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房二

信物和信件上的字,房遺愛真的認識,兩件東西都出自房遺愛憂心下落的程懷亮。

信物隻是讓人確認他的身份,沒有別的用途。

而信件,在旁人看來,也不過是一封簡單的報平安的書信罷了。在房遺愛眼裏看來,平平無奇的信件中傳達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為了防止信件上的信息泄漏,程懷亮用的是他們幾個玩鬧時慣常使用的暗語!

依照常理來說,隻要信物和信件一起落入唐軍手裏,礙於他的家世身份來說,這兩樣東西必然會在可能的情況下被呈給李世民。

即便不方便,有他在信中提及一定將信件,用最快的速度交給皇上以報平安的話在,接到信件的人也必會想辦法將信件送遞李世民手裏。隻要李世民看到了,受太子所托,負責護衛李世民的薛仁貴也就有機會看到信件,定然能讀出裏頭的暗語。

“懷亮目前尚安,隻是,”房遺愛麵色有些不太好,對牛進達和魏征說道,“我估計那小子的傷勢不輕。”

“而且,信上說,錳嗤擄已經悄悄的來了多科城,打算尋個合適的時機,來場交戰,好趁著戰亂之勢,帶人混入兵將之中,好潛入多科城。”房遺愛道,“他身上好像帶有控製齊紮羅和紮翰的藥物。”

“什麽!?”牛進達和魏征兩個一驚,全都站了起來。

“懷亮用的是我們幾個玩笑時設的暗語,跟在皇上身邊的薛仁貴同樣能夠讀懂。”房遺愛將書信交給旁邊的魏征,見魏征一目十行的掃了眼書信,望過來的詢問眼眸,解釋道。

牛進達已經離座,來到了魏征身邊,跟魏征一起觀看書信,看了眼沒看出什麽,聽了房遺愛的解釋。幹脆舍了書信,望向房遺愛和皺眉的魏征。

“難道說,之前秦小將軍……”想到某種可能,魏征聲音發寒的說道。緊鎖的眉頭中滿是擔憂。

若是按時間上來說,依蘭逃出薛延陀王城日子,比秦懷玉一行抵達的日子還要早上幾天。

按照程懷亮的信上傳遞的消息,十有八九,在秦懷玉和程咬金帶領一萬精兵血戰四城門的時候,返回王城安撫薛延陀王庭上下的錳嗤擄,應該就已經抵達了多科城的圍城大軍中。

既然。在秦懷玉程懷亮入城之後,薛延陀人沒有在挑動多科城內的唐軍出戰,八成是錳嗤擄已經帶人混進了秦懷玉的隊伍中,悄然入了多科城。

這幾日以來,薛延陀的兵將不再挑釁多科城內的兵將,牛進達和魏征還以為是他們在外的騷擾戰起到了作用。現在想來,人家根本就是沉得住氣,在等著多科城內錳嗤擄的好消息!

牛進達和魏征相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驚駭和懊惱,背後雙雙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從秦懷玉等人入城至今,已經過去六七天的時間了。即便錳嗤擄尋不到接近皇上和皇上飲食起居的幾乎,也不會沒有辦法控製別人,進而讓可以接近皇上的人給皇上下藥!

想到最近一次城內傳出的消息,說皇上還在養病,這個病,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亦或是,真的已經被錳嗤擄得手了?

吳瞞三人也被房遺愛翻譯出的信件上的意思,給驚得說不出話來,心裏沉重異常,習慣性的齊齊看向房遺愛。希望房遺愛說自己有把握解掉控製人的藥毒。

依蘭幾人也被震得張口無言,目光複雜的看著房遺愛和牛進達、魏征三人。

想到大唐早就立有太子,而且太子的風評不錯,能力也不錯,錳嗤擄即便是控製住了唐王李世民,以薛延陀現在的情況。錳嗤擄也不敢將大唐皇帝如何,頂多作為籌碼多索要一些可以富足薛延陀的物品和整個水草豐美的河套地區,再將唐王給放掉。

可是,對待自己的父皇,野心勃勃的錳嗤擄斷然不會手下留情!

一旦唐王受製於錳嗤擄,在錳嗤擄的操控下,大唐為唐王的安危著想,必然會選著跟錳嗤擄和解,到時候,隻怕就是自己父王的死期!

“唐王親征不是帶著禦醫嗎?大唐的禦醫們醫術都挺高,對不對?應該有辦法對付虹筱夫人製出的毒藥,對不對?唐王會沒事的,對不對?”想到父親可能會死,依蘭焦急的上前拉著房遺愛的袖子,問道。

聞言,牛進達和魏征兩人眼睛一亮,扭頭看向房遺愛。房遺愛空閑的時候,可是經常去逛太醫院的,而且上到皇宮下到百姓,就連太醫院的人也都說房遺愛的醫術不錯。

牛進達和魏征兩個,也曾隱約聽人說過,房遺愛早前可是領著太醫院以前的一幫子醫學生們,搞出過強力蒙汗藥,比尋常的蒙汗藥藥效能強上十倍不止!

“得見到藥才能分辨,不過黃太醫幾個的醫術在太醫院裏是拔尖的,應該能確保皇上龍體安康。”房遺愛為難的說道,“再說,趙統領也是心細如發的人,薛仁貴也是似粗實細的人,又有李公公小心的貼身照顧,皇上應該沒事。”

“若是錳嗤擄真的得手了,想必城外的薛延陀的兵將應該不會如此的安靜,有耐心。”房遺愛說道。

雖然沒有得到什麽肯定的保證,好歹房遺愛說的有理,眾人也都稍稍放了些心。

“不管錳嗤擄有沒有得手,大戰看來都要盡快了。”牛進達說道,看向房遺愛,顯然是希望房遺愛對之前的事情盡快做出決斷。

“薛延陀軍中應該不全是錳嗤擄的人吧?”房遺愛越過依蘭,問向巴彥,避開了牛進達追問的眼神。

“錳嗤擄可以完全掌控的兵力隻占三分之一,真正忠誠於汗王的掌兵將領可占四分之一,其餘的全都是中間觀望態度。”巴彥點點頭,利落的答道,“希辰羅將軍和阿爾占將軍兩位是薛延陀王族外另外兩大部落的首領,掌控著觀望兵力的一多半,其餘不想輕易涉入王權爭奪中的零散將領,全都以他們兩位的意見為尊。”

“希辰羅和阿爾占可有與錳嗤擄聯合共抗大唐的意思?”牛進達問道。

“锪淵將軍曾經奉命去見過希辰羅和阿爾占兩位將軍,兩人具是不想戰火波及族人,這才不肯輕易涉入戰事,想來應該沒有與大唐為敵的意思。”巴彥想了想,說道。

“利益若是足夠動人心的話,他們沒理由在做觀望的牆頭草。”房遺愛說道。

“聽锪淵將軍說過,希辰羅和阿爾占兩人,應該是怕投靠錳嗤擄之後,被錳嗤擄趁機消弱實力進而奪權,又怕錳嗤擄真正奪權之後,再睚眥必報的反過來對他們下手。又因為時機不對,沒有正當的借口可以聯合他人共抗錳嗤擄,這才選擇明哲保身。”巴彥補充說道。

“哦,這麽說,他們兩個對上錳嗤擄,並沒有必勝的把握?”牛進達眼裏閃著精芒,說道。

“可以這麽說,薛延陀上下,沒有幾個在戰場上是錳嗤擄的對手。他是薛延陀公認的難得天才將領。”巴彥並不因為錳嗤擄是敵人就貶低他的能力,誠實的說道。

“你決定要去王城?”魏征突兀的問向房遺愛。

“嗯,虹筱夫人既然善於製毒,難保不會對普通兵卒下藥,留著她終歸是個威脅,而且,若是能夠趁機救出齊紮羅汗王的話,說服希辰羅和阿爾占的把握應該會更大一些。”房遺愛說道,絕口不提自己最最主要的目的是前去營救程懷亮,口裏說的那些,不過全是順帶為之罷了。

“王城我熟悉,希辰羅和阿爾占將軍駐守的地方,巴彥他們三個知道,我們和你一起前去。”聽到房遺愛要去救出自己的父王,依蘭趕緊上前說道,亮晶晶的眼睛裏寫滿希望和激動。

見牛進達和魏征兩人不反對,房遺愛也就順勢點頭答應了,路上也省了再去尋找向導了。

商定過了出發前往王城救援的時間,牛進達打發了依蘭五人先回去吃飯休息。

“你覺得劉天明真的能夠勝任?”清空了無關人士,大帳內隻剩下房遺愛三人的時候,一邊吃飯,牛進達一邊問向房遺愛。

“牛叔不相信自己的識人之明?”確定了程懷亮真的還健在,房遺愛心裏的石頭放下不少,語氣輕鬆的說道,“劉天明的探花郎可沒摻水,實打實的自己掙來的。”

牛進達搖搖頭,輕笑一聲,無聲的歎口氣,他還是覺得用房遺愛的話,會更保險一些。

若不是魏征說,房遺愛此去薛延陀王城,若是能夠製住那位虹筱夫人,說不定就可以得到她用毒的解藥,也未嚐不是為了確保皇上龍體安泰的以防萬一之舉,牛進達還真想將房遺愛留到解圍之戰後,再放他北上。

一切的細節商定完畢,房遺愛抱著兩個酒壇子,還是竄進了劉天明的營帳,將人從簡易的床榻上拉了起來。

知道房遺愛不會無聊的半夜找自己喝酒聊天,對於房遺愛夜半擾人清夢的舉動,劉天明也就沒多在意,打起精神奉陪。

將自己闖營挑營的一些經驗,不管對劉天明有沒有用,為了保險起見,房遺愛還是一股腦兒的全都掏給了劉天明,也不管劉天明疑惑的樣子,時間一到,就拍拍屁股,帶著吳瞞事先挑好的一千人馬,用布匹裹住馬匹的四蹄,帶著依蘭五人,趁夜悄悄趕往薛延陀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