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樂極是狼狽地離開太平公主的寢宮,卻是心中不服,一路走著,口中兀自喃喃自語。

“ 哼!這不是早晚的事嗎,小子哪裏做錯。”

剛到 “玄武門”前,徐曉樂便與進宮的叔爺爺徐世勣相遇,爺孫相見,自是要寒暄幾句,不料說到皇上泰山封禪之事,徐世勣將這小子拉到 “玄武門”邊開闊之處,麵色嚴肅地說了起來。

“ 你小子如今已是位列朝班,於此次皇上往泰山封禪之事,叔爺欲要考較考較你可知道其中之意,是否有遇事先思考的習慣,休得隻顧埋頭拉車,卻不看清前路,這樣下去,有你小子吃苦頭的一天。”

聞聽得叔爺爺所說,徐曉樂甚感不解,想皇上欲往泰山封禪,不就是使天下人知道帝國之威,彰顯皇上治理四海,得以清平盛世的榮譽嗎,莫非這其中還有什麽陰謀不成。

見這小子迷惑的模樣,徐世勣知道他並未看出此次皇上泰山封禪的真正原因,不禁有些失望這小子如今為官,卻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對於朝中的風向甚不關心,長此下去,怎能於官場中廝混。

似徐世勣這等三朝老臣,長期的為官經曆,自然對於朝廷中的風吹草動,那是閉眼便能猜到大致的原由,老東西以自己的經曆和認知去要求徐曉樂這等官場中的生瓜蛋子,這卻有些強人所難了。

“ 唉!還是太嫩了啊,比起你父親對朝政的敏銳,你這小子當真差了不少,這官場可不是那麽好混的,同樣得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此為立身之道,你且回府向你父親請教,問問他皇上此次往泰山封禪,其背後的真正意義。”

徐世勣說完此話,竟是不等徐曉樂再說什麽,轉身自顧往宮殿中去見皇上。

徐曉樂一人呆立原處,那懵逼的樣兒就仿若失了魂般,隻是呆呆看著徐世勣漸漸消失的背影。

好一陣這小子方才回魂,出 “玄武門”離開皇宮,於門軍處討回自己的戰馬,翻身上馬,操控馬匹一路緩慢行走,卻是想著剛才的事,兀自喃喃自語。

“ 這老頭,說話說一半,你倒是把話說清再走啊,卻要小子回府去問爹爹,這又是幾個意思。”

這小子說話間,竟是無意識間控馬往 “齊王府”而去,想必是因徐世勣的話使這小子心中起了好奇的想法,欲往府中去請教父親,弄明白叔爺爺沒說完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齊王府” 徐天的書房中,徐曉樂站立父親身前,將叔爺爺的話與父親道明。

徐天躺在椅子中,望著眼前這傻樣的兒子,微笑說道。

“ 你叔爺爺這是在指點你為官之道呢,使你知道為官途中遇事要明,方能使自己行事找準方向,吾兒如今掌管金吾衛,不隻是要使軍軍紀嚴明,對於身處權力中心的政治環境,你也該做到心中有數,如此方能在官場中立於不敗之地。”

說到這裏,徐天喝口熱茶待兒子消化他的話意,稍後,繼續說道。

“ 此次泰山封禪,為父以為最大的得利者乃是皇後,自有二聖臨朝以來,便是皇後處政能力得朝廷官員認可並擁護,然、女人幹政於天下的儒生、士子來說,終歸不合禮法,於此情形下,皇後為了彰顯自己的影響力和權力,自然得想法讓天下人皆知道自己的能力,而帝、後出遊便是擴大民間影響力最好的辦法。”

徐曉樂終是從父親的話語中得到啟示,想通皇上此次泰山封禪的目的和意義,其實這於他來講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他卻不知,徐家的長輩是想通過這件事來考察他的政治智慧,使其在官途中走得更遠。

徐天當然明白叔父徐世勣的深意,無非是提醒徐家的子嗣在為官這條道上,要懂得如何運用智慧,分析利弊來保護自己罷了。

正如徐天與兒子說的那樣,此次泰山封禪,正是出於武則天的主意。

武則天得以臨朝聽政的權利後,為了擴大自己的影響,於是便鼓動李治,使他做一件所有帝王都欲做的大事,而這件大事便是往泰山封禪。

想昔日,先帝李世民多次有往泰山封禪的打算,皆因諸多的原因而放棄,而今大唐四海升平,國力強盛、疆域遼闊,正是往泰山行此重大國家典禮的時機。

武則天打得好主意,欲要借助此次盛大的典禮在使自己在天下人麵前露臉,提出這個使李治也不能拒絕的建議,她是欲要在皇上封禪泰山,祭祀天地之時,使皇上祭天,皇後祭地來擴大自己對天下儒生、士子的影響,此等奇思妙想,當真是開了帝王祭祀天地的先河。

這便是政治,為了皇權,為了利益,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徐曉樂在家中請教父親,獲益匪淺,聞得父親不願隨皇上往泰山湊此熱鬧,心中也是有些了然,回到軍營,按皇上旨意,吩咐金吾衛將軍老將廖桓,使其在自己隨駕泰山之時,暫時代理掌管軍權,傳令劉浪、單思敬、程大寶、李敏忠、尉遲小黑、甲頭兒等,整頓糧草之物,準備隨時奉旨護駕往泰山。

大唐麟德二年 (665年)十月,經過朝廷精心的策劃和安排,李治傳旨大隊人馬往東都洛陽皇宮進發,打算於此歇息數日,隨後便從洛陽宮起程往泰山封禪。

這日清晨,長安城諸多百姓的歡呼聲中,諾大的儀仗隊伍,騎著高頭大馬的羽林軍、金吾衛軍士簇擁著皇上和皇後的車駕出長安城,大隊人馬中有六宮妃嬪,皇子公主、文武百官,甚至有突厥、於闐、波斯、天竺、罽賓、烏萇等番邦酋長和他們的屬下。

出得長安城後,徐曉樂奉十六衛禁軍統領程咬金之令,率金吾衛二千精銳騎兵於大隊人馬之前,充任前軍開路。

徐曉樂得令,使軍於大隊人馬之前,自是一馬當先,身後緊隨左右兩騎,乃是劉浪、單思敬兩員副將,三人皆是全身披掛,各執兵器,正是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對沿途的安全情勢皆掌握於手中。

皇駕周圍,乃是十六衛大統領程咬金率領的左右羽林衛近萬騎兵,數萬人的大隊人馬聲勢浩大,一路上是塵煙滾滾,使沿途中遠近的臣民皆是跪地朝拜,不敢稍有喧嘩、異動,以免驚擾皇駕。

路上非止一日,每晚露營或是往沿途城中有皇上的行宮居處,徐曉樂皆是與劉浪、單思敬等將領輪流佩劍執戟於皇駕外圍警戒,其辛勞可想而知,好在這小子有太平公主這位知冷知熱的妞,時時將他喚至寢帳或是行宮,變著法兒哄他多得些歇息。

太平公主這等如妻子般對徐曉樂的關照,卻是使這小子時時被單思敬、程大寶等兄弟笑話不已。

“ 樂哥兒於此途中可得悠著點,想這長路漫漫,可不敢太過疲憊。”

“ 滾!本大將軍行事,豈是你等能想到的,咱行軍途中,能有機會與妞暢談人生理想,豈不是人生中的樂事,你等哪裏涼快往哪裏去,切記注意周遭情形,萬不可懈怠。”

這小子皮厚,使單思敬、程大寶等皆是佩服,卻是笑話歸笑話,對該做的事一點也不敢落下。

二個月時間轉眼而過,大隊人馬終是在 “麟德” 二年的年末最後幾日趕到泰山腳下。

歇息數日之後,皇上李治傳旨諸臣,登山祭祀典禮正式開啟。

正月初一,李治率眾登泰山,開始祭祀昊天上帝,此神乃是朝廷認定的最高神,與民間供奉的玉皇大帝又有不同。

二日的祭天活動過後,正月初三卻是將整個封禪典禮推至**,卻是皇後武則天率後宮妃嬪和公主,一幹朝臣的祭地典禮,這等盛事可是千百年的頭一回,使得隨行的大臣們多以為此為鬧劇,使其有非議的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