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萬沒想到今日“三清”像下隻為與同門展示心經,自己淡然心態下的無意而為竟讓鬆動已久終是未能突破的《盤古心經》三層巔峰,此時竟有水到渠成之感,丹田裏那顆旋轉的道珠,陰陽圖案越是凝實起來,大腦裏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之景象如畫般在意識的深處展開。
一時間、他仿似看見了歲月的流逝,萬物的變化與日月星辰的形成,大禹治水、女媧補天的悲壯,封神之戰後人皇走下神壇成為天的兒子時的淒惶,仿似又看到人間戰亂四起處處瘟疫流行,那些史詩般的英雄人物和命賤如螻蟻般的大眾,在時間的流裏各自灰飛煙滅,化作粒粒漫天飛舞的塵埃隨風四處飄飛,如孤魂野鬼般尋找歸家的路,最後的歸宿……
徐天忘我的神態裏毫無表情的麵上,眼裏有兩滴熱淚湧出順著麵頰滾落。
淚珠仿似流經歲月,**磨盡崢嶸淌過人世的無奈與悲苦。
當那兩滴淚水滴落塵埃,徐天啟唇喃喃而語。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猛然間徐天的內體裏符文亮起,誦念經文的聲音從意識的深處傳入大腦,絲絲道韻如雲霞所做的衣裳覆蓋住他的身體。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這又玄,眾妙之門……。”
“叭!”
雞蛋殼般破裂的聲音響起,徐天體內真氣終於衝破最後的障礙,越過《盤古心經》三層的巔峰,滿身的真氣如江河匯入大海般歡騰,體內鍾鼓齊鳴,道音妙妙。
此時,大殿裏的眾道士麵色凝重,俱知少教主正在突破,眾皆如臨大敵,緊緊護衛在徐天周圍,雙目死死盯著已經懸浮“三清”塑像胸前,仿若被祖師雙手結印相托的那個如被繭衣包裹,散發出五彩光暈的巢穴。
婁顏見徐天再得突破,心裏萬念俱生,既妒忌師弟的悟性,又怨恨師父的偏心,心魔就如粒被種在土地裏的種子開始發芽生根,內心期待師弟突破成功又希望師弟遭受心魔的侵襲或是外界的幹繞而走火入魔,功虧一簣墜入無盡的虛空。
就在婁顏左思右想患得患失的心理掙紮間,隻聽得似龍吟、似鳳鳴的高吭嘯聲在大殿裏響起,眾道士在這高吭的嘯聲中仿佛目睹盤古開天的情景,皆顫抖著身子跪伏於地,殿外不知情的道士也在這高亢的嘯聲裏內心生出無可抵禦的膜拜,齊齊就地盤膝稽首口中不停誦念道門經文,一時間道觀裏誦經聲音朗朗,清風習習,異香彌漫……
徐天仿似走過千年看盡世間冷暖的雙眸緩緩睜開,懸浮在空中已將繭衣吸收的身軀慢慢落於“三清”塑像之下的蒲團,英俊的臉龐上淡然的笑意掛滿嘴角,給人種不敢凝視的尊貴。
此、徐天終是突破《盤古心經》的三層進入四層,周身功力與意識進入種全新而浩瀚的境界,成就道門千年來夢寐以求的道炁之體,一舉一動間蘊含自然的身姿道韻盎然,丹田裏的道珠被陰陽旋轉的圖案緊緊包裹,不時散發出黑、白二氣,兩色氣體交融,散入奇經八脈,分開時再回到丹田,如兩個頑皮的孩子於道珠裏進進出出,給徐天帶來種毀滅與生成的力量之感。
……
昆侖山最深處,環山的白雪皚皚掩不住雲遮霧繞下青蔥林木,姹紫嫣紅間的宮殿群落處處仙音妙妙,仙鶴翩躚,著宮裙的豔麗女子頭挽高髻,手挽披在香肩的彩色錦帶禦空飛行樓宇之間,好處人間仙境。
供著鴻鈞老祖座下三大弟子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的大殿裏,數位手執拂塵的道長和道姑盤膝於黃色的蒲團上,或慈眉善目、或怒眼金剛、或巧笑嫣然,此刻全都用看透世事的眼神淡漠地看著位身著百結道衣,須眉皆白,兀自凝視著身前兩片形如牛角卦卜法器,全神算計卦象的老道。
突然、老道渾濁的雙眼裏精光閃現,抬頭掃視眾道友發出低沉的聲音說道。
“道炁現、聖體出,合當道門中興,祖師爺坐下,吾三教當視為共主。”
聽得老道所言,眾道士、道姑皆俱是驚疑,想這“炁”乃是道家至聖的靈體,千百年來沒人修練而成,想不到今日卻聽得這等道家大事,除了心中的震撼當務之急乃是前往尋見此人開啟鴻均洞,再現祖師榮光,隻是、這至聖的靈體應在誰的身上,想要在萬千人群中尋找絕不是件簡單容易的事,卜算,隻能算出道炁體出現的大致方位,有那性急的道士已經如風般飄出大殿,自顧禦風而去。
昆侖山另一處道觀,智仁法師盤膝蒲團上突覺一陣心血**,掐指一算,心中已是明嘹其因果,臉上旋即浮現出欣慰的笑容,隻聽他在這間除了自己外四壁空空的房裏大聲說道。
“師兄、小弟出山了!”
話落、智仁法師的身影便消失在道觀之中,盤膝在道觀另一間靜室裏的老道睜開微閉的雙目喃喃而語。
“唉!道門劫難將至,此乃不破不立呀!”
……
仍盤膝坐在“天玄教”大殿裏鞏固修為的徐天,再次睜開雙眼時已是次日的清晨。
冬日的暖陽高高升起,陽光灑落山林鍍滿淡淡的金光,道觀裏,透過大殿窗戶的光線庸懶披落徐天及身周的道士,徐天端坐眾道士之中,如玉的臉龐在光線的映照下熠熠生輝,雙目無悲無喜,靜靜地望著周遭,此時此景像極了眾生跪拜的聖人畫像。
靜待不久,徐天麵現微笑稽首對眾道士開口說道。
“各位前輩、師兄,教中之事你等自行主張,小子欲告辭離去,望各位前輩和師兄管束門中弟子多以蒼生為念,切莫行那俗世裏勢利、勾結豪強欺壓良善的劣性。”
說完這話徐天起身徑直往殿外走去,殿裏眾道士紛紛從蒲團上隨之而起稽首相送。
“某等恭送少教主!”
揮揮手徐天就欲走出殿門,幾個老道與兩位道姑突然而言。
“且慢、師侄既持教主信物當該為本教少主,吾等當奉命而為,奈何其師離去之時指定婁顏師侄代掌本教,如今智仁師兄未歸,吾等自是仍奉婁顏師侄為主,少教主若有何事需要教中出力,本教定當全力以赴,望少教主以教中大局為重勿生嫌隙。”
教中長輩所說,徐天於教中的格局已然明了,麵色淡然微笑而道。
“長輩言重,既如此小子無話可說,遵循教中之意便是,告辭!”
說畢,徐天再不多語,稽首行禮邁出殿門,呼喚隨行親衛齊出道觀。
眾道見徐天離去,高興、惋惜者有之,幾個老道與兩位道姑心中忐忑,望著盤膝臉色陰沉的婁顏,暗言代掌教心胸氣度不及徐天許多,今日所作決定不知是對是錯。
徐天率親衛到得山門外石階處,趙猛捂起嘴唇呼哨,近處的林木間數十荷槍實彈的猛士紛紛竄出陸續與之匯合,終是入得山腳樹林各自上馬侍立。
“赤莬”駿馬嘶鳴,馱著徐天邁開四蹄奔馳,如一道紅線逸出樹林。
眾親衛打馬跨出,緊隨徐天往長安城方向馳去。
官道邊、樹木遮掩的丘林道上,數十騎卷起煙塵滾滾,沉悶的馬蹄聲音,驚動官道上來往的車馬人流,眾皆好奇停頓遙望,樹木間偶爾可見穿戴怪異的騎兵奔馳,路人各自驚疑……