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零章 憋屈

秦明的嘴角勾起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目光無意中望向房遺愛時,更是多了份欽佩。

明明打得就是本人,還能義正言辭的在這裏維護人家的利益。明明是在羞辱對方,偏偏還打著為對方著想的旗號,憋屈的別人根本沒辦法反駁,隻能幹受著。

秦明心下對於房遺愛,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房遺愛也不敢太過折騰李佑,怎麽說這也算是正經的最大的官二代之一,在這不是太講理的時代,房遺愛行事更是需要拿捏分寸。

但是屁股上的兩鞭子,最起碼可以保證讓李佑得小心的趴著睡上幾天,在雪地裏折騰這麽長時間,估計會去李佑就得著涼感冒,而且還不是一兩天就能好的。

估計這一番折騰下來,皇家的年夜飯,李佑是沒機會參加了,誰上李世民心尖尖上的長孫皇後,身子嬌弱受不得病氣。

在對麵的幾人陪著小心,萬分誠懇的道歉,並且承諾奉上賠禮,還將之指認齊王殿下的人給扁了一頓之後,房遺愛這才抬了抬眼皮,將腳下的李佑踢給了眾人,警告說,“別仗著齊王殿下跟你們關係不錯,到處扯大旗敗壞齊王殿下的名聲。這次姑且就算了,不過這事兒我不會瞞著齊王,到時候怎麽給齊王賠不是,你們回去自己掂量著看。若是齊王殿下不高興,就此事不依不饒的話,我這做妹夫的,少不得要去殿前給齊王殿下作證一番。”

眾人緊張的接住被房遺愛淩空提來的李佑,聽到房遺愛的話,看著齊王李佑不知是凍得還是氣得有些青白交加的臉色,個個心下發苦,麵上卻不得不堆上笑容,點頭哈腰的表示聽進了房遺愛的教誨。

最後,眾人得知房遺愛是來祭奠自己的幹姐姐兼救命恩人時,一個個表現良好的,用手小心的將金鈴兒墳前的積雪給清理幹淨,就連墳頭上雪也被清理掉了。

期間不少人被繞在金鈴兒墳上的薔薇刺給紮傷了手,卻又不敢再房遺愛麵前顯露什麽。唯恐房遺愛嫌棄他們手上傷口滴出的血,弄髒了金鈴兒的墳墓。

等房遺愛驗收了掃雪的成果,確定滿意之後,將手裏的鞭子還給明顯已經受寒的李佑,這才點點頭放了眾人離開。

眾人如蒙大赦,感激的朝房遺愛表示感謝,忍著想要盡快遠離房遺愛的衝動,直到將馬匹牽到小路上,這才翻身上馬,快快的催馬回京。

李佑因為是違背聖旨偷著出來的,身上穿的是侍衛服飾,身邊也隻帶了一個侍衛,在雪地裏趴了那麽長的時間,又沒敢當著房遺愛的麵搶別人的衣服換,現在已經凍得有些受不了了,回去少不了一場病。

見眾人離開,房遺愛這才麵若寒霜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心想著,看來明天少不得要讓淑兒進趟皇宮,去李世民麵前盡盡孝心了。

至於自己,則如自己之前所說,明天會將此事,好心的告知給自己的好妻兄齊王殿下。

為了自己尋樂子狩獵,追趕一隻野兔,竟然想要馬踏金鈴兒的安息之地,此事豈是如此容易就能揭過的!

除卻金鈴兒和自己之間不清不楚的糾葛外,再怎麽說金鈴兒也是自己孩子的娘,又是在金鈴兒的忌日被自己撞見,如此囂張的行徑,豈能輕縱!

一邊問著秦明關於守陵人老淩頭的事情,房遺愛和秦明一邊朝馬車走去,去接錦麒錦麟兩個,一起過去給金鈴兒上墳。

原來,老淩頭早上在莊子上掃雪的時候,正巧碰上齊王李佑等人策馬從莊子上通過,將在路邊礙事的老淩頭等人給或打或撞的都給弄傷了,莊子上請來的大夫剛剛忙活完。

房遺愛的眉頭皺了皺,望了眼齊王李佑等人離開的方向,輕輕頷首,沒說什麽。

重新接了錦麒錦麟兩個,祭祀了金鈴兒之後,房遺愛等人去莊子上看了看受傷的百姓。

此處的莊子,是房遺愛買來,專門安葬金鈴兒用的,莊子土地對半分開,分別登記在錦麒錦麟兩人的名下,就金鈴兒墳頭所在的十畝地是兩人共同所有。

莊子雖是房遺愛找人打理的,但莊子的主人則是錦麒錦麟兩個,雖然兩個孩子還不了解這些。

房遺愛查漏補缺的看了看莊子上受傷的人,確定大家沒有生命危險後,吩咐莊子上的人拿了自己寫的條子,去自己名下的醫館取藥,藥費自然是先記在房遺愛的名下。

在莊子上簡單的用了午膳,辭別熱情的百姓,房遺愛帶著幾人去了不遠處的弘遠寺,給房遺值上了香燒了紙之後,天空又開始飄起了雪花,而且時間上已經趕不及在天黑前回長安城了,房遺愛等人便在弘遠寺留宿了一晚,當然,香油錢是少不了的。

第二天,快馬加鞭的趕在辰時末,房遺愛將錦麒錦麟兩個平安的送回小院,去房府見過房玄齡和房夫人之後,回家跟淑兒嘀咕了一陣子,房遺愛隨便填了兩口吃食,連衣服都沒換,就和房崎騎馬去了齊王府。

聽聞門房有人來報,從不上門的房遺愛前來拜訪,李佑額頭的青筋跳動了幾下,這才明白,房遺愛昨天的話真的不是隻說說就算了的。

李佑很想稱病不見,偏生房遺愛還有一身過人的醫術。至於稱有事,沒有李世民的旨意,自己在府裏思過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難不成和妻妾做樂?那豈不是承認自己荒唐荒**,自己將彈劾自己的把柄送給沒事兒找茬的禦史們麽?

本來那幫子禦史對自己滯留京城不肯之州,還三五不時的出去打獵的事情,早就布滿了,時不時的上折子提醒李世民將自己趕出京城,若是在給他們別的把柄,自己真的就沒法再賴在京城了。

不停變換的臉色,最終定格為無可奈何,李佑沒有力氣的擺手,讓下人們將房遺愛請進客廳。

李佑深吸氣再深吸氣,努力讓自己舉止如常,可是,在邁腿走路的時候,屁股上傳來的清晰疼痛,還是在提醒著李佑,房遺愛昨日的凶殘舉動。

抬手扶著自己的腰胯,盡量減輕屁股上的疼痛感覺,李佑眼裏閃過凶光,最終還是將眼裏的凶光遮掩了去,重新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這才小心的挪到客廳附近。

換上一臉如常的優人一等的,帶有皇族優越感的笑容,李佑不冷不熱的跟房遺愛打著招呼。

見到李佑眉宇間的忍痛,房遺愛隻當沒看見,麵上和樂樂的跟李佑寒暄著,心下嘀咕著李佑經常出去打獵,這身子骨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昨兒個趴在雪地裏被自己折騰那麽長時間,愣是沒病倒。

剛才房遺愛進入客廳伊始,就注意到了,客廳的椅子上全都多了一個厚墊子,正適合李佑這種屁股受傷的人。

看來李佑,或者說是李佑手底下的人也不全是笨人,竟然想到在椅子上加個厚墊子,免得出來見客落座的時候,再泄露了李佑屁股上有傷的事情。

寒暄過後,房遺愛好心的將昨天有人假借齊王威勢,作威作福,傷害百姓,毀人良田,踏人墳頭的不良舉動,全都好心的講了出來,說完少不得要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順帶再替齊王殿下打抱一下不平,跟著又好心的提醒齊王殿下,這些個狗仗人勢的東西,最好好好的收拾一下,免得真正帶累了齊王殿下的名聲,等等。

房遺愛口若懸河的扯著,扯得李佑的屁股,不管是有傷的地方,還是沒傷的地方,都坐的有些生疼。

再加上本就有些受涼不舒服,更是被房遺愛的長篇大論給說得頭暈腦脹。

房遺愛是來“好心”提醒他,讓他注意門下有些人可能會帶累他,李佑找不到理由趕“好心”的房遺愛離開,隻能忍著相陪。

時間正好趕上正午,眼看著房遺愛的廢話說完了,李佑心下鬆了口氣,見房遺愛有起身的跡象,李佑禮貌性,客氣的張口詢問房遺愛是否要留下來陪自己用午膳。

話語中的客氣與疏離,任誰都聽得明白主人家並不是真心想留客吃飯。

可房遺愛是來幹嘛的,不就是來憋屈李佑的嘛,又豈會跟李佑客氣?況且,隻要自己留下,李佑就得舍了屁股在一旁陪著,自己在齊王府待得越久,李佑就越難受不舒服,房遺愛心下就越是舒坦。

見房遺愛竟然大方的重新坐穩,連句客氣話都沒有,就爽快的點頭表示要留下吃飯,好好跟自己這個妻兄聊聊,說兩人實在是太對性子了。

李佑聞言,心中這個悔這個恨啊,自己沒事幹嘛嘴賤的跟他說客氣話,這人既然能和老程家的一堆牛皮糖合得來,這臉皮又豈能是薄的?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豈能還有再收回的道理?

李佑心下暗自咬牙,麵色還算正常的吩咐下人去備酒菜,好款待難得登門的房駙馬。

就在房遺愛在齊王府裏蹭吃蹭喝的時候,淑兒已經收拾整齊,進宮拜見李世民和長孫皇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