣描述,其實也有點影響我下判斷的。”

朱瘍醫覺得這個好,連連點頭。點了半天想起來趙禹趴著呢,臉朝下,看不見。

於是他又開口:“其實沒個啥。你要知道,張小娘子這個人,別的不說,守口如瓶是第一。而且上次給你推薦我的那個人,也找她治的。她會用剪開一個洞的布單子給你蓋住其他地方,隻露出要治的部位,可安全了。”

這個安全,倒不是說細菌什麽的。

純粹就是一個被看光的危險。

趙禹心動了。

所以,最終,張司九還是親眼得見傷處。

就怎麽說呢……好大,好深,斷的位置好特麽微妙!

張司九默默地比劃了一下,發現一大塊玉石,橫切麵甚至能做小孩子的手鐲。

為什麽這麽清楚呢?因為之前張司九給小南瓜就買了這麽一對銀鐲子。

小孩子的銀鐲子,比這個還小一圈。

所以,真的是能做手鐲的。

她忍不住想感歎一句:趙家人可真有錢。這麽大一塊玉石,竟然做成這種奇妙的東西!

當然,她沒忘了自己的職責:“這麽大,你塞進去時候沒有做潤滑嗎?比如塗點油?”

趙禹萬萬沒想到張司九會這麽直白的問這個問題。

而朱瘍醫也沒想到。

屋子裏一時之間靜默三秒。

張司九偏偏還催:“嗯?怎麽不說話?你得讓我明白,這水腫是怎麽造成的。如果是你潤滑不夠造成的,那隻是普通水腫,如果是因為裏麵戳傷了造成的腫脹,就比較麻煩。”

一般來說,直腸異物取出第一原則:不損傷括約肌。

因為如果損傷括約肌,是會導致後遺症的。

比如,漏排泄物。控製不了排泄。

這對一個人來說,不隻是不方便,很可能還會造成社死的情況發生。大大影響了生活。

所以,除非必要,一定優先保括約肌。

趙禹也不懂這些啊,但是他聽得懂張司九的嚴肅和威嚴啊——

張司九身上,是有一種大夫威嚴在的。

趙禹吭哧了半天,最後還是說了:“抹了的,抹了專門的油膏。不過可能沒抹夠。後來就有點腫。卡在裏麵之後,就越來越腫。”

張司九聽完就皺了眉頭:這種情況,可能就是兩種都有了。更麻煩。

她看著那黑洞洞的入口,和裏麵露出來那一點點乳白色玉石斷麵,還是問了句:“是怎麽斷的?裏麵有沒有碎片?另一邊呢?我能不能看看?”

如果直接取,萬一裏頭有碎渣子,很可能會劃傷腸壁和肛門,到時候搞不好更麻煩。

趙禹都快哭出來了:“沒帶來啊。不過,挺整齊的,看起來不像有碎片。我就是當時沒站穩,摔了一下。一屁股坐地上了。外頭碎了一小點。大部分都……都……進去了。”

張司九:……你這個描述,就很容易讓人產生聯想。這是什麽姿勢,又是什麽巧合,又是什麽神仙設計——

那麽問題來了。如果是直接頂進去了,而直腸到了一定長度,就是有彎曲的,會不會造成直腸已經破裂出血呢?

而如果破裂的話,糞便會進入腹腔,引起腹膜炎——

可趙禹吃了瀉藥,那麽他的肚子疼,會不會就被誤認為是瀉藥的緣故呢?

腹膜炎發展沒那麽快,而腸道破裂出血也沒那麽快——尤其是出血速度和量不大的情況。

因此,很容易一個疏忽就誤診了。

張司九覺得這個事情有點複雜起來。

腹腔內積血,炎症,是會導致腹痛,腹部墜脹,還有想拉肚子的感覺。

但是造成現在估計感受不出來……

張司九歎了一口氣,隻好再問:“你能說說,那東西到底多長嗎?原來沒斷的長度。”

趙禹臉上徹底扭曲了,忍不住大聲:“你為什麽問這麽詳細?這東西,不是取出來就行了?”

他現在嚴重懷疑,對方根本不是在給自己治療,而是想探聽自己的醜聞!

趙禹很憤怒。

張司九:……

她耐心解釋了一下原因。畢竟看上去不搞清楚,趙禹是不會配合了。

但是講清楚原因之後,趙禹臉色就更難看了,一陣陣的發白,聲音都哆嗦:“這麽嚴重?會不會死人?”

雖然概率不算高,但畢竟是有的。所以張司九本著謹慎誠實的原則點了點頭:“當然是有一定風險的。所以才要問清楚。我覺得你現在還是別拖了,再拖下去,病情隻會加重。不會自己就好了。”

趙禹立刻同意:“我說,我說!”

那態度,倒像是有點被嚴刑逼供了一樣。

張司九想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