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四章 缺失
至於李世民和長孫皇後如何將李承乾夫婦叫過去訓斥,那就不是房遺愛暫時能夠管得了的事情了。
讓房崎先回家說一聲,自己今天晚些回家,然後房遺愛直接去了醫館,準本藥材,將明天可能需要的成藥規整好,以防萬一。
跟今晚坐診洛子淵等人打了招呼,房遺愛扛著一個準備妥當的藥箱,出了醫館的門,立在門外一想,自己這幾天忙碌,都沒怎麽來看孫芸娘,幹脆順道去看看,順便告訴孫芸娘一聲,還有四五天,馮鐵匠就要回來。
孫芸娘等人正準備用晚膳,見房遺愛扛著一個藥箱,這個時候進來,高興之餘,不免有些奇怪。
“咦,難得崔大哥也在家。”房遺愛跟孫芸娘打完招呼,看到孫芸娘旁邊坐著的崔逾凡,說道,直接在錦麒和錦麟兩個的中間插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
“是啊,難得碰見你。”崔逾凡點頭說道,“咱們喝兩杯,鈴兒,把酒杯還有前些日我帶回來的竹葉青拿來。”
金鈴兒來回看了眼房遺愛和崔逾凡,眉頭微皺。
“算了,不知道半夜會不會有事,今天還是不喝了,不然起不來就壞了。”房遺愛擺手說道。
“怎麽了?我看你還帶著藥箱,是不是什麽人病了?”崔逾凡雖口問道。
“今天下午的事情沒解決嗎?”孫芸娘顯然在太醫院聽說了什麽,張口問道。
“那孩子傷的很重,身上的棉衣都被打成了布條,上下滿是血,就連後腦勺上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鞭痕。”房遺愛同情地說道,任由金鈴兒忙活著給自己添加碗筷,疼愛的揉搓著身邊的錦麒和錦麟,繼續說道,“那孩子也不過隻比麒兒和麟兒兩個大上不到兩歲而已。”
“誰家的孩子?出了什麽事,讓你巴巴的過去?太醫院不是還有太醫了嗎?”崔逾凡不解的說道。
“是我上峰侯大將軍的親外孫,那孩子出生的時候我還曾經包裹,就連他的名字楊凡楊平安,也是在他母親的要求下,讓我給起的。”房遺愛說道。
一聽是楊凡出事,崔逾凡的麵色勉強維持沒變,不過表情卻生硬了許多,握著筷子的手,關節都有些隱隱發白,眼神裏不經意間發出了滲人的冷芒,盡量將聲音放柔,問道,“那麽小的孩子,應該有人看著,怎麽會出事?”
突兀的覺察到崔逾凡眼裏的冷芒,讓房遺愛心下疑竇縱生,疑惑的看了眼崔逾凡,然後詢問的看向了孫芸娘和金鈴兒,想知道崔逾凡怎麽突然間就變了臉?
孫芸娘歎口氣看了眼金鈴兒和房遺愛身旁的兩個孩子,金鈴兒眉頭微皺,跟房遺愛對視了一眼,快速的移開了目光,探究的看向崔逾凡。兩個孩子,黑溜溜的眼睛,來回軲轆轆在幾個大人身上打轉轉,雖然好奇,卻乖巧的沒敢弄出聲音。
看見金鈴兒探究的目光,崔逾凡這才醒悟自己的失態,覺察到飯桌上的氣氛猛然間因為自己情急的一句話,變得有些死氣沉沉,不禁尷尬一笑,壓下心中的情緒,解釋道,“我隻是怕大年關的,若是麟兒調皮的出門沒看住,再不小心得罪了那人,豈不是讓麟兒吃虧。”
“確實,京裏陸陸續續的來了不少的藩王,估計路上的行人,隨便拉一個出來,都說不定會是王公貴族,麟兒最近這些日,確實該拘拘性子了。”房遺愛揉著錦麟的頭,低頭看著錦麟說道。
“幹爹,我都知道了。這話奶奶、娘親和大哥說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錦麟嘟著小嘴說道,還扯著耳朵讓房遺愛看,裏頭是不是真得長繭子了。
“光聽不行,你要是乖乖的聽錦麒的話,過年的時候,幹爹就給你和錦麒一人雕一把漂亮的小木劍,你要是不乖的話,回頭可就隻有錦麒的,沒有你的了。”房遺愛捏著錦麟的小臉,極盡**的說道。
“放心吧幹爹,我一定乖乖的。”錦麟用肉嘟嘟的小手,拍著胸脯說道,還歪著身子朝房遺愛另一邊的錦麒喊道,“大哥,你看著點兒,回頭好替我在幹爹麵前作證,不能讓幹爹賴了我的小木劍。”
“好!”錦麒麵帶笑容,認真的點了點頭。
“怎麽,幹爹在你小子麵前就這麽的沒有信用?就這一條都該大屁股。”房遺愛佯裝生氣的,在錦麟腦袋上拍了一下。
見房遺愛和兩個孩子如此的親昵,崔逾凡心下疑惑,恍然間有種錯覺,以為房遺愛和錦麒和錦麟兩個,就是親密無間的血親父子,下意識的看向金鈴兒。
金鈴兒麵色如常,隻是看孩子的時候,眼裏才有柔光閃過。
崔逾凡覺得自己是想多了,又記起楊凡的事情,心下有些沉不住氣,還是七拐八拐的將話頭引向了楊凡。
房遺愛想到錦麟的頑皮,為了給錦麟上堂警示課,隻是奇怪的看了眼神情中不自覺流露出焦急的崔逾凡,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大體的講述了一番。
房遺愛話還沒講完的時候,崔逾凡心下的殺意已經濃烈的快要爆發了!
金鈴兒心下一寒,護犢子的看著錦麒和錦麟兩個,想著若是敢有人如此欺負自己的兩個兒子,哪怕是天皇老子,她金鈴兒也會拚了命先將對方斬於馬下!
不行,回頭還得好好的督促兩個兒子習武,免得將來被人欺負的沒有還手之力!
看著金鈴兒堅決的目光,錦麒和錦麟兩個,不知覺的縮了縮腦袋,下意思的尋找靠山一般,朝房遺愛靠了靠。
孫芸娘秀眉緊蹙,有些想不明白太子妃那樣玲瓏聰慧的女子,怎麽會有兩個這麽不成器的兄長?
“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遺愛你多費些心,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孫芸娘歎口氣,對房遺愛交代道,眼裏有著止不住的憐惜。
“侯讚軍和幹爹一行還有四五天的路程就要抵京,但是為了侯讚軍在軍中對幹爹的照應,我也會盡全力保住這個孩子,不然我自己都覺得沒臉去見侯讚軍。”房遺愛說道。
“聽見了沒有!麟兒,沒有大人跟著,以後在大街上可不能那麽頑皮!”崔逾凡努力的平複了心中波動的情緒,望向錦麟,厲聲說道。
“知道了爹。”錦麟嚇得渾身一顫,縮進房遺愛的懷裏,帶著哭腔說道,顯然是被崔逾凡突兀的嚴厲給嚇到了。
就連錦麒,也是跟著嚇了一跳,有些害怕的看著不甚熟悉的崔逾凡,靠在房遺愛身邊。
金鈴兒不悅的看了崔逾凡一眼,伸手撈過旁邊的錦麒,無聲的安慰道。
“逾凡,孩子要慢慢教,不能太心急,而且,麟兒雖然頑皮了些,心下也知道分寸,有話慢慢說道就是。”孫芸娘看著不敢抬頭的錦麟,對崔逾凡說道。
“嶽母大人恕罪,是我太心急了。”崔逾凡深吸一口氣,歉然的對孫芸娘說道。
說完,崔逾凡起身來到房遺愛身邊,想要接過窩在房遺愛懷裏的錦麟。錦麟迅速看了崔逾凡一眼,又重新窩回房遺愛的懷裏,死抓著房遺愛的衣服不肯鬆手。
房遺愛有些尷尬的看了眼同樣尷尬的崔逾凡,拍了拍錦麟的後背,說道,“臭小子,你爹也是擔心你,說話有點兒重,你小子還上勁兒了?連你爹的一句重話都經不住,將來哪來的膽子跟幹爹上山打老虎?嗯?”
“誰說我經不住!我,我,我隻是,是跟爹開玩笑。”錦麟衝房遺愛懷裏抬起頭來,佯裝大膽的說道,小心的瞄著崔逾凡的樣子,聲音越來越細,直至幾不可聞。
“哦?真的嗎?”房遺愛佯裝懷疑的說道。
“當然,我以後可是要給幹爹打大老虎的!”錦麟見房遺愛不信自己,立馬挺著了身子,不服氣的說道,還主動將自己的小手伸向旁邊的崔逾凡,讓房遺愛看到自己說的不是假話。
“麟兒光給幹爹打打老虎,難道就沒有爹的份兒?”崔逾凡朝房遺愛點點頭,抱著錦麟回了自己的座位,逗著錦麟說道。
“爹要是想要,我也給爹打打老虎。”孩子的性子就是變得快,這會兒錦麟已經滿臉暢想著去打大老虎了,還鬥誌昂揚的揚了揚小拳頭,眼睛不時的瞄向房遺愛,朝房遺愛做個鬼臉。
看著崔逾凡和金鈴兒兩人,一人抱一個孩子,逗樂說話吃飯的樣子,房遺愛心裏,莫名的多了一絲的失落,浮起了一絲空虛的感覺,好似心裏某個地方缺失了一塊一般。
搖搖頭,壓下心中的異樣,房遺愛陪著孫芸娘說著早前在大安坊的事情,說著該給馮鐵匠準備些什麽,一頓飯也就這麽的過去了。
辭別了孫芸娘等人,房遺愛自個兒騎馬帶著藥箱,慢悠悠的朝房府趕去。
雖然冬日天冷,夜色也深重,可是因為今年在京城過年的人多,各處的夜市倒是更顯的熱鬧非凡,不到宵禁的前一刻,這熱鬧是不會下去的。
隻是,走在這熱鬧的街道上,聽著耳邊傳來的吆喝聲和嬉笑聲,房遺愛突然覺得這鼎沸的人聲,好像離自己好遠好遠。
自己就像是在喧鬧之外的看客一般,平靜的心下,激不起一絲漣漪,或者說,心下缺失的一塊,讓自己根本沒辦法提起興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