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爆發

衛遂中大吃一驚:“魏王?!大哥,咱們和他可沒什麽交情啊,你這消息來源,到底可靠不可靠啊?”

來俊臣頗有自信地反問道:“宮裏傳出來的,你說可靠不可靠?”

“那喬家那個小娘子,咱們——”衛遂中第一次有了動搖。

“這也是我猶豫所在,既然魏王率先釋放出了善意,咱們若是和他聯合,不少以前的敵人,就會變成咱們的朋友。而且,若是有一天,魏王成為太子的話,咱們還有從龍之功。”

衛遂中一顆心“砰砰”的跳了起來,他有些難以抑製自己的激動,顫聲說道:“大哥,照你這麽說,咱們隻要是投靠了魏王,豈不是好處多多。若是那樣的話,這小娘子,我看還是讓給魏王算了,反正這神都城裏多的是俊俏女子,大哥咱們隻要多派點人手出去打聽查訪,也不擔心就不到比她更好的!”

張易之在屋頂上聽得大怒。這兩個家夥太可惡了,窈娘那樣美麗可愛的女孩子,竟然被他們當做晉身之階。他雖然很有一種衝下去痛扁這兩個家夥的衝動,但還是隻能忍住這種**,在心裏暗暗詛咒著他們。

來俊臣有些猶豫難決地沉吟一陣,顯然內心裏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要知道,窈娘是那種能夠將人的靈魂牽引住的女子,來俊臣好色成性,想要他放棄窈娘,實在是太難了。沉吟良久,他還是難以抉擇,於是搖搖頭道:“這事不是還有兩天的時間嗎,兩天之後再說吧!記住了,吩咐你的人,這幾天記住不要和魏王府的人發生衝突。一旦出事,我也不會出麵保人的,知道嗎?”

這話可說有些刻薄寡恩了,因為衛遂中的人,本就是為了來俊臣喜歡美人兒而在喬府的門口和魏王府的人在對峙。來俊臣一句話就把自己的幹係全部推脫出去,任誰聽了都會感覺心涼的。而且,有時候衝突也不是想避免就能避免的,你越是想避免,對方很可能就會越囂張,這反而可能會加快衝突的爆發。

衛遂中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有些艱澀地應了一聲:“是!”

來俊臣放眼望了望外麵,道:“好了,天色也晚了,你就回去吧!”說著,便要站起身來送客。

衛遂中心下一急,連忙跳起來攔住來俊臣的去路,嘴裏喊道:“大哥,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哥說呢!”

來俊臣正為窈娘的事情心煩不已,便有些不耐地說道:“有事明天再說吧,天色已經很晚了!”

衛遂中平時對來俊臣一直是唯唯諾諾的,但今天卻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堅持:“大哥,這件事對小弟極為重要,大哥一定要為我做主!小弟知道大哥為什麽要趕著回去,不就是因為那個女人一直在催嗎?大哥,不是小弟多嘴,那女人出身雖然高貴,但搶來的就是搶來的,搶來的就應該聽話,不然豈不是搶了一尊活菩薩回家供著嗎?”

來俊臣聽衛遂中一口一個“搶來的”,臉色漸漸漲紅,聽到後麵已經變成鐵青。但正如衛遂中所言,他這個夫人的確是搶來的,而且還是衛遂中親自帶人前去搶的,所以,來俊臣盡管心中恚懣異常,也難以因這件事和衛遂中翻臉。於是,他隻是冷冷地開口道:“夠了!說正事吧,你不是有要緊的事要和我說嗎?”

衛遂中見來俊臣願意聽自己所說的要緊事,大喜,也顧不上去理會來俊臣語氣中的不善。他恨恨地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腫脹之處,道:“大哥,昨天無故出手打我的那個人,我已經查到了,你一定要為我做主!”

張易之大吃一驚,昨天他揍了衛遂中一頓之後,盡管張寶、林秀等人都是憂心不已,但他卻並不十分在意,如今被衛遂中提起,他這才發現,這其實早就成為他穿越以來的一大危機了。而這個危機,比起張昌宗之入宮,也不小多少,因為來俊臣此人,凶名太厲害了,要是他真想對付自己,自己的確難以招架。

來俊臣顯然有些心不在焉,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道:“既然查到了他的來曆,憑你手上掌握的人馬,直接找上門去就是了,何必又來找我!”

衛遂中有些沮喪地說道:“不是小弟不想,隻是,那戶人家卻是有點來路,小人沒名沒分的,也難以對他們下手,所以隻好腆著臉來請大哥相助了。”

來俊臣一聽此言,立馬恢複了不少精神:“照你這麽說,這倒是個大戶人家了?”來俊臣這一輩子最喜歡對付的,就是大戶人家了,無他,油水充足耳。窮人家那陋門敝戶之內如果不是藏有秀色的話,對他而言,就根本沒有任何可以撈取的東西,他自然不願出手。

“是!”衛遂中見來俊臣有動心的傾向,大喜,道:“那小子是景行坊張府二房——”

“等等!”來俊臣忽然伸手攔住衛遂中的話頭,道:“你剛才說的是哪一坊?”

“景行坊!”衛遂中有些愕然地重複了一句。

來俊臣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像是譏諷一般,他抬眼看著比自己高一頭的衛遂中,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衛遂中更是莫名其妙,有些不安地說道:“大哥,你,你笑什麽?”

來俊臣臉上的笑意絲毫不變,他忽然用很溫柔,很曖昧,也很輕微的聲音說道:“景行坊的張家,是個出人才的人家,你惹不起的——算了吧!”

衛遂中哪裏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來俊臣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微微一怔,才有些勉強地說道:“小弟無權無勢,自然是對付不了張家,這才求助於大哥你。難道大哥你也——”

“你說的不錯!也許,我也惹不起這張家!”衛遂中一言未了,來俊臣居然信口就承認了。不過,他還留了一個“也許”,作為轉圜的餘地。

衛遂中目瞪口呆,吃吃地說道:“大哥你可不要說笑。你若是不願幫忙,盡可直說,小弟自去找他便是,你這樣諸般推脫——”見到來俊臣異乎尋常的平靜眼神,他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屋頂上的張易之聽見來俊臣自承惹不起張家,心下不喜反驚。他知道,自己最為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張家之所以連來俊臣都要避讓三分,唯一的理由隻能是出在張昌宗身上,而張昌宗也隻有在龍塌上征服了武則天,才能在龍塌下征服來俊臣。

先前,來俊臣就曾經暗示過,他在宮裏是有眼線的,所以魏王武承嗣向武則天舉薦他的事情,他都能知道。也就是說,來俊臣的消息應該是快速而又準確的。

“不是說笑,我的確很有可能惹不起張家!”來俊臣雖然一向都不願自承人後,就算魏王武承嗣,他還有心和對方搶搶女人,但這次卻是詭異的幹脆。

衛遂中哪裏肯信,惑然問道:“為什麽?”

來俊臣漸漸斂去了笑意,正色道:“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問的好!你嘴巴鬆的很,一旦泄露出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哈哈!”衛遂中傻傻的笑了兩聲,隨即,笑聲轉大,竟變成了一波高似一波的狂笑,就像聽見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他的笑聲一旦開始釋放,便向決堤的河水一般,再也停不下來。

張易之在屋頂上被這一陣笑聲攪得心煩意亂。衛遂中本來就是個破嗓子,說起話來就不怎麽好聽,這笑起來就更是天地無光、日月變色,好不滲人。

良久,快要岔氣的衛遂中才在一陣咳嗽聲中止住了笑聲,他忽然伸出手來,指著來俊臣道:“來俊臣啊來俊臣,到了今天我才算是看清你了,用得著的時候,我們這些人就是你的兄弟,用不著的時候,就什麽都不是,對吧?你不願幫忙就說不願幫忙,我衛遂中也不會死皮賴臉地求著你,可你卻偏偏要推脫。你,你讓我怎麽說你好!”

也許是今天多灌了幾杯黃湯的緣故,也許是被剛才來俊臣寡恩少義的言行刺激得有些喪失了理智,衛遂中竟然對著來俊臣冷嘲熱諷起來。

而來俊臣這一次居然也展示了他性格中隱忍的一麵,愣是對衛遂中有些無禮的話置若罔聞,隻是負手靜靜地看著他。

正在這緊要關頭,忽聽風中傳來一個嬌柔的聲音:“夫君!”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嬌柔,甚至有點怯生生的聲音,竟能讓陷入癲狂之中的衛遂中靜下來。然而這就是事實,衛遂中有些愕然地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個嬌柔的女子正緩緩的迎麵走來。這女子約莫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容色頗為俏麗,最為難得的是她的一舉一動都顯得頗為從容,行步之間,動作和諧,張弛有度,盡顯高貴的氣質。

“你怎麽親自來了?”來俊臣有些不悅地說道。來人就是他搶來的夫人王氏。

“夫君,天色已經太晚了,有事不如白天再談吧!”說著,她有意無意地橫了一眼衛遂中,似有責怪之意。

衛遂中大怒。他心底一直藏著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就是王氏。想當初,是他自己看上了王氏,本來打算籍著來俊臣的權勢將她搶來為妻的,可沒有想到搶是搶來了,卻成為了來俊臣自己的妻子。

這就像一個瘡疤一樣,一直烙在衛遂中的心底。而方才王氏的那一個眼神,無疑恰是將他這個本已經快要消失的瘡疤狠狠地揭開了。

“啪!”衛遂中狠狠地揚手,王氏那俏麗的臉上頓時多了一個手印。

“賤人!”衛遂中狠狠地罵道,“人盡可夫的**婦,還要在人前裝得貞潔無比,要不要我找人幫你立個牌坊?賤也就罷了,還要在外人麵前誇耀你的賤。男人談事,你這個娼婦多嘴什麽!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是誰,你就是搶來的,老子親手搶來的。你的任務,就是在**好好展現你的**賤,誰要你裝什麽鳥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