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許久，四周百姓才敢一個個探出頭，慢慢靠近後，又有幾個膽子大的，上前將三人攙扶起來，走向一處還算完好的閣樓。
外麵戰鬥的如火如荼，李茂貞死，人傀瞬間失去控製。
可李克用等人想要支援的時候發現，他們現在也控製不了人傀了。
在人傀大軍裏麵，有一種奇特的異香，阻攔了他們的控製。
那剩下的，便隻有殺，才能解決！
大約十個時辰後。
距離日食還有兩個時辰時，一座屋內，李淳風與袁天罡，都有些呆木的醒了過來。
武曌是最先醒過來的，醒來之後便照顧二人，在她看來，若想探尋出李雲霄去了哪兒，他二人一定可以！
袁天罡醒來的第一時間便看向李淳風。
李淳風雙眸充滿血絲，緊盯著袁天罡。
“為什麽會對雲霄兄下殺手，你失神了？！”
袁天罡一臉自責道：“咱們在十二峒吃的食物裏麵有蠱，來去匆忙，加上這是為了我特殊煉製的，我便沒察覺出來。”
“嗬，嗬嗬嗬嗬...”李淳風有些疲憊道：“我體內的隕生蠱，感應已經很弱了...”
袁天罡聽到這話，感覺突然間渾身失去了力氣。
“是我害了雲霄兄。”
李淳風上前把住袁天罡肩膀吼道：“現在不是誰害了誰的問題！誰對誰錯，還重要麽？”
“走吧，我大唐的大軍無法完全保證一個人傀都跑不進來，現在已經有成百上千的人傀進來了。”
“既然雲霄兄誓要如此逆天改命，我李淳風不會讚同，但也絕不阻攔，隻望我大唐，少一些人喪生。”
“別忘了尋找火藥埋藏地，此劫之後，你我若是沒死，便退隱還林再也不理朝中之事，否則，咱們就隨著這火海一同追雲霄兄，如何？”
“一同去找雲霄兄麽...”袁天罡眼中仿佛有了神采，轉過頭看向李淳風，詫異問道：“你真這麽想的？”
“嗬。”李淳風語氣灑脫道：“是啊，反正我們也都是該死之人。”
袁天罡看向李淳風，相交數十年，他倒是頭一次在李淳風嘴裏聽到這種放棄的想法...
原來。
李雲霄不隻是改變了他。
也改變了李淳風...
....
而此時。
一道狼狽的身影，在徹夜禦馬趕路，沒有絲毫停歇的來到一處小湖邊。
距離小湖不足百裏處，便是號稱劍關的...利州。
身影手捂胸口，隻要喘息一次，鮮血就會從他的指縫滲透，滴落...
緩緩來到湖邊坐下，身影忽然斷斷續續的笑了起來。
“嗬嗬嗬嗬...天意天命不過如此，我一人攪亂天機，這場博弈，嗬嗬嗬，終歸還是我贏了！”
人影自然是李雲霄。
他這一生幾乎都在為民請命與天命天道博弈的路上，最終無論如何，贏得，還是他！
因果報應取不走他的命，但很多時候，日子久了，也會感覺...
膩...
笑著笑著，李雲霄望向湖水之中，倒影著的自己。
“李雲霄...嗬，空有雲霄之名，卻無雲霄之意...”李雲霄喃喃自語了一句。
水中倒影似是幻境一般，臉上帶著稚嫩，開口問道：
【你贏了？】
李雲霄喘息著點點頭：“贏了。”
嘴上說著贏了，可李雲霄的臉卻越來越落寞...
【很多事情需要代價，你的代價是什麽？】
李雲霄腦海中回憶起一幕幕畫麵。
李淵，李世民，袁天罡，李淳風，李治，李承乾，李麗質，李弘等人...
【李淵：若他日遇到麻煩，你不要擔心，盡管順著自己的心意前行，為父...已為你...留下退路...】
【李世民：你小子真是個滾刀肉。】
【其實，你是我父皇的子嗣，朕也不會殺你，更舍不得殺你。】
【一個不要權利的幫手，兄弟，朕上哪兒去找，哈哈哈哈...】
【袁天罡：我等舉棋便是勝天半子！無論發生什麽事，為兄都與你同往！】
【李淳風：一個袁兄就夠讓人頭疼的了，你可別走了他霸道的路子！不然我就打你！】
【李治：我不能陪叔父看到百姓安居樂業了...】
一些最初相識，羈絆糾纏，最後默然躺在墓穴之中的身影，猶如片段一般出現在他的腦海...
回憶停下，李雲霄抬起頭看向天邊，一臉灑脫道：“一切...”
踏...踏...
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從李雲霄身後響起。
李雲霄頭也不回道：“降臣嗎？”
“是我...大帥...”
“嗬。”李雲霄淡言道：“就知道你不會聽話，手裏的東西放下吧。”
降臣手中備著刀跟絲線：“不！我可以救你！”
李雲霄搖了搖頭：“來不及，也回不去了。”
“百年來，若不是我自身實力強大，這些功法所帶來的反噬早已要了我的命。”
“而今我經脈崩碎，心脈斷絕...省省吧。”
降臣眼底微紅，一個瞬身來到李雲霄身後，手中突然多了一股繩子：“我什麽都可以聽大帥的，但這次不行！”
李雲霄反手抓住繩索，緊接著手掌連續在降臣身上點了幾下。
“大帥！你放開我！我能救你！你相信我！！再晚了就真的來不及了！！你快給我解開！！”
“咱們一起回去，城內的人死就死了，咱們什麽都不管了！好不好！大帥！！”
李雲霄的動作牽動了傷口，臉色也越加蒼白。
“凝神靜氣，我有東西送給你...”
降臣大喊道：“我不要！”
“二六時中...神凝氣穴...”
“我說我不要...”
“文守武煉，合乎自然...”
“我不聽！！！”
“藥生有時，生時為之藥，藥中有火焉。”
“煉丹有候，煉時為之火，火中有藥焉。”
“言藥可，言火亦可。”
“藥生藥降，藥引為根，均有自然之機，陰陽之橫。”
“丹道之畢矣，難哉，易哉。”
“難者皆真道不聞，執道未篤，守道無恒。”
“真道聞，執道篤，守道恒，誰言不能長生...”
“煉丹之法我早已改善，但需注意，內力不濟者，陰陽平衡者，服之必死...且命長數季，時而有限。”
“不死之法遁天妄行...長生...道苦...以後聽他們二人的話...不要肆意亂用長生術法。”
降臣用力點點頭：“我記住了，你給我解開吧！？”
李雲霄沒理會，而是緩緩抬頭看了眼天空。
日食已經開始初現...
“記得回去後，在永貞大典裏麵記下我李雲霄的禍國之舉，我的故事結束了，但你們所有人的故事，依舊可以繼續...”
伴隨著日食到來，長安也一片混亂。
因為他們已經知道，日食之日，便是長安連帶著方圓十數裏覆滅之時...
一些人瘋狂的吼叫著，不甘心死在這兒，又不敢出去麵對人傀。
有些人則是相擁在一起時，與家人體會最後的溫暖。
有些，則是追著袁天罡等不良人身後祈求，求他們的庇佑，能夠躲過一劫。
而此時躲避的大臣以及李星雲等人也全都出來跟著幫忙，將長安民眾都轉移到長安左側的林中。
廟宇已經不安全了，李雲霄說的話，以前是一定信，現在，全都是恐懼。
什麽仇敵，隔膜，現在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